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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勐一愣怔，随着他目光看去，那家文印店所在的平房早就推平，建了气派的新楼，文印店纳入楼中，摆摊的自然也无处藏身。张勐说：“你还记得这个。”
薛策想，他有多久没见过沈少渝那么高兴了？沈少渝一直是个很沉重的人，他知道，但也因此，沈少渝偶尔真心实意地高兴，是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回味。
俗不可耐。薛策撇嘴。真正的家庭生活哪里会处处有惊喜呢？即使是和他做炮友的沈少渝，下厨做饭的时候，也不会专门上价值。当然自己也喜欢从后方接近他，因为沈少渝的背影有一种类似于家的力量，一种方圆两米普照的光圈，薛策只有把自己也笼进那光圈里，才觉得安全。
子。”散会后，女生捧着奶茶来跟他碎碎念，“直男，大直男！”
薛策说：“比不上你，上班时间打篮球。”
“那边，原来有个卖煎饼果子的。”薛策说，“去哪儿了？”
“瞎扯，你啥时候自习到半夜？”张勐嗤之以鼻，“都是谈恋爱去了吧！”
第25章
《过桥》
那会儿是他一生中最文艺的时刻。为了向沈少渝表示自己的爱意，他跑去工学院的金工实习课，用金属片笨手笨脚地捏了无数只指甲盖大小 的小鱼儿，没有一只形状是相同的，他都挑不出哪一只最好，到约会时，索性一股脑全掏出来送给了沈少渝。
作者有话说：
薛策像被雨淋透的狗一样甩了甩脑袋。
【沈少渝说，你可不能把小鱼儿弄丢了。】
但如今是沈少渝自己把真相撕碎了给他看的。
薛策转头看向他。张勐立刻又说：“你这种把爱好当工作的人是不会懂的。”
“当然了，这是个人选择。”张勐拉他到艺术中心外的咖啡馆坐下，“有的人需要养家，或者供房，或者干脆就是穷怕了想赚钱，那他就不能完全按理想去选择工作。你还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还比较平衡。”
怪不得能追到沈少渝。
沈少渝好高兴。
那人是他上大学时的好兄弟张勐，此刻正穿着一件篮球背心，满身是汗，甚至怀里还搂着一个篮球。薛策捏着鼻子后退两步：“别蹭我。”
和学校谈好对接工作后，张勐去洗手间，薛策就站在招贴栏前等待。装作看公告，其实是在默默欣赏过去的自己。
张勐指的是薛策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那张活动照，被音乐社团用去招新的。很醒目，一进艺术中心的大门，招贴栏上就是它，所有其他的公告和海报都钉在它的上方，它几乎成了招贴栏的自设背景图。
小薛你再想想，你自己不喜欢秀恩爱吗？
“不过，”张勐安慰他似地拍拍他的肩，“你的帅照至今还在艺术中心挂着。”
说，你可不能把小鱼儿弄丢了。
“你来得巧，我们办公室正打篮球赛呢。”张勐浑不在意，哈哈一笑，“要不要去看看？”
还没下车，就有一个亮红的身影从校门口窜出来，薛策看他一眼就撇嘴：“你见领导就穿这样？”
女性在厨房做饭，头发高高盘起，围裙系着纤腰。男性牵着孩子的手偷偷从后方靠近，孩子的怀中捧着一束红玫瑰。
“好的少爷，艺术中心的领导已经在那儿等你们了。”张勐领着他进了校门，走上宽阔的林荫大道，初夏的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缝隙落下，晒得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脸上都溢出暖洋洋的神采。穿行过几座小桥，校河的水量不算丰沛，但已经盈盈地映出流动的云影。从行政办公楼绕出去就是学生上下课通行的主干道，此刻被自行车挤得水泄不通，薛策一身西装革履在其间穿梭，很是投鼠忌器，偏张勐还在前面跟他谈工作：“你们这个展要做几天？能不能放在周末？周末学生没课，更有时间去看展。我还可以和社会学系的老师说一说，看他们感不感兴趣……”
张勐拍拍自己发福的肚子：“上班的苦，都没法儿说，苦中作乐而已。”
“我工资低啊。”薛策撇了下嘴。
不要再想他了。
过去的自己坐在红色的高脚凳上弹吉他，姿势闲散，眼光冷冽。舞台的灯光都烘托着他，台下的目光都凝望着他。这么光芒万丈——
“不看不看。”薛策说，“带我去艺术中心。”
再过了两三天，沈少渝还给他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个小鱼儿手串。沈少渝的金工实习手艺可比薛策强多了，他给每一只小鱼儿都打磨好，钻了精致的孔，用三股揉编好的红绳串起来。
薛策默了默。
薛策身子向后靠，渐渐陷进咖啡馆的沙发座里。张勐见他这副懒样，便叫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打算跟他苦口婆心地谈一谈“上班对人的危害”。
当年上学时，张勐不算成绩最好的，但做事认真踏实，很早就被老师看中，拎在学院里天天干杂活。毕业后凭政策留了校，竟然一路干到了高层办公室，如今是他们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了。
“策哥策哥！”
“客户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你还当人家是秀恩爱。”女生吸了一口珍珠，翻了个白眼，“你的领悟力还不如学校里的大学生。”
现在回想，也许沈少渝的这句话里有很多别的意味。他含羞带怯，又热烈温柔，他让薛策从始至终地心旌摇曳。
“就比如我吧，看起来体面，工资也过得去，但是领导的心意难捉摸，一天24小时都要待命，前一阵可涵的婚礼我就没去成，看到她发朋友圈，我多羡慕啊。但我没有这样自由的时间。”张勐叹口气，“再比如沈少渝吧，赚得比我们都要多，还买房了，但是从早到晚坐班不说，随时出了bug还要加班，而且那是脑力活，天天对着屏幕，我都怕他哪天要秃头……”
灯红酒绿的KTV中，女性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加班。与此同时，工作比较自由的男性正在幼儿园门口，和一群白人大妈一起，等待着接孩子。
沈少渝
薛策叉着腰，呼出一口气，看向电脑屏幕上那一帧帧拿过国际大奖的照片。
看来资本主义的世界和我们也有相通之处。
可后来他们分手，在薛策出国回国、毕业工作的屡次搬家过程中，那小鱼儿手串也终究是找不见了。
“怎么提到沈少渝
薛策说：“确实，我不爱看人家秀恩爱。”
“当年你是真帅啊。”张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看他一眼，又看那海报一眼，“现在还是有班味儿了。”
薛策说：“以前自习到半夜回宿舍，就好这一口。”
这倒是提醒薛策了：“展陈是不是要放到海淀去？那边学生多，学生才爱看这些玄虚。”
“徐老师是这么计划的。”徐老师就是他们这次的项目组长，“那边本来就有很多艺术中心，而且可以和高校做对接——哦对，你本科是不是U大的？到时候还要派你出马啦！”
] 张勐一愣怔，随着他目光看去，那家文印店所在的平房早就推平，建了气派的新楼，文印店纳入楼中，摆摊的自然也无处藏身。张勐说：“你还记得这个。”
薛策想，他有多久没见过沈少渝那么高兴了？沈少渝一直是个很沉重的人，他知道，但也因此，沈少渝偶尔真心实意地高兴，是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回味。
俗不可耐。薛策撇嘴。真正的家庭生活哪里会处处有惊喜呢？即使是和他做炮友的沈少渝，下厨做饭的时候，也不会专门上价值。当然自己也喜欢从后方接近他，因为沈少渝的背影有一种类似于家的力量，一种方圆两米普照的光圈，薛策只有把自己也笼进那光圈里，才觉得安全。
子。”散会后，女生捧着奶茶来跟他碎碎念，“直男，大直男！”
薛策说：“比不上你，上班时间打篮球。”
“那边，原来有个卖煎饼果子的。”薛策说，“去哪儿了？”
“瞎扯，你啥时候自习到半夜？”张勐嗤之以鼻，“都是谈恋爱去了吧！”
第25章
《过桥》
那会儿是他一生中最文艺的时刻。为了向沈少渝表示自己的爱意，他跑去工学院的金工实习课，用金属片笨手笨脚地捏了无数只指甲盖大小 的小鱼儿，没有一只形状是相同的，他都挑不出哪一只最好，到约会时，索性一股脑全掏出来送给了沈少渝。
作者有话说：
薛策像被雨淋透的狗一样甩了甩脑袋。
【沈少渝说，你可不能把小鱼儿弄丢了。】
但如今是沈少渝自己把真相撕碎了给他看的。
薛策转头看向他。张勐立刻又说：“你这种把爱好当工作的人是不会懂的。”
“当然了，这是个人选择。”张勐拉他到艺术中心外的咖啡馆坐下，“有的人需要养家，或者供房，或者干脆就是穷怕了想赚钱，那他就不能完全按理想去选择工作。你还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还比较平衡。”
怪不得能追到沈少渝。
沈少渝好高兴。
那人是他上大学时的好兄弟张勐，此刻正穿着一件篮球背心，满身是汗，甚至怀里还搂着一个篮球。薛策捏着鼻子后退两步：“别蹭我。”
和学校谈好对接工作后，张勐去洗手间，薛策就站在招贴栏前等待。装作看公告，其实是在默默欣赏过去的自己。
张勐指的是薛策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那张活动照，被音乐社团用去招新的。很醒目，一进艺术中心的大门，招贴栏上就是它，所有其他的公告和海报都钉在它的上方，它几乎成了招贴栏的自设背景图。
小薛你再想想，你自己不喜欢秀恩爱吗？
“不过，”张勐安慰他似地拍拍他的肩，“你的帅照至今还在艺术中心挂着。”
说，你可不能把小鱼儿弄丢了。
“你来得巧，我们办公室正打篮球赛呢。”张勐浑不在意，哈哈一笑，“要不要去看看？”
还没下车，就有一个亮红的身影从校门口窜出来，薛策看他一眼就撇嘴：“你见领导就穿这样？”
女性在厨房做饭，头发高高盘起，围裙系着纤腰。男性牵着孩子的手偷偷从后方靠近，孩子的怀中捧着一束红玫瑰。
“好的少爷，艺术中心的领导已经在那儿等你们了。”张勐领着他进了校门，走上宽阔的林荫大道，初夏的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缝隙落下，晒得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脸上都溢出暖洋洋的神采。穿行过几座小桥，校河的水量不算丰沛，但已经盈盈地映出流动的云影。从行政办公楼绕出去就是学生上下课通行的主干道，此刻被自行车挤得水泄不通，薛策一身西装革履在其间穿梭，很是投鼠忌器，偏张勐还在前面跟他谈工作：“你们这个展要做几天？能不能放在周末？周末学生没课，更有时间去看展。我还可以和社会学系的老师说一说，看他们感不感兴趣……”
张勐拍拍自己发福的肚子：“上班的苦，都没法儿说，苦中作乐而已。”
“我工资低啊。”薛策撇了下嘴。
不要再想他了。
过去的自己坐在红色的高脚凳上弹吉他，姿势闲散，眼光冷冽。舞台的灯光都烘托着他，台下的目光都凝望着他。这么光芒万丈——
“不看不看。”薛策说，“带我去艺术中心。”
再过了两三天，沈少渝还给他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个小鱼儿手串。沈少渝的金工实习手艺可比薛策强多了，他给每一只小鱼儿都打磨好，钻了精致的孔，用三股揉编好的红绳串起来。
薛策默了默。
薛策身子向后靠，渐渐陷进咖啡馆的沙发座里。张勐见他这副懒样，便叫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打算跟他苦口婆心地谈一谈“上班对人的危害”。
当年上学时，张勐不算成绩最好的，但做事认真踏实，很早就被老师看中，拎在学院里天天干杂活。毕业后凭政策留了校，竟然一路干到了高层办公室，如今是他们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了。
“策哥策哥！”
“客户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你还当人家是秀恩爱。”女生吸了一口珍珠，翻了个白眼，“你的领悟力还不如学校里的大学生。”
现在回想，也许沈少渝的这句话里有很多别的意味。他含羞带怯，又热烈温柔，他让薛策从始至终地心旌摇曳。
“就比如我吧，看起来体面，工资也过得去，但是领导的心意难捉摸，一天24小时都要待命，前一阵可涵的婚礼我就没去成，看到她发朋友圈，我多羡慕啊。但我没有这样自由的时间。”张勐叹口气，“再比如沈少渝吧，赚得比我们都要多，还买房了，但是从早到晚坐班不说，随时出了bug还要加班，而且那是脑力活，天天对着屏幕，我都怕他哪天要秃头……”
灯红酒绿的KTV中，女性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加班。与此同时，工作比较自由的男性正在幼儿园门口，和一群白人大妈一起，等待着接孩子。
沈少渝
薛策叉着腰，呼出一口气，看向电脑屏幕上那一帧帧拿过国际大奖的照片。
看来资本主义的世界和我们也有相通之处。
可后来他们分手，在薛策出国回国、毕业工作的屡次搬家过程中，那小鱼儿手串也终究是找不见了。
“怎么提到沈少渝
薛策说：“确实，我不爱看人家秀恩爱。”
“当年你是真帅啊。”张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看他一眼，又看那海报一眼，“现在还是有班味儿了。”
薛策说：“以前自习到半夜回宿舍，就好这一口。”
这倒是提醒薛策了：“展陈是不是要放到海淀去？那边学生多，学生才爱看这些玄虚。”
“徐老师是这么计划的。”徐老师就是他们这次的项目组长，“那边本来就有很多艺术中心，而且可以和高校做对接——哦对，你本科是不是U大的？到时候还要派你出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