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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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闲暇时，时常争相结伴，去城隍庙一睹他的风采。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小手。

    大汉歪嘴一笑，张嘴扯下一块烧饼，转眼吞进肚里。然后把自己咬过的烧饼递给楚悦：“怎么，你想吃？”

    贵人素白衣裙粘上了她身上的灰土，她正仰头，忐忑地看着楚悦。

    她本就生得白白糯糯，若是能治好眼睛，定是个灵动可爱的小美人。

    连忙对他福身：“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悦用力一咽口水，扯过她手里帕子，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出自己的窘迫：“方才走得太快，有些热而已。”

    裴俨面不改色，吟诵道：“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①”

    等她结结巴巴把话说完，看着她佩囊上绣着的一对雏鸟，问：“这便回去了？”

    垂目凝望片刻，朗声道：“在下江州裴俨。”

    楚悦连忙“嗯”了声，对他福了一礼：“公子多多保重。”

    突然人群中间传来一声叫喊，是一个大汉，凶巴巴地喊着“兔崽子，给我站住——”，一边用力推搡周围的流民。

    可她如今慢慢长大，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楚悦连忙拉过白露，将她护在身后，对他道：“妹妹不懂事，公子请见谅。”

    只见他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张干净的烧饼，递给小姑娘，极是儒雅地对她笑道：“吃这个吧，刚买的。”

    小姑娘两眼放光，说了声“谢谢”，将烧饼一把抢过，害羞地跑开了。

    这个年轻男子，容貌好看，满脸堆笑，楚悦很怀疑他只是空有其表。

    医仙取下银针，望着大娘，脸上又有了笑意：“大娘，您现在觉得如何？”

    竟是这个俨字，而非衍。

    声音如清晨钟声，低沉厚重。

    那时玄帝下朝，时常也会穿着一袭紫袍，在御花园中赏景。

    “没关系。”

    马车粼粼，转眼便驶入了城隍庙附近的街上。

    她的声音一向温柔，即便生气也没什么气势。

    城隍庙的附近，聚集着大量从各地迁徙而来的流民。

    “娘娘，您的脸为什么这样红呀？是哪里不舒服吗？”

    字字落在耳中，楚悦又是一惊，望向他的刹那，颊上一热，眉头却是一蹙：“衍？”

    楚悦连忙扔下帕子，将她浑身打量一遍：“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医仙小心地拿掉白露的眼罩，仔细打量她的左眼，一边用手指按压她的眼周，一边询问她可否疼痛，一番检查过后，笑着给她把眼罩又戴了回去。

    楚悦轻揉她的小脸蛋：“我想给你治治眼睛，害怕吗？”

    正要找人询问，便见一个佝偻的大娘，走过来拉着男子的手臂：“医仙……咳咳……老婆子……咳咳……”

    这眼罩用了上好的绸缎，由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还绣着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漂亮精致，戴着也很舒适。

    她远远看着这个天下最具威严的男人，想到日后事情败露，被他处死的惨状，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裴俨脚步一顿，重新看向她。

    楚悦垂眸不敢看他的脸，声音越发细小：“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回过神，惊觉眼前这人不苟言笑，整日一副庄严模样，竟好似比玄帝还有帝王风范。

    摸着白露的头，柔声道：“别怕，让大夫给你瞧瞧。”

    竟是方才推人那大汉。

    大汉双手捂着脱臼的下巴，低头望着眼前这个天赋异禀的怪力女孩，吓得连烧饼都不捡就跑了。

    *

    “臭流氓，走开！”

    方才刹那间的想法实在过于荒诞，实在不该如此唐突，问他姓名。

    楚悦望着小家伙白白的脸蛋，爱怜地笑了。

    想到方才，白露说她和那人的小侍卫玩到了一起，便问：“昨日又被坏人欺负了？”

    门前，青年屹立如松，晓风拂过，翻动他宽大的衣袖。

    小姑娘钦羡地看着白露，须臾想起什么，连忙将地上的烧饼重新捡起，就往嘴里塞。

    楚悦眉头一皱，毫不留情斥责道：“一个大男人，竟好意思从孩子手里抢东西。”

    “对！好多坏蛋！他们比我高，比我壮，围着我，欺负我，还用石头砸我！”

    “能治好吗？”

    白露见她怔怔地望着裴俨，却不说话，连忙轻轻摇了摇她的衣袖。

    说完，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拉上白露快步逃开。

    为了防疫，官府会指指派一些医馆，安排人手去那里做义诊。

    一盏茶功夫过去，大娘的呼吸渐渐平缓，咳嗽也完全止住。

    *

    一伸手，指着路边一个小桌，两张板凳：“不妨去那处小坐，容在下给令妹好好瞧瞧。”

    落座后，医仙取下药囊，俨然换了一副庄重神态。探过大娘脉搏，摊开药囊，取出里面几根银针，熟练而精准地扎上了大娘手背上几个穴位。

    从前听姐妹们说起过，有个年轻的义诊大夫，不但医术高明，还长得玉树临风，人送绰号“医仙”。

    她面如菜色，一说话便连声咳嗽，呼吸极为困难，一看便知是来瞧病的。

    医仙大悦，望着楚悦的目光不自觉又多了几分惊艳。

    《错撩禁欲宰辅后被他藏娇》

    楚悦柔声说完，蹲下去拾起地上的烧饼，这是她撞上来时掉落的。

    白露却歪头笑着：“他们那么笨，根本砸不着我！我跑了两步，就有一个大侠从屋顶上飞下来救我了！就是那个大哥哥。”

    可是目光停在她的眼罩上，心里却泛起酸涩，伸手触上去，轻轻摩挲。

    裴俨怔住，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

    不等她开口询问，男子便俯身凑到白露面前，温和地笑着，去摘她的眼罩：“让我看……”

    前路被阻，楚悦无法，只好步下马车。

    裴俨未置一词，冷冷睨他一眼，转身回房。

    裴俨想起昨夜，本想再嘱咐她两句，莫要轻信旁人，免得吃亏，可望着她眸中惊慌之色，一番劝解终化作一声叹息。

    是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大娘喜笑颜开，不断地给他躬身道谢，医仙分文未取，起身将她送走。

    紧紧拉着白露的手，生怕和她走散，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大夫的踪影。

    楚悦站在一旁看着，手心早已沁出了汗。

    一旁，晨风看着她们上了马车，才回过神，问裴俨：“大人，您堂堂知府，她小小一个青楼女子，您怎么能如此谦虚，自称在下？”

    这氛围，让楚悦又同情，又不安。

    这人倒也善良，楚悦见他美如冠玉，身形笔挺，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在一众流民的对比之下显得气质格外超群。

    大娘也笑逐颜开地去了桌边等候。

    “脏东西可不能随便吃，会害病哦。”<                                                /p>

    裴俨望着她，眸色越发幽深。

    “我，我只是……”一慌张，脑子仿佛空了，垂眸想了半晌，才继续道，“公子对我有大恩，若是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总是不好的……”

    话音未落，白露一个肘击，他急忙趔趄着闪开，站起身望着这个厉害的小家伙，惊诧不已。

    庭下风拂动她耳畔一缕青丝，她的耳垂却透着微红。

    白露摇头，那只明亮的眼睛里光芒更甚：“白露不怕！”

    受人欺负，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虽然小家伙一直不放在心上，可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提起昨日，白露霎时竖起眉毛，哼了一声，嘟着嘴开始跟楚悦告状。

    楚悦却道：“先给这位大娘瞧吧，我等得及。”

    楚悦连忙拉着白露闪避，却猝不及防被一个孩子撞上。

    楚悦怕生，亦胆小，从未和她们去过。

    裴俨一怔，望着她的背影，半晌，两片微张的薄唇复又合上。

    白露扬手一记上勾拳，打得他嘴歪眼斜。

    医仙望着楚悦，笑道：“当

    身上背着一个皮质佩囊，散发着淡淡药香，猜测他或许便是她要找的那位医仙。

    直到此刻，楚悦才彻底相信了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楚悦站在庭下，望着几步外的男子，仿佛穿越时光，回到才进宫时候。

    男子笑容有些勉强，指着楚悦，对她道：“大娘您稍等，这位病人先来的，我给她瞧完了，再给您瞧。”

    白露望着楚悦眼里漾起浓浓的笑意，皱眉便问：“娘娘，你笑什么？”

    “公子……”

    “车夫，去城隍庙。”

    马车上，楚悦捂着心口，白露替她擦着鼻尖的汗。

    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流民们纷纷围上来，伸手乞求施舍。

    是个面白如玉的男子。

    正要转身回房，却听见她轻颤的语声，略显焦急。

    楚悦轻轻搂着她，眸光愈发坚毅：“踏破铁鞋无觅处，世间之大，若定州没有大夫能治，我便带你去天涯海角。一定能将你治好。”

    流民们有的为了食物争抢，有的病倒在街边痛苦地呻吟，有的坐在地上痛哭哀求。

    “无妨无妨，姑娘是带令妹来瞧眼睛吗？”

    但是随即又开始犯愁，靠到楚悦怀里：“城里的大夫，他们不是说，我的眼睛治不好吗？”

    拍了拍，正要给她递过去，却被人一把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