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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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之苦，她也害怕。
“哪里还有王法？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是一群胆小鼠辈面上无光的托词，冤有头债有主，围剿她的是兹州节度使，她怎么不去杀季长青？”朱恒怒不可遏，一掌拍向红木八仙桌，桌子顿时化为齑粉。
大家涌上前将程克青团团围住不愿散开。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就是，我看还不如将他交出去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殿内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蛮山派今日在正殿讲学，听得少年的急报，各个面如纸色，惊慌失措一声传过一声，“程克青来了！程克青来了！”
“我去兹州做什么！你们都知道么？”程克青声色凛然，“是为了救出师父，咱么山庄早日团聚，你们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谁还哭？我现在要记下来，等见了师父一一告知，你们就等着师父出来挨个责罚吧！”
但是，根据程克青数十载短暂的人生经验，好事不长久，坏事常常有。以前这些坏事不外乎是被师父责罚，训斥或是面壁思过，后来这些坏事便成了三剑山庄被围剿，身上的蚀心钉，以及谢耘。 想到谢耘，她的心脏微不可察的刺痛了几下。程克青敛眉扬声唤道：“砚秋，师姐有下落了么？”
“急报急报！通通闪开！有急报！”
一少年神色慌张冲进蛮山派的大殿，瑟瑟发抖地俯身道，“常掌门，三剑山庄的程克青杀上门来了！”
她从鱼渊谷回来便直奔三剑山庄，程逐霜和程诀风杳无音讯，弟子四散凋敝，只余下这几个无处可去的小弟子守在山庄里。稍微得力年长的便是程砚秋，三剑山庄被围剿时，她在逐鹿大会未能亲临，故而此次报仇亏得程砚秋出类拔萃机敏聪慧，省去了不少麻烦。
“还有谁要多嘴？”程克青下颌一点，“我可以换个位置，不至于伤了脸面。”她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蛮山派众人，与她对视的人俱躲闪目光不再言语。
“你当是游山玩水么？什么都要结伴同行！”程克青笑了一下，“我若是单枪匹马去，便是挑战季长青，为三剑山庄洗刷冤屈。若是大家一同前去，像什么？要造反呐！”她看了眼身后的弟子，柔声道：“再说，我没回来时，你不也把大家照顾得好好的，有什么行不行的。放心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话音未落，门外一女子朗声大笑道：“说得好！杀了你，下一个就去杀季狗！”女子站在门外单掌一击，方才地上的齑粉扬起化作粉雾将朱恒包裹住，他座后的椅背连带墙壁尽数裂开，常子逢待得粉雾散开，伸指一探，朱恒直接昏死了过去。他拔出剑怒呵道：“程克青，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不敢回头，她知道身后有数十双通红潮湿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有几滴血溅到程克青的脸上，她随意趁手一抹，抱拳躬声道：“诸位还请见谅，三剑山庄血债血偿，绝不伤及无辜，若哪位不服，可择日向三剑山庄下战书，程某一定奉陪到底。”
大殿外，程克青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着青衫的弟子，她负手而立微微一笑，侧过头看向右侧的一名女弟子，问道：“程砚秋，还记得那天让放火的是哪一个么？”
事不宜迟，应当快刀斩乱麻。
程克青攻势密不透风，常子逢接了几招，手中的剑震得几欲脱手，他心中叹服，这女子好强的内力，难怪能连杀好几大大门派！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高手。不消十招，他渐渐败下阵来。
程砚秋上前一步，提剑直指常子逢身后的一名男子，“师姐，就是他！”
“你个卖国求荣的狗贼，把我们蛮山派当作什么地方，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又一人在人群中呛声，正欲接着声讨程克青，不料“嗖”的一声，一粒石子正中那男子的额头，力道之大，石子竟硬生生嵌进了头骨，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眼。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头颅嚎啕大哭。身旁的弟子见状，七手八脚上前用帕子方巾帮他止血。
程克青心头一阵酸楚，她觉得自己好像只老母鸡带了一群小鸡崽子，还要硬逼着小鸡崽子独自成长。
她拂袖而去，留下一众错愕不及的蛮山派弟子三魂丢了七魄。常子逢拾起地上的断剑，看着地上死去的文瑞和身后闷不出声的弟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若是当时在逐鹿大会时，硬留了程克青来蛮山，说不定蛮山派也能出几个这样的人才。
常子逢沉默不语，程克青回忆起逐鹿大会，恍惚竟觉得已是上辈子的事了。文瑞见状心中明白自己已是死路一条，他趁着程克青分神之际，飞身一跃拎起剑直刺程克青心门。
“师姐，我一人，恐怕不行。”程砚秋皱着眉头央求道：“必须要这么快就去么？能不能带上我们，咱们一起杀进兹州去。”
“咱们一起去救师父！师姐我们不想回去。”
“师姐，您别走，别丢下我们！”
“......”
马匹行至分岔路口，程克青勒住马，郑重其事道：“砚秋，剩下的交给你了，接下来我要去兹州。”
“师父，把他交出去吧！”
“师姐，您带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被点中的男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他爬了两步抓住常子逢的衣角哀嚎道：“师父救我！”
常子逢怒斥道：“怎么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了？真是丢人现眼！”他提剑刺向程克青，“休要伤我徒儿！”
“三剑山庄无意与蛮山派为敌，我只要他，过往种种皆可既往不咎。”程克青仍背着手，语气很是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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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随剑走，或刺或挑、一拦一击，剑光闪闪锋气逼人，剑柄的青花琉璃坠子跟着舞动，叮当作响。
“常掌门，三剑山庄无意与蛮山派为敌，想当初在成蹊祠，您曾邀请过我来蛮山学习一二，只不过世事无常，如今您的弟子能在此处悠然自得地听书讲学，而拜他所赐，我们山庄化为一片焦土，弟子死伤惨重，这笔账今日是一定要算的。”程克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蛮山派众人望向程克青身后的十几名弟子，无一不动容，大名鼎鼎的三剑山庄如今只剩下这点后生，确实可怜。
常子逢挡在男子身前，厉声道：“文瑞，站起身来！不必怕她，有为师在。”
有的年纪小点的，直接伏在马背上埋头哭了起来，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一抽一抽地暗自流泪。
殿侧一留着山羊须的男子不以为然，他轻蔑地扫了眼地上六神无主的弟子，不以为然道：“三剑山庄不是被围剿了么？剩下的都是些残兵败将，何足为惧？”
“呦，我当是何等英雄好汉呢！”程克青看着那男子跪行之地竟湿了大片，惊叹道：“你尿裤子了。”
只听得铮铮两声，常子逢的剑断开两截掉落在地上，他再一转身，簪云剑直抵心口，稍一用力便会刺破肌肤。
正堂的常子逢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朱恒师弟，你闭关已久，今日才出关有所不知，三剑山庄的弟子里有一位程克青，不知得了什么通天的本领，大开杀戒，凡是曾在三剑山庄围剿中出过力的，此后落井下石过的门派，无一不杀上门去，各大门派给她起了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称号，现下轮到咱们，已是杀到第十六家了！”
有人小声道：“文瑞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怂恿季长青斩草除根，放火烧人家山庄呢？”
程砚秋勒着马上前道：“我已经差人继续去寻了，大师姐暂时没有音讯。”她看见程克青欲言又止，又抢声道：“大师兄也没有下落。”
“很好。”程克青点头，笑着震出簪云剑与之对阵。
程克青单手一翻转，径自抬指弹向常子逢的剑柄。
“行啦，三剑山庄的明日之星们，振作起来拿出点本事，回去好好重整山庄，等我的好消息。”程克青勒住缰绳，转头朝大路一边岔口奔驰而去。
“文师兄忒狠毒了，这叫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长，明日羊肠道，翻山过几重。这些山庄的弟子们尚未长大，便经历了生死别离，如今好不容易与程克青团聚，终于在江湖上出了口恶气，却又要再次面临离别。
去兹州，手刃兹州节度使季长青，以及夺她内力的季汀兰。这是程克青长途跋涉来最终的目的地。
一行人骑马疾行奔回三剑山庄，程克青趁机在马上暗自调息，周身的经脉畅通无阻，源源不断的内力彷佛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在她的体内掀起层层浪潮，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
果真，程卓英的威名十分管用，比起离别之痛楚，挨程卓英的惩罚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程砚秋闪身上前，挡住程克青回剑一劈。文瑞脖颈鲜血四射，挣扎了几下倒地而亡。
] 离别之苦，她也害怕。
“哪里还有王法？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是一群胆小鼠辈面上无光的托词，冤有头债有主，围剿她的是兹州节度使，她怎么不去杀季长青？”朱恒怒不可遏，一掌拍向红木八仙桌，桌子顿时化为齑粉。
大家涌上前将程克青团团围住不愿散开。
《亡妻追忆录（山居旧事）》
“就是，我看还不如将他交出去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殿内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蛮山派今日在正殿讲学，听得少年的急报，各个面如纸色，惊慌失措一声传过一声，“程克青来了！程克青来了！”
“我去兹州做什么！你们都知道么？”程克青声色凛然，“是为了救出师父，咱么山庄早日团聚，你们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谁还哭？我现在要记下来，等见了师父一一告知，你们就等着师父出来挨个责罚吧！”
但是，根据程克青数十载短暂的人生经验，好事不长久，坏事常常有。以前这些坏事不外乎是被师父责罚，训斥或是面壁思过，后来这些坏事便成了三剑山庄被围剿，身上的蚀心钉，以及谢耘。 想到谢耘，她的心脏微不可察的刺痛了几下。程克青敛眉扬声唤道：“砚秋，师姐有下落了么？”
“急报急报！通通闪开！有急报！”
一少年神色慌张冲进蛮山派的大殿，瑟瑟发抖地俯身道，“常掌门，三剑山庄的程克青杀上门来了！”
她从鱼渊谷回来便直奔三剑山庄，程逐霜和程诀风杳无音讯，弟子四散凋敝，只余下这几个无处可去的小弟子守在山庄里。稍微得力年长的便是程砚秋，三剑山庄被围剿时，她在逐鹿大会未能亲临，故而此次报仇亏得程砚秋出类拔萃机敏聪慧，省去了不少麻烦。
“还有谁要多嘴？”程克青下颌一点，“我可以换个位置，不至于伤了脸面。”她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蛮山派众人，与她对视的人俱躲闪目光不再言语。
“你当是游山玩水么？什么都要结伴同行！”程克青笑了一下，“我若是单枪匹马去，便是挑战季长青，为三剑山庄洗刷冤屈。若是大家一同前去，像什么？要造反呐！”她看了眼身后的弟子，柔声道：“再说，我没回来时，你不也把大家照顾得好好的，有什么行不行的。放心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话音未落，门外一女子朗声大笑道：“说得好！杀了你，下一个就去杀季狗！”女子站在门外单掌一击，方才地上的齑粉扬起化作粉雾将朱恒包裹住，他座后的椅背连带墙壁尽数裂开，常子逢待得粉雾散开，伸指一探，朱恒直接昏死了过去。他拔出剑怒呵道：“程克青，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不敢回头，她知道身后有数十双通红潮湿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有几滴血溅到程克青的脸上，她随意趁手一抹，抱拳躬声道：“诸位还请见谅，三剑山庄血债血偿，绝不伤及无辜，若哪位不服，可择日向三剑山庄下战书，程某一定奉陪到底。”
大殿外，程克青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着青衫的弟子，她负手而立微微一笑，侧过头看向右侧的一名女弟子，问道：“程砚秋，还记得那天让放火的是哪一个么？”
事不宜迟，应当快刀斩乱麻。
程克青攻势密不透风，常子逢接了几招，手中的剑震得几欲脱手，他心中叹服，这女子好强的内力，难怪能连杀好几大大门派！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高手。不消十招，他渐渐败下阵来。
程砚秋上前一步，提剑直指常子逢身后的一名男子，“师姐，就是他！”
“你个卖国求荣的狗贼，把我们蛮山派当作什么地方，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又一人在人群中呛声，正欲接着声讨程克青，不料“嗖”的一声，一粒石子正中那男子的额头，力道之大，石子竟硬生生嵌进了头骨，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眼。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头颅嚎啕大哭。身旁的弟子见状，七手八脚上前用帕子方巾帮他止血。
程克青心头一阵酸楚，她觉得自己好像只老母鸡带了一群小鸡崽子，还要硬逼着小鸡崽子独自成长。
她拂袖而去，留下一众错愕不及的蛮山派弟子三魂丢了七魄。常子逢拾起地上的断剑，看着地上死去的文瑞和身后闷不出声的弟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若是当时在逐鹿大会时，硬留了程克青来蛮山，说不定蛮山派也能出几个这样的人才。
常子逢沉默不语，程克青回忆起逐鹿大会，恍惚竟觉得已是上辈子的事了。文瑞见状心中明白自己已是死路一条，他趁着程克青分神之际，飞身一跃拎起剑直刺程克青心门。
“师姐，我一人，恐怕不行。”程砚秋皱着眉头央求道：“必须要这么快就去么？能不能带上我们，咱们一起杀进兹州去。”
“咱们一起去救师父！师姐我们不想回去。”
“师姐，您别走，别丢下我们！”
“......”
马匹行至分岔路口，程克青勒住马，郑重其事道：“砚秋，剩下的交给你了，接下来我要去兹州。”
“师父，把他交出去吧！”
“师姐，您带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被点中的男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他爬了两步抓住常子逢的衣角哀嚎道：“师父救我！”
常子逢怒斥道：“怎么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了？真是丢人现眼！”他提剑刺向程克青，“休要伤我徒儿！”
“三剑山庄无意与蛮山派为敌，我只要他，过往种种皆可既往不咎。”程克青仍背着手，语气很是客气。
--
她身随剑走，或刺或挑、一拦一击，剑光闪闪锋气逼人，剑柄的青花琉璃坠子跟着舞动，叮当作响。
“常掌门，三剑山庄无意与蛮山派为敌，想当初在成蹊祠，您曾邀请过我来蛮山学习一二，只不过世事无常，如今您的弟子能在此处悠然自得地听书讲学，而拜他所赐，我们山庄化为一片焦土，弟子死伤惨重，这笔账今日是一定要算的。”程克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蛮山派众人望向程克青身后的十几名弟子，无一不动容，大名鼎鼎的三剑山庄如今只剩下这点后生，确实可怜。
常子逢挡在男子身前，厉声道：“文瑞，站起身来！不必怕她，有为师在。”
有的年纪小点的，直接伏在马背上埋头哭了起来，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一抽一抽地暗自流泪。
殿侧一留着山羊须的男子不以为然，他轻蔑地扫了眼地上六神无主的弟子，不以为然道：“三剑山庄不是被围剿了么？剩下的都是些残兵败将，何足为惧？”
“呦，我当是何等英雄好汉呢！”程克青看着那男子跪行之地竟湿了大片，惊叹道：“你尿裤子了。”
只听得铮铮两声，常子逢的剑断开两截掉落在地上，他再一转身，簪云剑直抵心口，稍一用力便会刺破肌肤。
正堂的常子逢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朱恒师弟，你闭关已久，今日才出关有所不知，三剑山庄的弟子里有一位程克青，不知得了什么通天的本领，大开杀戒，凡是曾在三剑山庄围剿中出过力的，此后落井下石过的门派，无一不杀上门去，各大门派给她起了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称号，现下轮到咱们，已是杀到第十六家了！”
有人小声道：“文瑞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怂恿季长青斩草除根，放火烧人家山庄呢？”
程砚秋勒着马上前道：“我已经差人继续去寻了，大师姐暂时没有音讯。”她看见程克青欲言又止，又抢声道：“大师兄也没有下落。”
“很好。”程克青点头，笑着震出簪云剑与之对阵。
程克青单手一翻转，径自抬指弹向常子逢的剑柄。
“行啦，三剑山庄的明日之星们，振作起来拿出点本事，回去好好重整山庄，等我的好消息。”程克青勒住缰绳，转头朝大路一边岔口奔驰而去。
“文师兄忒狠毒了，这叫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长，明日羊肠道，翻山过几重。这些山庄的弟子们尚未长大，便经历了生死别离，如今好不容易与程克青团聚，终于在江湖上出了口恶气，却又要再次面临离别。
去兹州，手刃兹州节度使季长青，以及夺她内力的季汀兰。这是程克青长途跋涉来最终的目的地。
一行人骑马疾行奔回三剑山庄，程克青趁机在马上暗自调息，周身的经脉畅通无阻，源源不断的内力彷佛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在她的体内掀起层层浪潮，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
果真，程卓英的威名十分管用，比起离别之痛楚，挨程卓英的惩罚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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