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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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毕，她的声音消失不见，连眼神也被一并带走。女孩奔跑起来，在快到墙边时以右脚为支撑，轻巧地跃起，在下一刻，那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已经牢牢抓住了最上面的墙沿，顺畅地支撑起身体，让她来到了顶端。

    “及川……前辈。”前辈这个音节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一样，几乎小到听不见——事实上，及川也确实没听见。优侧头瞥了他一眼，心说不愿意喊前辈也可以换一个敬称的，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

    “学校提前关闭，正门出不去，”优说，“这边有一面墙稍微矮了点，底下还有垫脚的石头，比较好翻。”

    沿着秋山优的视线看去，在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即使是对其他人不甚在意的京谷，也对他那几个震撼人心的发球印象深刻，所以现在自然能认出来。

    她好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是个与外表不符的怪人。

    他觉得自己要重新去认识一下自家社团的小经理——从初次见面开始回想，她就已经很奇怪了。

    “不算，”优的声音在前方有点听不真切，京谷绕了一下，站到她身边去，和她并肩，“我家离这边有一段距离，以前都没来青城逛过。”

    还没等京谷跟秋山解释情况，这位排球部的活招牌、一年级口中的人气前辈就自顾自地托腮沉思片刻，像个老头子一般沧桑地感叹：

    “……就是这样，”优三言两语说完，还记得补充了一句，“请及川前辈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会有点麻烦。”

    及川微微睁大了眼睛，都没注意自己眼中浓烈的兴味——秋山优只用了一只腿作为跳跃支撑，可是跃起的高度却比及川想象中高了很多很多。她擅长运动，这很容易看出来。

    “嗯？”优疑惑地看他，眼神纯良无害。

    “哇，居然还有我的份，”装作没发生过差点跌倒这回事的及川凑过去，从善如流地接过女孩递来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小秋山！”

    “你们两个，”及川讶异地走过来，看看十分平静的秋山优，又看看一脸不爽的京谷，很直接地问道，“这么晚了在学校做什么，约会吗？”

    爬上高处的优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发丝，似乎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才放下腿，利落地跳到了另一侧。及川敢打赌，她那一套动作甚至没有弄脏自己的裙摆。

    “不对，”京谷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看见外面大门上锁的？”

    欸，可要是说行踪的话，最近几天的晚上，他都碰见了四处游荡的秋山优……好像他也一样？

    “那，我先过去了。”

    优挪了下位置挡住京谷，制止他快要说出口的话，叹了口气，率先开口，自觉担任起了解释的责任。

    京谷贤太郎现在是真的很饿，而且从秋山优第一次掏出红豆饼开始，他的胃就一直在抗议。一向火气很重的狼犬权衡了片刻，最终没再坚持，强行闭上嘴巴，大度地不去计较这个女人对他的欺骗。

    “锁门之后校工就已经离开了，所以你之前说让我小点声是——”

    “那怎么走到体育馆这边来了？”

    女孩似乎对京谷识破这个谎言感到有点惊讶，但优很快恢复了淡定，在对面人发火之前打断了他的话：“京谷同学。”

    还是秋山优注意到及川的靠近，晃晃手中的纸袋，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在他看来无比温柔可亲：“及川前辈，你要吃吗？”

    “明明今早还在闹矛盾……年轻人的感情进展还真是快啊。”

    “别小瞧人了，”京谷嗤笑着，“翻个墙而已，不需要你帮忙。”

    “好。”

    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这让及川彻联想到了正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游刃有余的猫。

    “没事，”女孩对及川口中突然改变的称呼不做反应，一板一眼地将纸袋跟原本用来包裹书包的塑料袋叠好，塞进包中，拉好拉链，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家了。”

    眼前人的身高不比他矮太多，目测也有一米七左右，在女生中是高个子，只是因为身形过于瘦削，导致她有点不显身高，很少有人会反应过来她其实个子挺高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从哪能出去的？”

    “喂，”等到优吃完红豆饼，停下来找出纸巾擦手时，他还是开了口，语气比早上找茬时平和了很多，“你住在学校附近吗？”

    属于红豆的细腻口感在口中蔓延，品味甜食总会让人心情不错。虽然遇到京谷是个意外，不过只要没有发生冲突，就不能算作一件坏事。优边吃边走，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晃，二人一路无言，走廊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她似乎很乐意听见这个答案，答应得很快，伸手从书包里翻了个塑料袋出来，把书包包好，扔出墙外，这才后退了几步，望向他们。

    肚子不争气地小声叫了一下，刚刚闻到的属于红豆的香气好像又逸散出来，萦绕在他的鼻尖。

    “我还——”

    他沉默了。

    从墙上跃下，因为太暗了看不清楚，差点被下面的石头拌得踉跄的及川，好半天才稳住身子。等他抬头看去，两个一年级的后辈都静静地站在一旁分着食物，没有一点要来扶他一下的意思。

    “前天晚上临时过来看的，”她将用过的纸巾塞进垃圾袋，像是提起一件很平常的小事，手上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已经闭校了，我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了地方进来。”

    在这句话之后，及川彻成功顶替了秋山优跟永田裕也的名字，成为了京谷眼中最让人火大的第一人。

    及川盯着她的背影，那些无厘头的胡思乱想越扯越远，一直到她停下了脚步，告诉身后两个男生，说“就是这里了。”，他才收回视线，也收敛了思绪，看向眼前的围墙。

    如此诡异的行踪甚至让他联想到了什么猫眼三姐妹，或者峰不二子一样的角色，只是外形方面相差有点远，毕竟秋山优的外表是如此的不起眼。对女人产生兴趣，是喜欢她的第一步。及川彻忘记了这句话出自哪里，但在这段台词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第一时间否决掉了，没在脑海中留下一点印象。

    “……”

    及川了然地点点头，被京谷瞪了好半天的他，也总算体会到几分永田前辈晚上训练时的感受。不过问题暂时还没结束：

    “啊……”及川无辜地挠头，摆弄一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的确没开灯，总觉得这样听歌会更有氛围。”

    这里的墙确实比其他地方稍微矮上一点，但还是挺高的，不过比起其他围墙，这里的优势也十分明显——墙壁粗糙，表面凹凸不平，不至于踩上去就滑下来，即使硬爬也可以爬上去。而且围墙顶端没有防盗铁丝，周围也没有花坛这种影响助跑的布置，是个绝佳的翻墙地点。

    “你们可以吗？”优问道，“做不到的话我就在上面拉一下。”

    “校工应该是检查学校全部的灯都熄灭之后才锁的校门，”优很平静地分析，“如果是正常人不小心忘记了离校时间，这么晚了也一定会开灯的。”

    身后的视线好像带着怨念，但既然是京谷自己说了不要，善解人意的优也不会硬塞给他。

    好熟悉的告别词。及川想起了昨晚，她也是用这几个字作为理由迅速离

    “是啊。”

    秋山优的“好孩子”标签，在贴上的第二天，就被及川彻亲手撕下来了。早上撕一半，晚上撕一半，现在已经干干净净，没有留胶。

    “你没开灯？”

    一楼的正门已经被关上了，不过没有上锁，稍微用力就能推开。优率先推门走出，见二人间还有一段距离，就拉着门，等待京谷过来才松开手，转身继续走。

    言下之意，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算太正常。

    京谷看样子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本领，反应很平淡，好斗的狼犬正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地准备接着秋山优下一个翻过去。诚然，对于他们来说，翻墙确实不算难，但及川敢断言，他们的动作都不如她那样轻快，还因为不够熟练而显得有点狼狈。

    作为刚来这所学校才两天的一年级新生，京谷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至今也没有走完整座学校，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教室和体育馆，自然也就不清楚除了正门以外，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校门。不过比起这条额外路径，他更关心的是秋山优。

    “……你这家伙，果然是惯偷吧，”京谷对她这种蛮不在乎的态度感到无语。

    “好像……也不只是我。”优看着前方，意有所指。

    在闭校之后独自一人去“勘查”学校，快速获得流浪猫首领茶茶的青睐与信任，裤袜外面穿着护膝这种奇怪的打扮她也并不在乎。面对京谷的刁难直接正面回应，甚至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让这个刺儿头小子乖乖在她身后跟着走，连被骗了都能让她哄过去，再加上今天又一次深夜出现在了学校……

    现在，神秘至极，又好像无所不能的秋山同学，正准备带着他和京谷两个男生翻墙逃出校园。假如这种情节能配上警报声与校工的追逐和喊叫，说不定会更有氛围。他会给这部电影起名为《逃离青叶城西2011》。

    “及川前辈刚才是在部活室吗？”

    “欸——”及川对此很感兴趣，“我还从来没试过翻墙，不过现在的时间还不应该锁上大门才对啊……”

    “在教室的时候。”优回答。

    京谷出神地盯着秋山优跳动的发丝。

    “只有不干好事的人才会总是在半夜出现，”京谷不会被她的表象所欺骗，“比如你。”

    “噢，我知道了……所以，你们还真是碰巧遇见的。”

    “嘘，一块红豆饼，出去给你。”

    但在京谷心中的排球部成员实力梯度表中，及川还算是他愿意喊一声前辈的对象，起码比那个叫永田的三年级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