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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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别的医生，一定会逼问安韵说出答案，但阿芙拉的特别就在这里。她温和地看着安韵的眉眼，只等待了不到十秒就确定她不打算给出任何回答，并且这并非症结所在——

    阿芙拉抿了抿嘴：“很生气，然后呢？心里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

    安韵倒是一直很给他面子，闻言便转过了头，但在看见项廷开的那一刻，肢体语言有了明显的戒备。

    叶石定信愣住了。

    项廷开的效率没有预想得高。这几天他时不时就坐在书房里，盯着那份体检报告发呆。

    安韵摇摇头。

    在视频里项廷开还看见了项穆的车，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因此，他只喊下属去拷贝安韵发生转向及之后的区域监控。

    他好像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叶石定信把水杯端给安韵。

    可安韵居然足足过了又快半年，才意识到这点。

    她是一位alpha女性，但身上却完全没有alpha那种冲撞、强势的气场，相反非常温和。

    模糊的回忆又开始浮现，模糊到项廷开其实已经无法再认可当初的自己了，可那种悸动却没有减轻半分。他就这样一边似有若无地回忆，一边翻看搜查来的所有资料——她发生转向的那一刻周围一公里内的所有驾驶人员。然后，分秒未睡。

    “小姐，”叶石定信抿了抿嘴，感受着身后项廷开的目光，知道自己是要劝她接受心理医生的，可话出口却变成，“不想见医生也没关系。”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几乎要把脸变得跟她一样虚弱才甘心，“……我们慢慢来。”

    这样的底色往往容易长成愤怒的性格。

    面对监控短路，不像成恺只能茫然地接受，项廷开心中警铃狂响。

    断了。

    项廷开微微颔首，脸上闪过一抹狠厉，说完这句，叶石定信倒很识趣地关上了门，而在门即将关紧的最后一刻，项廷开拿着那几张报告来到碎纸机前。

    这绝非欲拒还迎的话，但她却不会长久地、执着地采取可以使她离婚的行动。

    不过阿芙拉根据她的情况推

    项廷开就冷漠地杵在那儿。这一刻他的心又突然硬了，想到配令这件事，想到她，或者她，居然有一个生来就匹配的存在，他的心就突然地风化了，但他不知道风化的东西是最容易碎的。

    最后他想明白了。

    既然会来咨询，安韵自然也是能察觉出她心里那阵只能被归为压力强迫症的声音。阿芙拉曾跟她仔细分析了这种声音会出现的场合，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可循的规律，只不过似乎总是会在安韵进行基地每月考核时出声。

    她其实善于忍受“坏”，或者说“平庸”，总之阿芙拉惊讶地意识到，安韵这么横冲直撞的脾气下，竟然是一个非常擅长忍气吞声的人。

    北联重视民众心理健康，每个人的咨询记录公开透明。

    ……配令？

    她会准时上班、负责地完成任务，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她会主动走向热闹的地方，但除此之外，却并没有任何开拓人生的想法。

    安韵听见他的声音，就往窗那边撇头，明显的厌恶，项廷开眉毛一竖，完全无法维持姿态：“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当哑巴的，不见医生是吧，行啊，那就我今晚来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发不出声音了！”

    这个beta只是静静靠近他的主人，唯有脸色，也要跟随着死灰了些。

    安韵舔了下嘴巴，半晌，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平板。

    阿芙拉无言，又问：“那道声音呢？还会出现吗？”

    安韵毫无疑问是一个有点怪的人。

    监控视频堪称诡异，安韵的那辆小车先是在驶过交通灯时莫名停滞，接着忽地调转了方向，朝另一边驶去。

    安韵蹙了蹙眉：“偶尔几次。”

    上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是他准备食物时不小心割到的，没来得及做处理。

    项廷开捏紧了手中的纸张，这时，门忽然打开。

    调转方向后，从视频里看安韵是在正常行驶的，接着便到了那片偏僻区域。渐渐地这条路上只有不到三辆车在行驶了，然后——监控断了。

    她还发现，安韵其实对生活没有太强的动力。

    她不愿意见什么心理医生，但却没想到项廷开找来的，是她一年半前开始接触的那位心理医生。

    “小姐。”

    有点像刚拿到文件时腾升的第六感，项廷开调查的效率并没有那么高，远比不上那一晚他愤怒的程度，像是在逃避什么。

    叶石定信耳朵一动，默不作声地往那缝隙里看。

    这显然不是一种太健康的人格，比如一年半前，她的伴侣开始对她有可怕的冷暴力行为，尽管经过方才的接触，阿芙拉能感觉到，这位项廷开似乎发生了某种转变，色厉内荏，但与之相对的，如果这么一个强势且自我的人试图对某人实施冷暴力，那也一定非常让人难忍。

    所以让安韵奋起反抗一些东西，其实需要更强的压力。

    不多时，项廷开走出书房，跟在叶石定信身后走进卧室。

    但事实上，两人之间的交流，远比档案上记载得要多。

    在最初时，阿芙拉先观察出来，她是一个原则性比较强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情商不高、做事直接，并不懂得取巧和油滑。

    安韵慢慢地支起身体，捧过杯子。叶石定信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也跟着放轻了：“烫吗？”

    “安韵，”阿芙拉低低道，“你还是那样吗？”

    但很快她发现，安韵不仅其实不容易愤怒，且对外界带来的负面反馈非常迟钝。                                                /p>

    一个冷漠的人，恰恰最不该对自己冷漠才是——这难道不怪吗？这种累积的迟钝，比起说天生的性格……倒像是因为从前忍耐太多太多，使向内的那面底色反倒变得粗糙了。

    安韵的眼睛乌溜溜的。

    但是，没有什么收获。

    如何解决？

    叶石定信接过水杯，又试着挑起话题：“今晚想吃什么？”

    双向依赖症是可怕的疾病，对别人有过度的占有欲是有毒的行为。

    她的迟钝之所以怪，就怪在别人对她好，她会比较敏感地察觉到，但对于别人对她坏，就好像有着更低的底线。

    在安韵的咨询记录里，大概只会有这么一句，“对外界反应较为迟钝”，可这么短短一句话，却是那半年的心理咨询中阿芙拉反复思考的一点。

    安韵就没有回应了。

    比如她想要离婚。

    ……你在想什么呢？

    《那个装模作样的女O[火葬场]》

    他暂时扼住这条思路，又调查出最后跟安韵的车辆一起行驶在那偏僻地带的其他两辆车，结果是两位车主都已婚配，并且在后续几天里如往常般行动，就是两个普通人罢了。

    是叶石定信。

    阿芙拉轻声开口：“不要把这当成严肃的治疗。”

    安韵对自己很冷漠。

    所以只是秉着公德心、责任心、对安韵整个人以及她此后“人生”应有的使命感、对这个社会的赎罪感，他也应该解决掉所谓“配令”。

    安韵那晚的动线已经被他调了出来。她先是从基地驶向远海区东边最大的居住区，接着依照正常路线返回，但在中途却突然发生了转向。

    站在门口的项廷开忽然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安韵视线所向的部位，一瞬间表情微变，立马开口打破那丝温情：“你不肯看医生是吧？”

    事实上存在配令这件事，或许也还没有定论，但项廷开就是知道了——那是真的。

    “想要做……”安韵的手指一顿，却似乎也困惑起来一样，为什么她的心总是那么空那么深以至于连愤怒都无从落地，“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呢？”

    就好像是受到这段时间气氛的影响，beta的脸上也不像从前一般平和从容，眼下阴影浓重，甚至有点古板的样子了——只不过么，作为永远最不起眼的那个人，自然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变化，一切都只在他自己心里焚烧发痒。

    他似乎没有听见管家的敲门声，但叶石定信的下一句话就让项廷开忘记了追究这点：“小姐还是不肯去。”

    见状，叶石定信心中的痒意痛意都愈发强烈了，但顾及身后，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也无从说，说那天他的懦弱他的视而不见他自顾自的辗转反侧么？

    有那么巧合么？就在这时监控断了？

    北联监控是那么容易断的吗？

    安韵没吭声，但却忽然皱眉，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比如她都心理性失声了，但她仍然不懂去感受、渲染、抚慰内心的冲击。对其他的伤害她的态度也都是如此，总是如此，竟可如此。

    项廷开看着屏幕。

    第一步，他应该看紧她了，就像博士说的那样——

    安韵不肯去看心理医生。

    “安韵。”阿芙拉微笑着打了招呼。

    安韵看着她，最终，还是没离场。

    “我见到了你的伴侣。”阿芙拉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拿到这条动线是靠复原她通讯器里的定位系统，而不是从巡查局那儿搜查的——项廷开谨慎到有些病态，已经不愿在远海区行政系统里暴露自己的任何异常行为。

    闻言，安韵终于动了起来，手伸向平板：“没有，我很生气。”

    她的发烧症状已经缓解，只是短暂失声以及食欲不高。听见声音，她也没有转过头，盯着窗户的方向发呆——这些天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