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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看向张守正:“张县令是问你母亲,还是你女儿?”

    如玉却皱眉,落在沙月人手里,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叹道:“若是你祖母所戴,该是已被掳去别处了,只怕她老人家现在是生不如死。”

    见到如玉被兵勇带进,彦卿这才搪塞散开众位姑娘,与张守正一同迎上前,急切道:“怎么样?找到了?”

    彦卿:“丞相那边不会怀疑我们和庞显图谋不轨吧?”

    ......

    如玉再问:“丞相招安手谕何时能到?”

    冬秀也跟着跪下求拜。

    掌柜的轻瞥一眼,那伙计悄悄退下。

    宝莲觉得踏实些,轻轻点头。如玉留下银两,匆匆离开。

    但愿彦卿与张守正果真说动了庞显,唱的是出障眼法,让那批沙月人以为庞显已动手,才暂时退去。

    薛蕤这身红巾军的衣服倒是让人好说话,问道:“能治?”

    掌柜的:“可以一试,就是膏药熬制麻烦些,要等一等。”

    薛蕤见薛毅终于醒来,说道:“老三,你好好留在这里将养,过几日身体若利索些,记得想办法快回谷中家里看看。”

    那掌柜的急匆匆入内,薛蕤盖住脸巾,犹豫着掀开帘幔,朝内打探。自己现在是兵勇打扮,又蒙着脸,未必会被那女人认出。见无人拦问,大胆尾随溜进。

    蛛人:“此事...小的不知。”

    张守正在茶桌旁恍惚道:“呵呵,我不过按公子交代的,以史为鉴,说了些历朝历代的民间起义的结局,又因我也曾对他诚心献出淄县在先,他对招安一事才有所动摇。”

    如玉看他的样子虽然情急却行动拘谨,也算明白了宝莲为何要独自跑出去寻祖母,只怕她这个父亲口勤体懒,是根本指望不上的,回道:“张县令很有福气。你女儿现在和冬秀在一起很安全,你母亲大概也还活着,只是还要花些时间找找她被人拿在了何处。”

    挨到天明,药铺开门。

    薛毅恸哭:“二哥,不如我们一同走,做回山匪,好过在外面丢了性命。”

    如玉哼了一下,他说不知便是说中。丞相用人在前,却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细思极恐。

    如玉将头簪收起,问:“院中昨日发生什么?”

    蛛人:“已快马加鞭,约莫三日后。”

    呵呵,宝莲必不是关心自己生死,而是她有所信,也仍有所不信罢了。如玉想了想,依宝莲个性,若要她不再乱跑,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商量道:“你既信了我,我每隔一日,无论多晚,都会赶来见你一面,若有失约,你可再自行打算,如何?”

    待返回村落草房,将头簪交给宝莲辨认,宝莲一眼识得这是她祖母所用,大喜:“祖母还活着!”

    张守正坐立不安:“自然是...她们两个都要找一找。”

    薛蕤蹿上屋顶高处,打望着这伙人停在一处药铺之外,鬼鬼祟祟扛了一个麻袋进去,那麻袋一人大小,应是绑了什么人。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在断龙谷劫下她时,可只有她一人,莫不是自己刚才认错了?既是个药铺,不妨等天明去探探。

    李如玉也自觉过往的想法,有些烂漫                                                幼稚了。

    海晏府,是庞显外宅,府第不大,却富丽堂皇,本用来圈养一班歌姬伶人的。

    这世道,天下之大,却不知去哪里才能得真自在。

    ......

    山中沿途,如玉曾在树上、石上留过蛛型记号,此刻或许该有蛛人跟上了。

    果然有蛛人等在土地庙中,交上一支纯银莲花头簪,禀道:“尸首中没有老妇,海边打斗之地只寻到这支簪子,可找人辨认。”

    彦卿点头:“我刚问了那些歌姬,她们这里过去只伺候庞显一人,除了我们再没接待外客,该是真将咱们掩护起来了。”

    如玉:“今日蛛人回复说三日后会有丞相手谕送来,京都该是同意了,招安毕竟是最简单的一条路,只是没人敢居中担责促成此事罢了。庞显兴修水利为的是巩固他在星海打下的基业,留足他日称帝之后路,与那沙月王修建王宫地道的心思无二。他此时工事未成,万一我们真是奉旨率大军来剿,他赚不到半分便宜,此事由我们来提,最为合适,他必会权衡动摇几分,未必完全听信那段立文的,真与我们雾原鹬蚌相争。只是我们要趁他左右摇摆的这几日功夫,尽快除掉段立文才好,以防他发现端倪,再生变数,到时我们已入虎口,恐就真难逃生天了。”

    ......

    行至半路,突遇一伙人策马夜行,为首一人手边亮晃晃一圈银光,在月色下尤为入眼,难道是那女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入青州的第一件事,本该寻三太保一行人,但不知他们行踪,四下迷茫时,想起那日山中偶遇的淄县县令之女,不如先去趟淄县。他手中尚有三太保离开时留下的一封书信,或能以此为自己在县衙混一个差事做做,到时近水楼台也可再见那县令之女。如此想,薛蕤便大胆夜行,往淄县投奔。

    薛蕤在屋顶不时观察,这一夜无人走出药铺,这群人定都还在里面。

    宝莲惊醒,明白事情严重,抓住如玉双臂:“你有办法找到我祖母对不对?你的人能找到这簪子,也一定能救她回来对不对?你已经早有安排了对不对?我祖母年纪大了,她经受不住的...我求求你。”

    薛蕤却坚定摇头:“你二哥我,这次定要轰轰烈烈闯一条出路!”

    如玉:“我看你倒是百花丛中开心自如呢,没想到啊,你这事办得这么顺利?”

    彦卿长得潇洒,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住问东问西;敖起则怕这阵仗,躲在月红与张守正身后,站得笔直。

    薛蕤蒙着脸而进,扫视内里,一切平常,开口先问:“掌柜的,可有祛疤良药?”说罢,轻轻掀开脸巾一角,露出左脸一道簇新的疤痕。

    他定是嫌弃自己无用拖累,但若他真能办成,她忍几日辛苦又有何难?宝莲问:“万一你也出事,难道我在此处一直傻等下去?”

    如玉:“唉,如今这盘棋也只是我们先落下一子,他大约还未查明实情,同我们虚与委蛇,两边做戏罢了。只要能蒙过段立文一时,我们也能喘口气。”

    薛毅因得罪那女子,当日受鞭伤严重,今日虽恢复意识,但仍需卧床,不能下地。他二哥薛蕤却因当时被三太保封彦卿相护,只在左脸落下一道疤痕,其他并未有重伤。

    青州城外,天龙寺。

    《风云帐下》

    蛛人:“午后来了一群紫巾军,将人都抓去海晏府了。沙月人似是不见了。”

    彦卿:“唉,你过去总说梦想是自在遨游于天下,我这次倒是跟着你出来自在,哪知就过上了这有今日没明日、刀尖舔血的日子...这算哪门子遨游啊!我看外面再大都不如咱们雾原简单自在!”

    与薛毅告别,薛蕤只身溜出天龙寺,在山下趁机搏命,杀了一名青州外城巡防的红巾兵勇,换了那兵勇身上衣服,混进红巾军巡防队伍中,又趁傍晚换防时随大队混进青州。

    丞相安插各藩的蛛蜂网,分蛛、蜂两拨。蛛人身份百变,分散各处,专为朝廷收集传递情报;蜂人则多为死士杀手,只管动手卖命。两拨人马各有接头方式,分头与丞相汇报,可见丞相用人实在多疑,对自己手下也诸多防备制衡。前夜在小院外守着的是蛛人,昨日在张府出手解围的是蜂人,这两拨人在昨日清晨分别与她接头时,也让她觉得麻烦许多。如今虽有这两拨人可用,却根本没把握他们之间能不能将消息传递及时。

    这时,伙计上前耳语:“醒了。”

    掌柜的:“呵呵,兵爷,稍等。我先进去照应一个病人,马上就来。”

    如玉心道:自己一行从雾原到星海狂飙小路,也要花去七八日;丞相从京都发信,竟三四日可到?倒是自己小瞧了蛛蜂实力,行动简直快得可怖,不免好奇打探道:“入星海之前,你们可有派人一直暗中跟着我们?”

    那掌柜的:“哎哟,兵爷,您这是被鞭子抽的?伤得可不轻,照顾不好可就一辈子落下了!”

    彦卿挠头:“唉,哪是我的本事,多亏张县令嘴皮子了得,昨日你不见他在庞显面前多么慷慨陈词,引经据典的...将庞显说得头晕脑胀,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只要能寻回祖母,宝莲什么都愿意,他既已言出必行,果真有所寻获,那么跟着他定好过自己与冬秀盲目瞎找,宝莲连连点头:“先前是我心急误会,现在愿凭公子安排。”

    薛蕤:“前日害你我那女人,虽换了身衣装,但我认得她那鞭子。净尘那老秃驴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她才能找回断龙谷,取得她那条银鞭,大哥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只怕谷中家里人已经出事。她进了青州,我定要去找她,为家里报仇,你回到谷中以后,万万不可再出谷寻我,只等我来日回谷接你。我若一直回不去,你也就当我死在了外面,到时在爹娘大哥坟旁为我建个衣冠冢,也算我们一家人团聚。”

    如玉:“我本打算将你与我夫人都带去另一处,现下你已到这里,也只好就地安排。此处人烟稀少,你与冬秀可能待得住?只要忍耐几日,无论生死,我定将你祖母寻回,送到你面前。只是此处乡野生活更加艰苦,你们可忍得下?”

    薛毅:“为何突然要回谷?二哥你又要往哪里去?”

    如玉将她二人扶起,对宝莲劝道:“你如今终于肯相信我,是否也该听听我的安排了。”

    张守正一屁股跌坐在茶桌旁。

    彦卿上前:“那张姑娘倒真有胆量,这一夜我们几个可是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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