第13章 厉鬼厉鬼几点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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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天气小动物都知道要躲起来，鬼邻居怎么会来呢？

    瘦长鬼影的确不打算来了。

    一看就是郁箐用的。鬼手迟疑了一会儿，但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积蓄起来了一汪积水，要是再不擦干，就要弄湿郁箐铺好的席子了。

    在鬼影突然转过来的时候，立马缩进了被子里假装熟睡。

    下雨的声音都仿佛在她的耳边消失了。

    鬼影凑过来

    其实他很成功，郁箐没有一次抓到证据。然而郁箐刚刚搬家，除了他根本没有人来找她，也不会有人好心给她送吃的。

    她是不是看见了？

    飞快地想好了对策，暴雨里，瘦长鬼影模糊的脸上飞速变幻出了最凶恶的样子，身躯也开始拉长、变形。

    可能，那座怪谈里也很寂寞吧。

    接近可怕的怪物是因为恐惧而谨慎小心；接近警惕的猫咪是因为害怕惊扰它而小心翼翼。

    有点像是那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的小猫咪，人一靠近就会弹射起飞。

    她终于知道这个月为什么电费那么低了。

    她匆匆起床关窗，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瘦长鬼影平静的步子一如既往地沉重、稳定。

    前后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她已经装作没有看见，十分自然地上了楼。演技之精湛，仿佛盲人附体。

    虽然不知道鬼影不让她发现是为什么，但如果他想要偷偷跟着她，那就跟着吧。

    那为什么要偷偷来看她、关心她呢？

    地方宽敞一些了，瘦长鬼影今天终于不用蜷缩着了，虽然仍然有点僵硬不能乱动，但是只要坐着就能把自己塞进来了。

    为什么总是要来找她呢？

    就一眼，她愣住了——

    抱着花回家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变得像是小雏菊一样雀跃。

    “现在还好，晚上你们别打电话来问了，会被雷劈啦。”

    今天的郁箐照例奔波忙碌，一整天都在跑上跑下。

    配合着周围狂风大作、群树狂舞的背景，的确十分瘆人。

    要是她在这种天气里，被连人带床一起卷走了怎么办？但

    但是还没有气势汹汹地过来吓晕她。

    出租屋实在老旧，郁箐担心这旧玻璃窗顶不住台风。听说在窗户上贴胶布能够防台风，郁箐找到了胶布开始贴，在心里祈祷这窗户不要被台风刮走。

    屋子的隔音很差，邻居打电话的声音传过来：

    鬼手嗖地把弄坏的浴巾藏在了桌子底下。

    狂风当中，暴雨噼里啪啦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轮廓。

    不过今天是台风天，电视没有信号，电视上全都是雪花。

    就连店老板都看出来了，问她：“箐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

    想了想，关浴室门前，她在椅子上放了一条干燥的浴巾。

    安全起见，郁箐不打算出去送外卖了。

    她睡着后，屋顶上的那团黑影慢慢地下来，这座狭小的小屋里，像是个巨人来到了小人国。

    ……

    她继续装作不知道身后影子的变化，只是慢慢将家里占地方的旧桌子搬走、换了一张小小的折叠桌。家里越来越宽敞，窗户上挂上了一串小巧风铃。

    “对对对，这屋子都开始渗水了，哎呀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台风能不能好了。”

    “……”

    ——郁箐总算知道她的窗帘是怎么坏的了。

    从那座怪谈到这里的距离很远，她住的地方人口密集、晚上也很吵。在这个狭小的角落坐一个晚上怎么看都不会舒服。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一周。

    瘦长鬼影立马发现了在楼梯窗户边的郁箐。

    气温舒适，郁箐却有点睡不着觉了。

    荒芜了二十多年，能作伴的只有枯树和野草。

    她不确定地想：这样的天气，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时候，郁箐就会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还好，出租屋过于狭小，电视声音很快就填满了，不会让人觉得空旷。

    ——就说是来吃掉她的。

    外面的狂风暴雨，郁箐发现自己唯一担心的，竟然是一只鬼。

    鬼影很快就意识到要消灭这些明显的痕迹，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条摆在那里的、绣着小花花的浴巾。

    晚上郁箐早早上床睡觉，果然隔了一会儿，她听见了轻微的动静。

    路过花店的时候，郁箐停了下来，买了一盆打折的小雏菊。

    被窝里的郁箐睁开了眼睛偷看。

    第二天，郁箐最终没有在本子上留下只言片语，她打算假装没有发现。

    但是回到18栋的时候，瘦长鬼影想起了郁箐的小家。

    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郁箐有点担心鬼邻居来找她。

    郁箐一进门就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将卧室空了下来。

    要是她质问他偷偷跟着她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鬼邻居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清净。

    天气很差，到了晚上更是狂风大作，就连不少大树都被连根拔起。

    鬼影似乎很喜欢那盆小雏菊，没有五官的面孔凑过去盯着小雏菊看了很久。

    鬼影呆呆地看着手里两半的浴巾。

    他总是偷偷来看她。

    这天早上，郁箐是被乱晃的风铃声吵醒的。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窗户被吹得哐哐想，郁箐有点害怕，又有点焦急，干脆下了床，穿着拖鞋打算出去看一眼。

    ——郁箐担心一旦被拆穿，他肯定不会再来了。

    ……

    就算是一只鬼，也不会喜欢鬼天气。

    她抱着枕头偷看了一会儿。

    浴室里传来了门把手的声音。

    那座小出租屋墙上都有裂缝了，窗户也很不结实，从窗户进去的时候，时常感觉到那铁窗框的松动。

    尤其是那只鬼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她的窗帘链子。

    ……

    郁箐有种感觉，鬼邻居似乎不太想要她发现。

    带给人极强的安全感。

    手机安安静静的，好像也没有谁要报平安。

    因为要穿越泥泞的土地，走很远还要淋很久的雨，偶尔还有一棵大树砸过来，他个子高大，经常不得不直面这些障碍物。

    台风似乎真的要来了。楼里热闹了起来，邻居们都出来收东西了，郁箐也跟着下楼，把电动车推回来锁好。

    鬼邻居做好事不留名，每次都会藏起来不让她发现。

    郁箐就立马若无其事地关上了窗户。

    短信弹了出来：【台风预警，请市民们紧闭门窗、不要外出。】

    成年后，郁箐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毕业后朋友各奔东西，生活的圈子不一样了，也慢慢地不再聊天了，如今也都不在临川市了。

    郁箐正在拿着水盆放在窗户底下接水。

    郁箐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

    但是郁箐看得很认真。

    郁箐洗完澡，随便擦了擦头发。

    但是屋里的一人一鬼都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今夜狂风暴雨，吹得窗户哐哐作响，本来应该是一个不眠之夜。

    可是郁箐睁开眼睛，偷偷看瘦长鬼影缩在角落里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强烈。

    郁箐想开口让他明天别坐在这里了，但是最终还是维持着装睡的姿势，没有发出声音来惊动他。

    吁，幸好他比较笨。

    鬼手拿过了浴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这种柔软的织物，对于鬼影而言太轻柔脆弱，就算是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滋啦”一声。

    鬼影停下来了脚步。

    要是他在来找她的路上被风吹跑了怎么办？

    因为家里还要来一只鬼，郁箐费力地搬开了地上的杂物，腾出了一片空地。地面也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不知道鬼需不需要，郁箐还是在干净的地面上铺上了凉席。

    她打开了电视机，把音量调到最小，坐在了那个简陋的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看电视。

    ……

    雨越下越大，到了中午的时候，窗户都被吹得哐哐作响。

    他不得不穿过了泥泞的密林，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狂风当中，瘦长鬼影的行动速度都比平日快了许多。

    这个联想很奇怪，毕竟他并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生物，反而长得比行道树还高，没有五官的脸让人毛骨悚然，脾气也很古怪。

    郁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门外的地上，渐渐积蓄了了许多的雨水。

    他真的来找她了。可是如果不装作没看见的话，今天晚上不进她家门了怎么办。外面现在狂风暴雨，他要这样回那座怪谈里么？

    “昨天晚上家里进了一只大猫！”

    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只有很少的地方可以照到太阳，潮湿闷热的地方没有办法冲刷掉工作一天的疲惫，很少有人会期待回到这样的家。但和从前不一样，郁箐第一次开始期待下班回家。

    一直郁箐关上浴室门，门缝才被打开，黑影慢慢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形。人形在地上留下了许多的水渍，因为身上湿漉漉的，把她的小家弄得也湿漉漉的。

    叮一声，就是他来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郁箐也就忘记了这段时间“装作没看见”的小把戏。

    她渐渐习惯了这种睡前竖起耳朵、又装作没有发现的日常。

    她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前，往窗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