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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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钟……三点钟……五点钟到。
四周一看，顾永永还没来。
在训练里安韵渐渐都要淡忘了那两条信息，可等时针拨到六点，那种直觉又来了。她 提早结束训练，在六点半时准点到达跑场。
安韵把两人的时间调开了，她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发现了坐在跑场边的金·李维。
六点半，陆陆续续有下训的军官，而她们在角落。安韵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
她匆匆倒回，想起还有顾永永，就回了金·李维一句：“六点半跑场见。”
看见他过来，安韵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这张纸揉进口袋里。
金慢慢抬起头，语气很淡、很淡：“你来了。”
她打开了那张纸。
“我没有！”安韵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了，“我在福利院长大——你到底要说什么？”
“安韵？”顾永永怔忪着，心头起了把急火，“你怎么了？我吓到你了？”
“安韵，”金·李维说，“从你击杀我母亲，到我们在法庭上相见，这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这么冷血的人，她一定没有母亲。”
她的动作呆板、迅速，像是机器。
那张纸递了过来。
“安韵，我——”
夕阳拼命下沉，悬在远山边像一只孵化失败的胚胎，凝固不成形，所以流于天地。每到这个时候，人类就会感到一种高度致密的孤独感。安韵看见那张纸的每一个字漂浮起来，化作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物质，从此不管她走到哪里，她走到荒地或最繁华的城区，或广阔或狭窄，或黑暗或光明，它们都将幽灵般如影随形。
“我其实什么都不用说，我把这张纸给你就好了。”金·李维的笑有些瘆人，“从法庭到今天，又过了几个月，这段时间我每天翻来覆去都在想——要不要呢？要不要说呢？有时我想如果你能给我一句道歉，我就不把这张纸给你了。”
慢慢地，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仿佛在来路上被揉捏了无数次。
她的第一反应是金·李维身上没有武器。
“冷血到你甚至没有跟我道过歉——”她的嘴唇忽然就变得非常干涩、苍白，声音则像被刀片磨过一样刺耳，“一句道歉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真的是械人她也是我的妈妈，而你应该跟我道歉？”
结果显示在全北联境内的基因信息库里，兰·李维是安韵的生物学母亲的概率值经计算为99.999%。
“当然有的，”金·李维轻轻摇头，“早该跟你说。”
所有力气丧失。安韵在一种巨大的恐惧和茫然里倒在他怀中。
那些信息一股脑涌进安韵的大脑，让她连思考都做不到了，金·李维的话在耳边无限地放慢——放慢——
最后，她看见顾永永拿着一束干花跑过来，神态与以往非常不一样：
“……为什么？”
安韵紧紧闭着嘴巴。她只看着夕阳。
不像？什么不像？
这是金秘密进行的基因匹配。
她做不到。她不知道。
安韵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你到了啊。”
“真可怜，”金·李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比我可怜，你知道吗？”
而跑场边缘，静立等待的项康言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非常深。
“但你确实是个太冷血麻木的人……”她轻声说着，猛地抬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拖到昨天才办完葬礼吗？”
她也看见金·李维摇摇晃晃地走了，背影像哭也像笑，好像很痛快，好像还是很痛苦，而她想出声她做不到。
但安韵在夕阳里心想，又怎么样呢？
哑语？
残阳如血。
……她不知道啊。
这一定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你杀的人——兰·李维，我妈妈，她在最近几年已经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从她口中知道一件事。”金·李维忽然走近了，很近很近地观察着安韵，好像不想错过她的每个神情，“原来她还有个oga女儿，也就是说我还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是姐姐还是妹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另一个女儿不在北联的人口普查信息里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金·李维忽然笑了出来，重复这两个字，哑语。哑语。你知不知道打哑语才是对你的一种慈悲？她终于收回覆在安韵面孔上的目光，低声呢喃了一句：“不像啊……”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一直梭巡在安韵脸上，好像要化身一个最精密无确的机器。同一时刻安韵也在看着她，但她想不起离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大概是施曼那回——有多久了，也想不起金·李维经过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
顾永永深深呼吸，脚步很轻，微风拂过他的脸庞，是真诚大胆随心所欲的，可惜运气太差劲：
她不知道。
“所以，我给你吧。”
“你到底要说这么？”她无端有点烦躁了，“别打哑语了。”
按理来讲，考虑两人从前的恩恩怨怨，安韵应当对她的到来和这条短信抱有万分之一万的警惕，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的只是一种箭在弦上的焦灼感，一种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直觉。
“我只知道她死了，我想让她的另一个女儿也参加她的葬礼——”
“所以你有家人吗？”
么？
好像还是很苍白，停留在了禁区的那一天。
] 一点钟……三点钟……五点钟到。
四周一看，顾永永还没来。
在训练里安韵渐渐都要淡忘了那两条信息，可等时针拨到六点，那种直觉又来了。她 提早结束训练，在六点半时准点到达跑场。
安韵把两人的时间调开了，她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发现了坐在跑场边的金·李维。
六点半，陆陆续续有下训的军官，而她们在角落。安韵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
她匆匆倒回，想起还有顾永永，就回了金·李维一句：“六点半跑场见。”
看见他过来，安韵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这张纸揉进口袋里。
金慢慢抬起头，语气很淡、很淡：“你来了。”
她打开了那张纸。
“我没有！”安韵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了，“我在福利院长大——你到底要说什么？”
“安韵？”顾永永怔忪着，心头起了把急火，“你怎么了？我吓到你了？”
“安韵，”金·李维说，“从你击杀我母亲，到我们在法庭上相见，这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这么冷血的人，她一定没有母亲。”
她的动作呆板、迅速，像是机器。
那张纸递了过来。
“安韵，我——”
夕阳拼命下沉，悬在远山边像一只孵化失败的胚胎，凝固不成形，所以流于天地。每到这个时候，人类就会感到一种高度致密的孤独感。安韵看见那张纸的每一个字漂浮起来，化作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物质，从此不管她走到哪里，她走到荒地或最繁华的城区，或广阔或狭窄，或黑暗或光明，它们都将幽灵般如影随形。
“我其实什么都不用说，我把这张纸给你就好了。”金·李维的笑有些瘆人，“从法庭到今天，又过了几个月，这段时间我每天翻来覆去都在想——要不要呢？要不要说呢？有时我想如果你能给我一句道歉，我就不把这张纸给你了。”
慢慢地，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仿佛在来路上被揉捏了无数次。
她的第一反应是金·李维身上没有武器。
“冷血到你甚至没有跟我道过歉——”她的嘴唇忽然就变得非常干涩、苍白，声音则像被刀片磨过一样刺耳，“一句道歉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真的是械人她也是我的妈妈，而你应该跟我道歉？”
结果显示在全北联境内的基因信息库里，兰·李维是安韵的生物学母亲的概率值经计算为99.999%。
“当然有的，”金·李维轻轻摇头，“早该跟你说。”
所有力气丧失。安韵在一种巨大的恐惧和茫然里倒在他怀中。
那些信息一股脑涌进安韵的大脑，让她连思考都做不到了，金·李维的话在耳边无限地放慢——放慢——
最后，她看见顾永永拿着一束干花跑过来，神态与以往非常不一样：
“……为什么？”
安韵紧紧闭着嘴巴。她只看着夕阳。
不像？什么不像？
这是金秘密进行的基因匹配。
她做不到。她不知道。
安韵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你到了啊。”
“真可怜，”金·李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比我可怜，你知道吗？”
而跑场边缘，静立等待的项康言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非常深。
“但你确实是个太冷血麻木的人……”她轻声说着，猛地抬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拖到昨天才办完葬礼吗？”
她也看见金·李维摇摇晃晃地走了，背影像哭也像笑，好像很痛快，好像还是很痛苦，而她想出声她做不到。
但安韵在夕阳里心想，又怎么样呢？
哑语？
残阳如血。
……她不知道啊。
这一定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你杀的人——兰·李维，我妈妈，她在最近几年已经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从她口中知道一件事。”金·李维忽然走近了，很近很近地观察着安韵，好像不想错过她的每个神情，“原来她还有个oga女儿，也就是说我还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是姐姐还是妹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另一个女儿不在北联的人口普查信息里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金·李维忽然笑了出来，重复这两个字，哑语。哑语。你知不知道打哑语才是对你的一种慈悲？她终于收回覆在安韵面孔上的目光，低声呢喃了一句：“不像啊……”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一直梭巡在安韵脸上，好像要化身一个最精密无确的机器。同一时刻安韵也在看着她，但她想不起离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大概是施曼那回——有多久了，也想不起金·李维经过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
顾永永深深呼吸，脚步很轻，微风拂过他的脸庞，是真诚大胆随心所欲的，可惜运气太差劲：
她不知道。
“所以，我给你吧。”
“你到底要说这么？”她无端有点烦躁了，“别打哑语了。”
按理来讲，考虑两人从前的恩恩怨怨，安韵应当对她的到来和这条短信抱有万分之一万的警惕，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的只是一种箭在弦上的焦灼感，一种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直觉。
“我只知道她死了，我想让她的另一个女儿也参加她的葬礼——”
“所以你有家人吗？”
么？
好像还是很苍白，停留在了禁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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