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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楚悦和裴俨站在原地,直到老板把做好的炙肉递过来,两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

    楚悦望着她深邃的目光,忽然想起他方才的一句话:今日她不是太妃,他不是大人。

    裴俨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护你周全,是我之职。”

    楚悦的是一件鹅黄色纱裙,上面有绡丝绣成的纹样,出店门时,外头已经上灯,走在街上,恍若周身流光。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捡起沙包就跑,又来一个胖大娘,对着楚悦和裴俨鞠躬致歉,口里叫骂着“小兔崽子”,追了上去。

    “大人好像早已知道哀家的身份。”

    也想起那日黄昏,他握着她手,教她写下那四个字…                                                …

    是一个女子,指着楚悦和裴俨,在教训自己的夫君,“人家是怎么护着自己娘子的!”

    “今日不必太过操劳,多在街上逛一逛,不必急着置办。待我忙完知府的事情,由我去办即可。”

    一声惨叫传来,是那女子揪住了自己夫君的耳朵。

    裴俨随口一说的一句话,却在楚悦心头激起巨大的波澜。

    “二十文。”

    走进去一看,果然是白芷。

    她自然想到了那四个字……

    “除非……”

    “我以为,总骗你,是不太好的。”

    正要回流云榭看看,路过一家首饰店,看到一个妖娆背影,有些熟悉。

    楚悦想起那晚,自己的内心活动当真是被他琢磨的一丝不差,浑身一热,捂着耳朵快步走了出去。

    白芷低头去翻佩囊,却有一道低磁的声音让楚悦心跳怦然。

    楚悦打起车帘,习惯性伸手扶上伸过来的手臂,迅速察觉到不对。

    既然都要下山,而对方已经提出同道而行,楚悦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喝了水,他又把竹筒拿走,递来另一串炙肉,示意楚悦继续吃。

    “除非你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悦忙摆手:“吃不下了。”

    走了一阵,楚悦吃完手中的炙肉,只觉口渴,裴俨便适时地递来一只竹筒。

    抬眸,裴俨正望着她的眼睛:“当心。”

    楚悦脸上刷地一烫,装作没听见,继续给裴俨拂去后背的灰尘。

    裴俨眸底掠过一抹悦色,扶她步下马车。

    “方才路过买的,喝吧。”

    裴俨放下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一股热意席卷全身,她不知为何,突然停住话头,强行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晨风和白露走远了,我去找他们……”

    白芷却一把将她按到凳子上,给她亲手戴上一对耳铛,让掌柜的拿来铜镜。

    看到她停下,他也随即停下脚步,“是那晚陵宫遭劫,山贼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却临危不乱,勇敢地与我配合,给了我将其毙命的机会。”

    “悦儿!你怎么来了?”

    远处假山林立,站在这旷野之上,晨间清风携来松柏香气,楚悦蓦地回想起,他初到陵宫那日,她曾将他错当成玄帝,轻薄了去。

    白芷八卦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地逡巡,凭直觉感觉到自己该撤了。

    楚悦这才想起自己忙

    又问他:“你不吃吗?”

    她的夫君连忙改口:“行行行,这世上数你最美,快松开……祖宗!”

    白芷不由分说拉着楚悦坐下,给她挑起了首饰。

    “那大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太妃的?”

    楚悦缓缓侧首,对上他俯视下来的眼神。

    羞耻地命令道:“你不许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裴俨立即也跟着停下脚步:“自我初到陵宫第一日。”

    置办好桌案,已经晌午。

    听到裴俨跟了上来,缓了缓,才继续问:“为何那时便认出了我?我哪里露了馅?”

    啪得一声,一个沙包正中他的后背。

    望着她后背海藻般的长发,裴俨温声提醒:“此刻没有旁人,不必再自称哀家。”

    对他一笑:“多谢大人这段日子,对我的照拂。”

    “女人啊,不论何时,都不要亏待了自己。”好姐妹终于恢复了几分从前的风采,白芷欣羡地望着楚悦,由衷地赞叹。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如今你我已经坦诚相见。”

    “忘了方才说过什么?”裴俨望着她道,“今日你不是太妃,我不是大人。”

    马车在集市外的街道上停下。

    楚悦被他们逗笑,擦干净裴俨的后背,抬眸却撞进他幽深的眼里。

    说完不等楚悦回答,就一溜烟跑远。

    走了一段,楚悦终于耐不住性子,问出自己心中的好奇。

    “老板,多少钱?”

    咬住唇,没再习惯性地喊“大人”。

    却又听那女子的夫君叫道:“你这么胖,我护得住么!看看别人家的娘子,多么娇美!”

    裴俨接过炙肉,递给楚悦一串,柔声道:“走吧,去前面看看。”

    此刻楚悦行止间,裙琚飘逸,勾勒出翩然身姿。所过之处,皆留下她身上淡淡香气,好似仙泽一般。

    处处皆是破绽。

    “多谢大人。”

    楚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有韵味却仿佛有些陌生,很不自在:“不要,太显眼了!”

    “大……你,你怎么来了?”楚悦望着他,两颊莫名地一烫。

    耳后一烫,她连忙又走动起来。

    他说护她周全,是他的责任。此话,到底是以臣子的身份说的,还是……

    白芷立即扔下银子,拉着她走出店外。

    裴俨却问她:“你吃饭了么?”

    付过钱,拿了收据,东西暂时留着让店家看管,回陵宫时再来取。

    “大人。”

    “啊——”

    楚悦一直默默听着他的话,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见他顿住,忙问:“除非什么?”

    更不要说如此惊世容貌,放眼天下也是倾国之色,又岂会只是一个小小宫女?

    “不论是我早已识破你的身份,还是此时,回答你,我究竟何时识破了你的身份。”

    “你看看别人的夫君!”

    心口微窒,惊觉自己竟靠在他胸膛这么久,连忙红着脸朝前。

    真是腹黑,那么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还与她演了那么久的戏。

    裴俨走在她身后,听见她唤,低低应了一声:“嗯。”

    说着快步走远,自己明明说的是实话,方才那对夫妇看似在拌嘴,实则并未真的吵架,男子称女子为“祖宗”,颇见宠溺。

    *

    不忍心将她揭穿得太狠,便说了个谎:“方才我在说笑。”

    “我哪里用得着这个。”楚悦忙推辞。自玄帝死后,除了绾发必要的发饰,其余的她都统统免了。

    裴俨一手扶住她,一边抬手,拨开横在她面前的那根枝条,垂目凝着她惨白的脸,柔声道:“可以过了。当心。”

    裴俨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难掩惊艳,重新望向她脸上,一眼瞧出她耳朵上多了一对耳铛,眸光愈发幽暗:“出来赏月。”

    太过着急,连面前横着一条耷拉下来的枝丫都不曾察觉,裴俨迅速大步追上,却未时已晚。

    裴俨望着她曼妙背影,唇线渐渐松弛,目光也愈发柔和。

    买完首饰,两人又各买了一身衣裳。

    连忙解释:“我……我在笑他们……琴瑟和……”

    她浑身一凛,急忙继续朝前走去。

    鼻头碰到枝条,吓得魂都跑了,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一片坚实的胸膛。带着淡淡茶香的男子气息,让她瞬间定住心神。

    太多太多,他照顾她的事情,已经细数不过来,她却一直躲着他,从未认真跟他说过一声感谢。

    “更何况,我骑马送你回去,你看见我的属下,便转身逃开,似乎很怕别人看见我抱你下马。”

    《错撩禁欲宰辅后被他藏娇》

    裴俨默默地跟着走了一段路,见她一直不说话,便问:“在怪我实话实说么?”

    楚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去,便见裴俨的后背上好大一块灰土。

    “来买东西。”

    忽见裴俨眸光一凛,便被他护着往旁边一闪。

    来到一个小吃摊,白芷点了两串炙肉。

    玄帝之死,这个埋藏在心底四年的秘密,像是从坟墓里伸出来的一只手,从身后朝她抓了过来。

    “这么小,还没我半个指甲大。哪里显眼了?”

    “宫女少有如此胆识者。”

    楚悦一怔,停了下来,却不转身。

    这耳铛式样其实非常简单,两条寸许长的流苏,几乎只有丝线一般粗细,末端坠着一朵精致的小花。然而简单却不俗,随着动作在耳边轻晃,分外灵动优雅。

    牵出衣袖,正给他擦着,传来一道激越的女声。

    白露一看见晨风,便去找他,两人边打边闹,不一会儿便走在了前面,楚悦和裴俨则缓步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她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忙把手收回,望向周围,却不曾寻见白露的身影,只好又扶了上去,垂眸不敢再看他,启唇道:“多谢……”

    楚悦摇头道:“大人时间宝贵,这等杂务,还是我来吧。”

    “悦儿,我突然肚子疼,得回去了。一会儿你回来,我们一起在被窝里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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