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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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索下马后，宋若音将大黄马栓到牛车轱辘旁，乌仁图娅搀着萨仁过来和她道谢，大黄马见到自己的主人，立马用头去蹭萨仁的膝盖，萨仁伸手摸摸它的头。

    “锅里多多的有，我帮你另盛一碗。”苏日娜主动接过宋若音的碗，换平时她不带搭理她，但今天对方救了自己儿子，

    几人边喝茶吃肉边聊马群的事情，乌仁图娅的丈夫和大儿子也是马倌，所以一直由她问李先学的话，苏日娜偶尔搭两句，萨仁沉默地陪坐，时不时瞥向坐在角落里的宋若音，对方就像隐形人，一声不吭地从头到尾都在吃东西。

    大黄马不再挣扎狂奔，它控着蹄子，小跑起来不颠不晃，极力地让坐在鞍上的宋若音更舒服。

    她生在末世，八岁那年，躲在通风管道里，目睹了父母从人类被丧尸撕咬到病变的全过程，之后一个人经历了无数次艰难求生，明明跟原                                                主一样的年纪，却好像已经过了几辈子，性情寡淡，冷漠麻木，为了生存，她甚至可以手撕变成丧尸的亲爹亲妈。

    进包前，宋若音脸上几乎没啥表情，这会儿却突然灵动起来？不知道她闹哪出，萨仁板着脸转头回去。

    阿拉善地广人稀，哪怕相邻的两个蒙古包也离着十几二十里路，出门没有坐骑，说是寸步难行，也毫不夸张。

    她穿成原主，原主很有可能去了她的世界，要在那个跟丧尸斗跟同类抢食不果腹的末世生存，对于在家被父母保护下乡受萨仁照拂的原主来说，应该算得上最可怕的惩罚了。

    蒙古女人都可以，他们汉人男子岂有不成的道理，看到宋若音在萨仁的教导下马术了得，李先学更有信心了。

    回来时，看到宋若音已经开吃，她将表面那层奶皮子，用木勺挑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品鉴一番后，享受地闭起眼睛。

    一着地，宋若音立马拉紧缰绳，大黄马喷鼻嘶吼，用后蹄站了起来，坐马背上的宋若音稳如泰山，她身穿一袭棕色蒙古长袍，和大黄马几乎融为一体，像一座小山悬在半空。

    “我可以尝一口吗？”宋若音端起自己喝干净了的奶茶碗，巴巴地问萨仁。

    小牧仁和狗崽们近在迟尺，已经来不及调转马头，宋若音仍然毫无怯意，只见她猛夹马肚，一松嚼子，大黄马嗖地飞起，跃过挡在前面的小牧仁和狗崽们。

    草原人都喜欢吃相豪放的客人，萨仁脸上的肌肉微微松动，将自己面前的那盘肉往宋若音的方向推了推。

    美滋滋地抿了抿唇，宋若音将视线转到对面萨仁的银碗里。

    草原小孩八九岁就会骑马，也有胆子特别大的个例，萨仁就是其一，五岁就敢上马，十三岁那年，缠着她阿爸分给她一匹新两岁小马训，还是乌珠穆沁马，蒙古马中最好的类群，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她用了两天时间就把它压老实了，之后总骑着那匹乌珠穆沁马驰骋在阿拉善，引得多少蒙古小孩甚至小羊倌小牛馆眼红。

    看着就很乖巧。

    或是因为跟原主同名同姓，长得也几乎一模一样，她才会从末世来到这里，并多出不少原主自身没有记忆，那是未来几年发生的事情，原主和她的婆婆之间的爱恨情仇，拿了对方的存折，并将人虐待至死，恩将仇报，不怪萨仁重生回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小米奶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馋得她分泌出大量唾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凉的奶粥，表层已经凝出一层淡黄色的奶皮。

    等看清对方的脸，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是宋若音！她不是不会骑马吗？不是马叫都能把她吓晕过去吗？

    萨仁还是岿然不动。

    草原人的待客之道，哪怕是学生，进了包也得坐主座，萨仁让出北面地毡的位置，自己坐到左侧，乌仁图娅端来热腾腾的奶茶和手把肉，安置好小牧仁的苏日娜进包后，第一件事给萨仁盛了一碗小米奶粥。

    看着身披晨光骑马而来的宋若音，乌仁图娅恍如隔世感叹道：“你十三四岁就这模样子。”

    手把肉是蒙古人千百年来最喜欢的传统美食，他们从不吃羊羔，多选两岁新羊，并采用古老的“掏心法”宰杀，心脏骤然收缩，全身血管扩张，这样的羊肉最为鲜嫩可口，连骨带肉放进清水里，不加任何佐料调味，用旺火煮沸立马出锅上桌，原汁原味，美味至极。

    苏日娜看向萨仁，萨仁摇摇头，表示自己还不饿。

    宋若音跟它们一样快乐，脑袋左右摇晃，像第一次尝到糖滋味的三岁孩童。

    小牧仁受惊不小，直到被妈妈抱住才敢哭出声，五只狗崽有三只急得哈哈喘气，围着苏日娜蹦来蹦去，似乎也想安慰小主人，另外两只崽“狗仗人势”，背靠主人冲着大黄马嗷嗷叫，责备对方吓到小主人。

    李先学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并激发了日后定要加倍苦练的决心，他们同行的八个知青，到牧区两个月，就送回去三位，牧民背地里都看不起他们，说他们汉人是羊，而蒙古人是狼，李先学不蒸馒头争口气，咬牙硬挺选上马倌，虽然经验技能尚且不足，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像萨仁老师那样独当一面的大马倌。

    《七零娇儿媳手撕草原狼》

    她从来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所以格外珍惜，宋若音吃下一大块手把肉后，又端起面前的奶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马倌不像羊倌和牛倌，可以带狗放牧和下夜，平日里除了搭档，和自己坐骑最亲，每匹马都是他们的心肝肉尖。

    来蒙古高原生活了三年，她皮肤还是又嫩又白，加上一直留着齐耳短发，规矩地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圆脸，一双杏仁眼很大，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萨仁那匹大骝马就是因为和她并肩作战一天一夜后，伤势太严重送到场部兽医站已无力回天，李先学这才把大黄马给她送过来。

    她说的汉语并不标准，带着很重的蒙语口音。

    她记得宋若音并不好肉，多吃两块就犯恶心，奈何草原物资匮乏，蔬菜瓜果少之又少，为活命只得硬塞肉食，再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比草原上的兔子还斯文，萨仁每次看着都难受，这么个吃法能不瘦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必须拿出对战草原狼时的狠绝，萨仁在心里告诫自己。

    宋若音觉得太神奇了，表层的奶皮子已经凝结，下面的奶粥仍然热气腾腾，喝上一口，软糯的小米裹着香浓的奶汁顺着咽喉下肚，暖心又暖胃，仿佛一头扎进刚挤出的牛奶桶里，每个毛孔尽情地泡着牛奶浴。

    后方不远处，一群红褐色的沙鸡受了惊，从雪绒绒的沙柳丛中飞起，振得雪沫漫天飞舞，宋若音骑马入了画，风吹起她皮袍的下摆，好似一朵萨日朗在雪地绽放，分外耀眼夺目。

    “牧仁——”苏日娜大喊儿子的名字，跑过去将人捞进怀里，询问有没有伤着哪里。

    大黄马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险些酿成大错，哀哀地看着小牧仁和苏日娜，苏日娜并未责怪大黄马，她呵止狗崽后，将小牧仁放到地上，对马上的宋若音连声道谢。

    不过因为萨仁在中原生活好几年，耳濡目染，审美观发生了改变，前世才会被她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所蒙骗，重生回来，看透她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再上她的道。

    宋若音是第一次吃手把肉，被其美妙滋味深深震撼到，这是她记事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想不通原主为什么不喜欢吃？

    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道纤细的身影闯入众人的视野，拉住大黄马的缰绳，避开后蹄的同时，扶鞍上马，像头飞豹，动作干净利索。

    萨仁一双具有突厥血统的深邃眼眸，古井无波地审视着宋若音，对她突然会骑马并不感到意外，她这个人一直都藏得很深。

    等客人一走，她就让她卷铺盖走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宋若音身形瘦小，二十岁的个头跟萨仁十三四岁差不大，加上骑马风姿颇有萨仁当年的影子，难怪乌仁图娅发出如此感叹。

    萨仁看着她，狐疑地眯起眼睛，难道宋若音也重生了，想通过卖乖讨好她？

    原主的声线温软，和她天差地别，宋若音不大习惯，尾音没控制住地拖长了一调，听似撒娇。

    坐骑对主人也最忠诚，风雨无阻地陪伴左右，马为救主人受伤，甚至丧命这类事迹，在草原上太常见了。

    见人不为所动，宋若音闪过一念，礼貌地补了声额吉。

    宋若音抬头看她，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充满了感恩戴德之情，仿佛面对再生父母，水灵灵地泛着亮光。

    而她，穿到这里，不光有肉吃有奶茶喝，力大无穷也跟过来了，宋若音觉得自己终于走运了一回。

    蒙古人遵守“弱肉强食”的自然生存法则，对于女性的审美，他们从不尊崇温柔，所以宋若音这般长相和气质在草原跟美人压根沾不上边。

    李先学跟宋若音是同批知青，因为分组远离百里，两人并不熟络，不过在他印象里，对方一直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妹妹，现在看她还是老样子，身板瘦小，弱不禁风，却把他死活都压不下去的大黄马训得服服帖帖。

    宋若音抓起那盆里的手把肉，用锋利的蒙古刀割一块蘸上调料，一股脑地塞到嘴里，香得她将残留在指尖的油水也舔得干干净净。

    宋若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很淡地点头回应后，拉了拉嚼子，骑着大黄马回包。

    今天的宋若音可以说是大变活人，一口奶茶一口手扒肉，吃相如狼似虎，谁要跟她抢似的，转眼瞬间就把一盘手把肉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