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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姑娘。”碧云轻声道。

    碧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侧,轻声唤道:“姑娘,该出来了。”

    笃笃两声敲门声。

    一听到河南大旱的消息,陈运杰就立马以低价收购大量囤积了许多布匹。就等着这些布商来江南进货,狠狠宰他们一笔。

    他身为江南学子,也和同僚去过些秦楼楚馆。只不过那芙蓉馆进门的门槛太高,他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容妙闭上了眼,鸦睫都在微微颤动,那日忆秋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纵使陈运杰是平昌侯之子,料他也不敢去问巡抚与知府。

    雨声淅淅沥沥,裹挟着青草的芳香。

    说得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眼睛却牢牢地盯着他。

    前几日张乐师的腿不慎摔断了,这几天自己才特意坐马车去她家中练琴。

    一直安静地站在原地的容妙这才有了动作,伸手慢慢将寝衣穿上。

    “而且他还是平昌侯之子,当今晋王妃的亲弟弟。若是能让这陈三爷给你赎身做妾也不错啊,这样的话,您以后就不用在芙蓉馆里遭罪了。”

    容妙也缄默了。

    容妙抿了抿唇,平静地说道:“早晚的事,替我梳妆吧。”

    “你不是行商吗,怎么这都不知道。”余博简鄙夷道,“芙蓉馆是咱们江宁府甚至江南这一带最出名的青楼了,能够出入那儿的。要么有钱,要么就得有权。”

    这么快?

    “玉颜仙子?”

    萧翊点了点头,忧道:“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家中库存都得消耗殆尽。”

    沿街饭馆的二楼。

    “五成!”

    “陈三爷,今儿怎么一大早的就来了——”

    如此的美貌,不仅仅只是上天的眷顾。

    陈运杰却连眼都没抬,仿佛没听见般充耳不闻,一边将满杯的茶递给他,一边自个儿也端起了茶杯,“喝茶喝茶,咱们兄弟间谈什么生意啊。”

    “是啊,据说好像说是七夕那天出阁,估摸着阵仗小不了。”余博简有些向往道。

    ……

    余博简放下筷子也走到窗边,微微眯起眼睛看去,“这车……瞧着像是芙蓉馆的。”

    摆设布景无不雅致,凭栏外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秦淮河的景象,徐徐清风穿堂过,就连屏风珠帘都染上了清幽的香味。

    她今日忙着盘点东西,所以没跟出去。

    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

    钟妈妈在她身上砸了十年的重金,不捞回本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芙蓉馆。想买下她?只怕是个天文数字。

    为此,钟雁芙不惜重金花了整整十年,才养成如今这般的绝色与仪态。

    整整五万两的真金白银,足以打退所有想要为她赎身之人。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妈妈为了在她身上榨干所有的剩余价值,几乎让她天天见客,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如瀑的青丝,还带着幽幽的花香。

    她缓缓睁开眼睛,从浴桶中出来,安静地让碧云替她擦拭身体。

    “妈妈请您去一趟露华厅。”

    薄雾蔓延,朦朦胧胧地罩住了白墙黑瓦。

    容妙心中一片冷静,面上却有些怯生生地抬起眼,鸦睫轻颤,杏眸里盈着细碎的光,轻轻地应了声:“好。”

    那位巡抚大人昨日确实来了,只不过是在晚上来的。不过朝廷命官来逛青楼本就不是什么上得了明面的事儿,行踪低调些也是常有的事。

    茶香袅袅,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沉浮,是上好的龙井。

    细腻光滑的雪肌犹如洁白的暖玉,散发着莹莹的温润光泽。浑圆小巧的香肩,精致的锁骨,曲线玲珑,没有半点瑕疵。

    露华厅中,余博简一边坐在一旁陪着喝酒,一边用余光时不时四下打量着。

    容妙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钟雁芙率先走了进去,看向屋内几人,脸上挂着笑,“还有这两位爷。”

    他咬紧了牙,再加。

    萧翊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余兄这话,在下初来乍到的,就算想去,也不知道这芙蓉馆的门朝哪儿开。”

    容妙扬了扬黛眉,没有接话。

    待到那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余博简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视线,他突然反应过来,扭头说道:“你不是想找陈家谈买布的事儿吗,那陈运杰就是芙蓉馆的常客,你去芙蓉馆碰碰运气说不准能碰到他呢。”

    余博简不住怂恿道:“那怕什么,我带你去不就得了。”

    “妙儿,进来吧。”

    “三成。”萧翊抬起头看向陈运杰,“我以比市价高三成的价钱进购。”

    ……

    “万事皆有可能,怎么就不成了。”碧水嘟哝着,“早早被赎出去的话,就不会像忆秋姐姐那样……”

    黛眉杏眸,朱唇不点自红,眼波顾盼流转间皆是摄人魂魄的风情。

    “芙蓉馆?”萧翊不解道。

    碧水站在她身后替她将头发绞干,又在发稍抹上茉莉花制的发油,再用篦子轻轻地梳着,慢慢按摩着头皮。

    她低声喃喃道:“快七夕了……”

    “钟妈妈。”陈运杰稍稍坐直了身子,挑眉道,“我听说你昨日在月桥舫,不知招待是哪位贵客啊?”

    门外,钟雁芙转身对容妙叮嘱道:“一会儿进去之后,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做。”

    “嗯。”容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大名鼎鼎的芙蓉馆呢。

    容妙的心情愈发复杂难言。

    萧翊忍不住又叹一声,“我也知道这事着实是令兄为难,只是再这么下去……”

    吩咐完,容妙转眸顺着半开的窗往外望去,夜空中无星也无月,被浓浓的雾遮盖住了。

    他老爹如今管着江南的纺织业,几乎是整个江南的纺织厂都得看他的眼色。

    正好他也跟去瞧一瞧,这个传说中的芙蓉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碧水跟在她身边五年,关系更为亲厚些,说话便也没那么多顾忌,“我听绮兰姐姐说这陈三爷虽说外头的人对他风评不好,但是还是颇为怜香惜玉的。”

    “姑娘。”碧水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地急切唤道。

    陈运杰摆了摆手,仰头将茶杯里的茶水饮尽,“这我知道,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布商都来江宁府这儿进货。”

    萧翊也不恼,笑道:“我家中一直都在京城一带做生意,此番也是第一次南下。”

    碧云的动作十分轻柔,容妙的肌肤娇嫩,稍一用力就会泛红。擦拭干净之后,她又仔仔细细地为容妙身上一寸寸肌肤都涂上了白玉膏。

    “小弟家中在京城行商,以往都是从河南运布到京城贩卖,只是没想到今年河南突逢旱灾。”萧翊说着便长叹了一声。

    萧翊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是嫌钱不够。

    陈运杰眼中精光一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拍了拍萧翊的肩膀,装模做样地为难道:“也不是为兄不关照你,你也知道河南闹旱灾,一大批布商老早就跑来江南这儿大肆采购,就是为兄这儿的库存也不多了。”

    陈运杰收回了视线,拔高了音量,“进来。”

    钟雁芙看着容妙垂眸的柔顺模样,放柔了声音:“放心,我陪你一块儿进去,这陈三爷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听说今年芙蓉馆出了位玉颜仙子,长得沉鱼落雁。车里的不会就是她吧?”余博简啧啧道。

    容妙一怔。

    够狠啊这厮。

    萧翊心中暗道,面上皱紧了眉头,欲张口接着加价。

    容妙勾了勾唇,无奈地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啊。”

    又是一个雨天。

    萧翊的眸光一沉。

    碧水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好奇问道:“姑娘,今日那陈三爷当真拦了您的车?”

    钟雁芙神色不变,笑道:“陈三爷这话说的,这不是常大人初来江宁府,王大人特意在我这儿给他接风洗尘吗。”

    水声哗哗。

    萧翊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望去,问道:“那马车里的是谁?”

    陈运杰这会儿终于抬眼看他了,却像是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声,“贤弟啊,真不是为兄不愿卖你,是我这儿当真没什么货了。”

    萧翊站在窗前,望着下面街道车水马龙,手指搭在窗沿,眸光幽深,“好。”

    “是。”

    “喏,那就是平昌侯陈东湖的小儿子,陈运杰。”余博简手里捏着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可是想要赎身?可以,先交五万两。

    “你明日派人去张乐师家中说一声,明日我就不去了,等新的琴到了再说。”容妙说道。

    年轻时也并非不是没人想要为她赎身。

    果然,陈运杰撇了撇嘴角,也不再追问此事,而是说道:“我听说你这儿不是出落了个什么玉颜仙子吗?跟个宝贝似的一直揣在怀里不让看是怎么回事。”

    余博简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定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欸,这马车瞧着不太一般,车里坐的怕不是芙蓉馆的花魁吧。”

    雾气袅袅在空中慢慢散开,水面上浮着花瓣,容妙半阖着眸躺在香汤里。

    忆秋是芙蓉馆上一任花魁,直到二十九岁死前一天还在见客。

    她绝不会,绝不会让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

    “容姑娘——”

    钟雁芙脸上笑意加深,“可不是个宝贝吗。也是这丫头脑子笨一条筋,昨天惹您不快。今日我这不是特意带她来给您赔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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