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哑巴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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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眼中对粮食的渴望被哀伤掩盖，似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然后摇摇头。

    秋霜即可反应过来，山里的气温本就比外面更冷，一般人难以抵挡，又没有粮食果腹，所以能活到现在已然算是幸运，而男孩身上的衣服显然不合身，恐怕是他家里长辈或兄长姐姐的衣服。

    宋理也不再计较被他吓了个好歹，免礼后就让他离开了。

    “去保口城？”

    小一则跟着将士们一起吃饭，这是他一年以来唯一能吃个饱的一餐。

    于是众人一拥而上，留了三两个将士在原地守护。

    将士们见到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在野外不怕遇到人，大家唯一害怕的就是妖魔鬼怪，即便从来没人见到过，但架不住心中无形的恐惧。

    这是好消息。

    她问：“你不会说话？”

    秋霜挡在公主面前，防止男孩动手，她也好给公主做挡箭牌，却也不会影响公主看男孩的回答。

    秋霜继续问道：“你的伙伴呢？”

    秋霜则从将士的小灶边端了一碗热粥，递给男孩，“别着急，慢慢喝，我问你的问题，你只管点头摇头便是。”

    他的声音不似秋霜的温柔，男孩立马收回手，手缩进袖子里，仍旧不开口。

    小一听到她的话，瞬间红了眼，端着热粥，就地而跪，看衣服也明白这些人不是普通人，而这个被所有人拥护的女子怕是这队伍中的话事人，见她愿意带上自己，小一立刻行了个不太标准的跪拜礼，手中的热粥却丝毫没洒。

    秋霜耐着性子继续问：“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你跟我说，我给你盛饭吃。”

    白露见无事，便告退进了古庙继续收拾，秋霜则把宋理带到一旁，让她坐在篝火旁烤火，恰好她做饭也能照顾到她。

    步楚怀动作极快，反应更是比众人快了三秒，风一般飞出去，即便是军中将军也不见得有他更快，更别说是躲在草丛里的普通人。

    只见那人衣裳破旧肮脏，且衣服比他的身体还大不少，整只手都被包在衣服里，头发凌乱不堪，像是多年没有洗过一般，全都结在一起，从后面看就知道是个乞丐。

    男孩点头。

    外间则是将士们自己铺的床，为了保证里面的安全，神像两边的通道都睡了人，防止有人进出。

    宋理坐在外面喝粥，发现飘雪已经没了，尽管天上还是一片雾蒙蒙，看不见丝毫的阳光，但这也说明这场雪灾即将结束！

    “你叫小一？”

    伴随着她尖叫声而来的，是步楚怀灵活的身姿，他双眼一直关注着这位公主的动态，尽管他已经查看过周围的情况，但这荒郊野岭，会发生意外很是正常，这不就出现了。

    于是她哄着哄着，把男孩给哄到古庙前，此时宋理已经回过神，白露正站在她身后望向秋霜那边。

    见男孩造不成什么威胁，步楚怀就让将士们继续干活，他则站在男孩身后，看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所有将士都小心翼翼朝里走去，步楚怀更是拿着刀砍向那丛草，只见草丛里突然窜起一道身影，猛地往后跑。

    男孩点头。

    步楚怀最是见不得不回话的人，偏偏又觉得把这个小乞丐扔到长公主面前又不太好，最好还是他问完话再回去汇报，于是蹲下身，盯着男孩的眼睛，再次复述刚刚的问话。

    次日，先行兵简单吃过早饭后先行一步，后面的将士则慢悠悠吃着早餐，等待公主三人准备好后再出发。

    男孩摇头。

    男孩点点头，捧着那碗热粥，很不得一口就把它喝了，他实在太饿了。

    步楚怀这急性子，差点就上手揍人了，还是秋霜发现了端倪。

    听到饭，男孩的眼睛亮了亮，肚子也适时地响了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找到吃的了，今天是准备去刮树皮的，结果发现古庙来了许多人，他才躲在暗处观察的。

    步楚怀脸上的警惕变成了疑惑，冰天雪地的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居然还有活人，而且还是个年仅十几岁的孩子，看来这孩子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挥手让步楚怀带这孩子下去，“给他吃饭，让他跟着一起走吧。”

    他站在草丛里，把他摔在地上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吃完就马不停蹄地启程，小一不会骑马也没有马给他，所以他跟着粮车的马夫一起坐着。

    步楚怀则睡在内室的门外，旁边还有几位壮汉，里面发生任何事，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

    男孩闻声望去，继而摇头。

    很可能他们已经不在世了。

    但宋理忧心忡忡，担心自己忘了一步到达保口城，没能来得及让众人防范化雪成水于未然，所以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男孩依旧一言不发。

    宋理一早起来，很快就洗漱完毕，秋霜已经做好早餐等她吃，白露则手脚利索，把所有行李都打包起来装车。

    按照步楚怀的分析，只要今日加快脚程，或许能翻过第二座山抵达保口城。

    “怎么回事？”

    对上那双眼睛的下一秒，宋理就不受控制地尖声叫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子给绊了脚，若不是后面赶来的将士扶了一把，她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伺候公主洗漱完毕，白露和秋霜把搬到床边的挨榻给铺上被褥，两人就这么挤在一起，跟着公主一起入睡。

    一行人飞速前进，直到午时过才到先行兵的据点，众人停下来修整吃饭。

    是以，宋理早就告诉先行兵不比过早停歇，今日午饭可推迟一些，早上的早餐还特地让将                                                士们多吃点，以防挨饿。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再次上路，速度只增不减。

    许是秋霜的温柔让男孩舒缓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愿意抬起头来，但眼底仍旧满是害怕。

    男孩缩在地上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为何这里会出现这么多人，这里是他的家，更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有粮食，他不过是被浓郁的米香给吸引。

    步楚怀也厉声朝草丛里吼：“出来！”

    宋理明了，这孩子恐怕是跟着家人投奔亲戚去了，结果半路没能坚持住，只剩下这孩子一人。

    步楚怀都害怕他把自己撑死，但也没有阻止他，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正是能吃的时候。

    秋霜顿了顿，眼光瞟向古庙，问：“你住在这古庙里？”

    用过晚饭，宋理才走进古庙内室，里面已经被白露收拾得干干净净，通了很久的风，终于把内室里的尘土味给散去，尽管还有些简陋，但宋理也不挑，能有个挡风的地方已经是幸事。

    周围的将士也纷纷拿起刀，将公主围在中心，此时在古庙内的白露和在马车上取粮食的秋霜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小跑而来，慌张地冲到公主身边。

    步楚怀扫了一眼，“说话。”



    “你是附近村里的人？”

    宋理被颠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屁股给割了，秋霜整理了下马车的布局，好让她能躺下能趴着，这才让她好受些。

    男孩并无恶意。

    秋霜没话再问，反倒是宋理突然出声问：“你是要去金州？”

    秋霜见状也蹲了下来，柔声问：“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男孩点点头，眼睛只敢看着秋霜。

    吃了饭，先行兵又翻身上马离开，按照步楚怀的计算，今日必能到保口城，有了目标，众人再也不喊累了。

    宋理尚处于惊魂失色中，紧紧抓着白露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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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许是没坐过马车，而且是这么快的马车，一路上吐了好几回，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步楚怀怕拍他的肩膀大笑，要他多锻炼一下身体。

    此时秋霜大着胆子走了过来，也看出男孩的惊恐，于是站在步楚怀身边，轻声问：“你是附近的村民吗？有同伴吗？”

    宋理看着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小孩，跟着将士们一起蹲在地上抱着碗喝粥，一连喝了三碗粥，步楚怀才拒绝给他添粥。

    男孩依旧不说话，但却举起手，把袖子给拉了下来，比了个一。

    步楚怀纵身一跃，在半空中两个跟斗就翻了过来，见长公主被扶住，边挡在她身前，右手拿着刀，警惕地看着草丛。

    小一是个可怜人，宋理也不忍看到他一人待在这深山里活活熬死，恰好顺路，带上他一人又何妨。

    幸而这古庙还算安全，而且密不透风，所有人都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

    男孩仿若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看着宋理用力点头。

    草丛抖了抖，但始终没有人出现。

    整张脸一如他的衣服，满是尘土，灰扑扑的，双眼紧闭不敢睁开眼看，五官都皱在一起，嘴唇害怕地发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理坐在后面，心里暗付原来是他们先占领了他的地盘，而且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怪这孩子吓得躲在草丛里。

    行程快了，马车就更加颠簸，宋理坐在马车里也没了玩五子棋的兴致，靠着背垫昏昏欲睡。

    秋霜还是第一次见公主这般失态尖叫，必定是什么东西把她吓坏了，于是护着公主，朝步楚怀方向冷声问道。

    秋霜顿时有些心疼，也不怪这孩子看起来可怜又怕人，不会说话的孩子想要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得是多艰难。

    为了早点抵达保口城，宋理下令加快速度。

    步楚怀三两步挡在此人面前，毫不嫌弃地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这才看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