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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一番话在白从霜心里掀起了不小波澜，西戎与大缙相隔千里，这一去，怕是永生都别想再回了吧。
室内的香气顿时便浓郁了起来，一缕一缕地缭绕着，熏的人身体慢慢软了下来，连骨头都仿佛酥了一般，太后轻轻深吸了一口，眉间渐渐舒平，半倚靠在了猩红的软榻上。
“你看着办吧。”太后有些疲倦，“哀家不想再见到这两个贱-种成日里在哀家眼头晃。”
要说桓哥儿的病，也算是天意弄人。一开始，众人都只以为他是说话晚，因此母亲才存了争位的心思，可谁知等到他长到三岁，还是口不能言，母亲至此彻底死心，前功尽弃。
“姐姐也记得桓哥儿。”她轻声说道，微微有些叹息，伸手将这个只有半人高的孩子揽进了怀里。
小泉子躬着身解释道：“是太后娘娘叫停的，说是这几日万国来朝，放皇子们出来见见场面。”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柔软和亲近。
待人一走，大太监梁保观摩着立马凑了过来：“娘娘，可是有些头疼？”
柔嘉明白了，心底微微滑过一丝叹息。这大约是不许他们桓哥儿再继续进上书房的意思。
柔嘉大约也是明白的，汗涔涔地一惊醒，便有些虚脱地坐着，格外沉默。
只是尚未看得清来人，便听见染秋惊喜地叫了一声：“六皇子，您怎么来了？”
手指微蜷，柔嘉心乱如麻，慢慢收了回来。
太后？柔嘉心里微微有些疑窦：“那可有说何时回去么？”
“说的也是，哀家是他的亲母。”太后喃喃地念叨，眉间慢慢地舒平，“但哀家不知怎的，总感觉和这个长子越来越远了……”
那幼童大约只有六岁，生的唇红齿白，格外可爱，与她的眉眼有三分相似，只是似乎反应有些迟钝，看见了柔嘉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进门。
柔嘉至今都记得母亲吊死那一日太后站在那熊熊大火旁的笑意，她那时大约是极得意的，对着他们这对无依无靠的姐弟，连遮掩都不必。
她早该想到的，太后大约是恨极了他们的。
这是他们从前常在一起玩的游戏。萧桓不会说话，反应也有些迟钝，柔嘉为了让他记住自己，便常常带着他玩这个认人的游戏。
猗兰殿里，自那日从御花园回来之后，柔嘉便病了。
“哀家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太后一想到宸妃当年是如何入的宫便忍不住生气，但思及皇帝的不告而别，又有些烦扰，“可皇帝的性子越发古怪了，此事怕是触了他的禁忌，哀家的话他未必会听。”
可柔嘉心知这不过是好心的安慰，只是微微扯着嘴角。
太后看着她满脸恭顺的样子，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叫她下去。
“你毕竟是陛下的嫡母，孝大于天，陛下怎么能和您翻脸呢？那岂不是叫天下人戳脊梁骨了！”梁保劝道，“再说了，国舅爷当年帮了陛下那么多，便是念在当年的情谊上，陛下定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轻轻一碰，萧桓似乎被刺激到了，惊恐地往后缩，一直缩到门缝后的角落
柔嘉指尖滑过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皇兄那张相似的，却更加深邃，更加锋利的面容，想起他鼻尖抵着她耳后喷吐的热气，想起他牙尖没入她颈肉时的锋利，极具成熟男子的攻击性。
柔嘉心里一软，慢慢靠近，额头抵着他的额：“现在想起来了啦？”
“那到底是陛下，自古帝王皆多疑，先帝不也是这般么？”梁保说道。
他并拢两指，抵着那太阳穴揉按，力道适中，轻重得宜，太后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不由得拍了拍他的手：“梁保，这么多年了，哀家身边只有你最贴心，其他的……唉，不提也罢，一个个总不叫人省心。”
小孩子软嫩的指尖从她的眉毛上轻轻擦过，落到小巧的鼻尖，眼里的陌生一点点消失，最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意。
白从霜看着她稍稍沉下的嘴角，心底有些慌乱，有些脸红地低着头：“姑母说的是。”
以她的处境，出宫建府是万万不敢想的，能指个京畿的驸马已然是妄想了，怕只怕，他们嫌她碍眼，随手指到了关外去。西面的戎狄在婚俗上迥异于中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她若是到了那群狼环伺之地，能撑得了几年？更何况，她还有个先天有疾的幼弟，如何能放心的下。
猗兰殿位置冷僻，又因着贵妃的缘故，甚少有人踏足，猛然听到有人敲门，柔嘉愣了一愣，掀开了支摘窗向外看去。
梁保见她头疼，走过去，拿了香匙，又挑了一勺香粉加进去。
可秦主簿早在六年前便死了，她又能回哪里去呢？
梁保见她的视线停留在那红梅上，又想起方才皇帝沉着脸出去，觑着眼安慰了一句：“娘娘不必忧心，奴才已经善了后了，想来那白家大姑娘久久等不到旨意，又这么尴尬地住在宫里，也是一时昏了头了，总归是您娘家哥哥的嫡亲女儿，敲打一番也就罢了。再说了，在这宫里，有些手段总比没手段的好，您说是不是？”
上书房管的严，皇子和宗室子弟一年只有逢年祭祖才会放假，一年到头加起来拢共不过五日。连年节那日，他们都侯在太极殿里远远地坐着，话也没说上几句。
*
“公主，等出嫁了便好了，若是能指个京里的驸马，建个公主府，不但自由了许多，还能时不时回来看看六皇子，那日子便会好过许多。”染秋劝慰道。
“桓哥儿。”她看着那只有半人高的幼童欢喜地叫出了声。
一连病了几日，直到初七那日天气终于放了晴，柔嘉的病才慢慢好起来。
一提起先帝，太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先帝的多疑都疑在哀家身上了，对那个女人，倒是信任地很。皇帝自矜身份，不愿做这个恶人，哀家可咽不了这口气！”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萧桓忍不住探出头，细细地打量着这张极为漂亮的脸，半晌，又好奇地伸出了手指，一点一点描着她的眉眼。
那男童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仍是没动。
他和柔嘉有三分相似，大抵都随了他们那个样貌婉约的母亲。剩下的七分，倒是实打实的男孩子了，特别是那道剑眉和高挺的鼻梁，是萧家人一贯的标志。
但也正是因了这哑疾，他们姐弟才全然没了威胁，因此新皇登基后并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还是照常让桓哥儿进上书房，柔嘉又不知该是叹息还是庆幸。
“六皇子，这是您的亲姐，柔嘉公主，您不认识啦？”侍候的太监小泉子提点道。
太后看着她这般模样，忽然又有些心情复杂，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有些头疼：“所以啊，这人总得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才行，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否则便是走了巧径拿了不属于自己的动，也不一定能承受的起。从霜，你说是不是？”
更别提那些戎狄们向来靠拳头说话，他们可不讲什么礼仪，自然也不会怜香惜玉。以她这么个身板入了那狼窝，也不知要转几个人的手，能活几年。
“娘娘不必为了这些人卑贱的玩意儿烦心，让奴才来替您松一松筋骨。”梁保见状，笑着将手搭上她的肩，一下一下地揉按起来……
母亲死后，她只是一个公主，没办法抚育皇子，而且又因着开蒙的缘故，萧桓便被送到了乾西三所的皇子居所，算起来，她们姐弟之间已经许久未见了。
白从霜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公主被锦衣玉食供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该为大缙尽些心。”
染秋在外面洒扫着庭院，忽然大门被轻扣了几声，她丢下了扫帚，忙叫道：“来了！”
染秋有些着急地想要将她唤醒，可她仿佛被魇住了一般，满头是汗。
“不要紧，外面天凉，先进来吧。”柔嘉劝着人进来，“非年非节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太后面色忽沉，但后宫不得干政，这么多年的宫闱生活，让她即便在怒气盛极之时也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你去，到四方馆去，找几个灵巧的人散散消息，那贱种生的不是和她母亲一个狐媚样子么？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东西，那西戎的王尤其如此，一番名声传出去，到时候不必咱们插手，自会有人求娶。”
染秋凑近了仔细去听，才听出她在一声一声唤着“爹爹”，想要回去。
许久未见，柔嘉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的头，萧桓却偏身一躲，藏到了小太监的身后。
柔嘉一听来人，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急匆匆地提着裙子出去。
“娘娘此法甚好。”梁保点头应道，目光移到那内室的帘子上，又多问了一句，“不过，五皇子既是觉得委屈，那上书房之事……”
萧桓不会说话，但显然是记起来了，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柔嘉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忍不住失笑，随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将手搭上去，轻轻勾画着他的眉眼。
小泉子只是低着头：“尚未。”
萧桓似是并不熟悉这里，闻言只是看向小泉子。
萧桓从来都不喜别人靠近，但眼下被牢牢地抱着，他只僵硬了一瞬，便顺从地倚靠在了柔嘉怀里，稚嫩的小手慢慢环住她的脖颈。
忽冷忽热，昏昏沉沉，梦中也在喃喃地呓语。
但当着弟弟的面，柔嘉什么都没说，仍是牵了他进来。
柔嘉落了空，直直僵在那儿，倒也不生气，只是半蹲了下去，离他更近些：“怎么了，不认识姐姐了？”
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微凉的手指搭在她颈上，柔嘉慢慢松开，包住他软嫩的掌心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凉？”
生父死了，母亲死了，故园难回，皇兄厌恶，在这深宫之中，在这普天之下，只有这个弟弟和她血脉相连着，让她感觉到一丝温热。
] 太后的一番话在白从霜心里掀起了不小波澜，西戎与大缙相隔千里，这一去，怕是永生都别想再回了吧。
室内的香气顿时便浓郁了起来，一缕一缕地缭绕着，熏的人身体慢慢软了下来，连骨头都仿佛酥了一般，太后轻轻深吸了一口，眉间渐渐舒平，半倚靠在了猩红的软榻上。
“你看着办吧。”太后有些疲倦，“哀家不想再见到这两个贱-种成日里在哀家眼头晃。”
要说桓哥儿的病，也算是天意弄人。一开始，众人都只以为他是说话晚，因此母亲才存了争位的心思，可谁知等到他长到三岁，还是口不能言，母亲至此彻底死心，前功尽弃。
“姐姐也记得桓哥儿。”她轻声说道，微微有些叹息，伸手将这个只有半人高的孩子揽进了怀里。
小泉子躬着身解释道：“是太后娘娘叫停的，说是这几日万国来朝，放皇子们出来见见场面。”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柔软和亲近。
待人一走，大太监梁保观摩着立马凑了过来：“娘娘，可是有些头疼？”
柔嘉明白了，心底微微滑过一丝叹息。这大约是不许他们桓哥儿再继续进上书房的意思。
柔嘉大约也是明白的，汗涔涔地一惊醒，便有些虚脱地坐着，格外沉默。
只是尚未看得清来人，便听见染秋惊喜地叫了一声：“六皇子，您怎么来了？”
手指微蜷，柔嘉心乱如麻，慢慢收了回来。
太后？柔嘉心里微微有些疑窦：“那可有说何时回去么？”
“说的也是，哀家是他的亲母。”太后喃喃地念叨，眉间慢慢地舒平，“但哀家不知怎的，总感觉和这个长子越来越远了……”
那幼童大约只有六岁，生的唇红齿白，格外可爱，与她的眉眼有三分相似，只是似乎反应有些迟钝，看见了柔嘉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进门。
柔嘉至今都记得母亲吊死那一日太后站在那熊熊大火旁的笑意，她那时大约是极得意的，对着他们这对无依无靠的姐弟，连遮掩都不必。
她早该想到的，太后大约是恨极了他们的。
这是他们从前常在一起玩的游戏。萧桓不会说话，反应也有些迟钝，柔嘉为了让他记住自己，便常常带着他玩这个认人的游戏。
猗兰殿里，自那日从御花园回来之后，柔嘉便病了。
“哀家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太后一想到宸妃当年是如何入的宫便忍不住生气，但思及皇帝的不告而别，又有些烦扰，“可皇帝的性子越发古怪了，此事怕是触了他的禁忌，哀家的话他未必会听。”
可柔嘉心知这不过是好心的安慰，只是微微扯着嘴角。
太后看着她满脸恭顺的样子，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叫她下去。
“你毕竟是陛下的嫡母，孝大于天，陛下怎么能和您翻脸呢？那岂不是叫天下人戳脊梁骨了！”梁保劝道，“再说了，国舅爷当年帮了陛下那么多，便是念在当年的情谊上，陛下定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轻轻一碰，萧桓似乎被刺激到了，惊恐地往后缩，一直缩到门缝后的角落
柔嘉指尖滑过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皇兄那张相似的，却更加深邃，更加锋利的面容，想起他鼻尖抵着她耳后喷吐的热气，想起他牙尖没入她颈肉时的锋利，极具成熟男子的攻击性。
柔嘉心里一软，慢慢靠近，额头抵着他的额：“现在想起来了啦？”
“那到底是陛下，自古帝王皆多疑，先帝不也是这般么？”梁保说道。
他并拢两指，抵着那太阳穴揉按，力道适中，轻重得宜，太后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不由得拍了拍他的手：“梁保，这么多年了，哀家身边只有你最贴心，其他的……唉，不提也罢，一个个总不叫人省心。”
小孩子软嫩的指尖从她的眉毛上轻轻擦过，落到小巧的鼻尖，眼里的陌生一点点消失，最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意。
白从霜看着她稍稍沉下的嘴角，心底有些慌乱，有些脸红地低着头：“姑母说的是。”
以她的处境，出宫建府是万万不敢想的，能指个京畿的驸马已然是妄想了，怕只怕，他们嫌她碍眼，随手指到了关外去。西面的戎狄在婚俗上迥异于中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她若是到了那群狼环伺之地，能撑得了几年？更何况，她还有个先天有疾的幼弟，如何能放心的下。
猗兰殿位置冷僻，又因着贵妃的缘故，甚少有人踏足，猛然听到有人敲门，柔嘉愣了一愣，掀开了支摘窗向外看去。
梁保见她头疼，走过去，拿了香匙，又挑了一勺香粉加进去。
可秦主簿早在六年前便死了，她又能回哪里去呢？
梁保见她的视线停留在那红梅上，又想起方才皇帝沉着脸出去，觑着眼安慰了一句：“娘娘不必忧心，奴才已经善了后了，想来那白家大姑娘久久等不到旨意，又这么尴尬地住在宫里，也是一时昏了头了，总归是您娘家哥哥的嫡亲女儿，敲打一番也就罢了。再说了，在这宫里，有些手段总比没手段的好，您说是不是？”
上书房管的严，皇子和宗室子弟一年只有逢年祭祖才会放假，一年到头加起来拢共不过五日。连年节那日，他们都侯在太极殿里远远地坐着，话也没说上几句。
*
“公主，等出嫁了便好了，若是能指个京里的驸马，建个公主府，不但自由了许多，还能时不时回来看看六皇子，那日子便会好过许多。”染秋劝慰道。
“桓哥儿。”她看着那只有半人高的幼童欢喜地叫出了声。
一连病了几日，直到初七那日天气终于放了晴，柔嘉的病才慢慢好起来。
一提起先帝，太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先帝的多疑都疑在哀家身上了，对那个女人，倒是信任地很。皇帝自矜身份，不愿做这个恶人，哀家可咽不了这口气！”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萧桓忍不住探出头，细细地打量着这张极为漂亮的脸，半晌，又好奇地伸出了手指，一点一点描着她的眉眼。
那男童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仍是没动。
他和柔嘉有三分相似，大抵都随了他们那个样貌婉约的母亲。剩下的七分，倒是实打实的男孩子了，特别是那道剑眉和高挺的鼻梁，是萧家人一贯的标志。
但也正是因了这哑疾，他们姐弟才全然没了威胁，因此新皇登基后并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还是照常让桓哥儿进上书房，柔嘉又不知该是叹息还是庆幸。
“六皇子，这是您的亲姐，柔嘉公主，您不认识啦？”侍候的太监小泉子提点道。
太后看着她这般模样，忽然又有些心情复杂，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有些头疼：“所以啊，这人总得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才行，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否则便是走了巧径拿了不属于自己的动，也不一定能承受的起。从霜，你说是不是？”
更别提那些戎狄们向来靠拳头说话，他们可不讲什么礼仪，自然也不会怜香惜玉。以她这么个身板入了那狼窝，也不知要转几个人的手，能活几年。
“娘娘不必为了这些人卑贱的玩意儿烦心，让奴才来替您松一松筋骨。”梁保见状，笑着将手搭上她的肩，一下一下地揉按起来……
母亲死后，她只是一个公主，没办法抚育皇子，而且又因着开蒙的缘故，萧桓便被送到了乾西三所的皇子居所，算起来，她们姐弟之间已经许久未见了。
白从霜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公主被锦衣玉食供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该为大缙尽些心。”
染秋在外面洒扫着庭院，忽然大门被轻扣了几声，她丢下了扫帚，忙叫道：“来了！”
染秋有些着急地想要将她唤醒，可她仿佛被魇住了一般，满头是汗。
“不要紧，外面天凉，先进来吧。”柔嘉劝着人进来，“非年非节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太后面色忽沉，但后宫不得干政，这么多年的宫闱生活，让她即便在怒气盛极之时也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你去，到四方馆去，找几个灵巧的人散散消息，那贱种生的不是和她母亲一个狐媚样子么？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东西，那西戎的王尤其如此，一番名声传出去，到时候不必咱们插手，自会有人求娶。”
染秋凑近了仔细去听，才听出她在一声一声唤着“爹爹”，想要回去。
许久未见，柔嘉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的头，萧桓却偏身一躲，藏到了小太监的身后。
柔嘉一听来人，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急匆匆地提着裙子出去。
“娘娘此法甚好。”梁保点头应道，目光移到那内室的帘子上，又多问了一句，“不过，五皇子既是觉得委屈，那上书房之事……”
萧桓不会说话，但显然是记起来了，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柔嘉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忍不住失笑，随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将手搭上去，轻轻勾画着他的眉眼。
小泉子只是低着头：“尚未。”
萧桓似是并不熟悉这里，闻言只是看向小泉子。
萧桓从来都不喜别人靠近，但眼下被牢牢地抱着，他只僵硬了一瞬，便顺从地倚靠在了柔嘉怀里，稚嫩的小手慢慢环住她的脖颈。
忽冷忽热，昏昏沉沉，梦中也在喃喃地呓语。
但当着弟弟的面，柔嘉什么都没说，仍是牵了他进来。
柔嘉落了空，直直僵在那儿，倒也不生气，只是半蹲了下去，离他更近些：“怎么了，不认识姐姐了？”
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微凉的手指搭在她颈上，柔嘉慢慢松开，包住他软嫩的掌心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凉？”
生父死了，母亲死了，故园难回，皇兄厌恶，在这深宫之中，在这普天之下，只有这个弟弟和她血脉相连着，让她感觉到一丝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