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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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穿透层层海水，像一只温柔又有力的手，一把把他拉出沉闷的海底。

    那对情侣中的女孩眼前一亮。

    路过的孩子顿时停下脚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台上的少年虽然不像专业组的选手那样穿着小西装，但坐如青松，手臂到手指形成一道流畅的线条，很是养眼。

    她像小时候每一次哄他入睡一样，在轻柔地唱着《小星星》。

    好几百人的这一层，在琴声落下的那一刻竟然悄无声息。

    她戳了戳男孩：“你看，他姿势看起来还挺专业的。”

    那是想要安慰、想要保护某个极为重要的人的力量。

    是啊，妈妈还活着。

    她现在很快乐。

    郁晴雪还想说点什么，但郁酌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心口上：“没事的，等等我。”

    停下脚步的孩子眼睛一亮，也笑着跑到郁晴雪旁边，用稚嫩的童声一起唱起来。

    男孩不屑地说：“看起来专业，弹起来就不一定了，你不要光看脸嘛。”

    窒息感如影随形，他的指尖又开始发抖了。

    女孩又狠狠掐了他一下。

    情侣中的男孩有些恍惚。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也会弹这首曲子，可那时他的老师总是说他弹得差点味道，他还一直不服，这时候他终于知道差了什么了。

    郁酌对台下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他呼吸变得沉重，眼前的琴键上仿佛又铺满大片大片的血，红得刺眼。

    即使他上一世很久没弹，可这一世的身体还有肌肉记忆，他左手开始快速演奏，右手弹着主旋律，弹至中途两手旋律交替，两次转调，最后以大跨度的渐强，结束全曲。

诶……”

    空气骤然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向台下看去，郁晴雪正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随着他手下的钢琴声唱着《小星星》。

    郁酌眼睛狠狠闭上，他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

    台上的这个少年，虽然在中途有那么一小段显得有点沉重，甚至差点想要放弃，虽然也有错音，可是他在他的琴声里听到了一种力量。

    郁酌舒了口气，琴声重归轻快。

    郁晴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他心头的那根弦忽然一松。

    对不起，妈妈，我可能……还是做不到。

    但血还是在他眼前，它们扭曲着，撕扯着，像沼泽里的污泥一样黏附在他的手指上。

    是最投入的感情。

    “妈妈，上面的哥哥在弹《小星星》诶！”

    男孩挑挑眉说：“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么？前面好弹，后面的变奏和装饰音可就很难了，而且对感情的把握也不容易，这首他还真不一定能弹好。”

    郁酌看着规定曲目，翻到其中一页，轻轻地按下几个音。

    郁晴雪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也不顾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看，像小时候每一次比赛之前那样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嗯，不怕，妈妈相信你。”

    郁酌走上台，端坐在钢琴前，手轻轻地搭在琴键上。

    她没有因为渣男放弃生命。

    直到小孩子感叹“哇！哥哥好厉害！”，全场的掌声才如雷般响起来。

    女孩狠狠掐了男孩一下。

    他得意地说：“你看，我说他不行吧，这么轻快的曲子，他弹得太沉重了。”

    琴声仿佛响起了，但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海水，郁酌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男孩话音还没落，郁酌的琴声就已经有些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