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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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显然是注意到了跟在她后面的我。我赶紧将手里的鲜花举了举，露出一个微笑：“叔叔好，我叫曾皙，是杨雨欣在研究所的同事。”
“这……这是谁编辑的？”我震撼地阅读着这篇文章，里面有很多我的图片，当然还有刘嘉和杨雨欣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的。文案里面是对我们的产品的大致介绍，以及应用前景，包括之前没有对外公布的关于海马体的最新发现也在这里提到，会引发这么大的关注度也并不奇怪。
“是啊，是啊……”她说着，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那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幸好……”
“嗯？是的。”我赶紧坐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道，研究所里的宣传部门吧。”杨雨欣把手机接过，兴奋地说，“怎么样，我们的研究是不是很成功？”
那番话如此荒谬，导致我根本没打算当真。只不过……当时她父亲的神情仪态，让我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杨雨欣从椅子上站起，“我。”
“对了，你见过他了吧，”她转过头来，“在我的回忆里。”
这时，一个医生推门走入，问了句：“谁是病人家属？”
“你误会了，我没说清楚，”她挥了挥手，“我不是问你对我爸爸什么感觉，我是问，你在带上这个眼镜，进行回忆时，是什么感觉。”
“她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创新能力的，当时记忆记录这个想法就是她提出来的。在后来的研究过程中我们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困难，但她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非常抱歉，但是我想我没搞懂，具体是哪一点让您觉得B. H研究所不好？”
“你要相信，都会好起来……”我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我正费尽心思想好了一个话题打算开口，他却又说话了。
“哦，研究所的同事啊。”他将头扬起，两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用纸巾擤着鼻子，说道。
《欢迎来到B.H研究所！》
“是啊，”我神情恍惚地说，“没想到我到这里工作的第一个项目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我惊讶地发现，这是B.H研究所的公众号，上面这篇文章已经有了将近一万的点赞量，而文章的标题却是：
“什么公众号？”我一头雾水。
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补充道：“有没有感觉……身临其境？”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医院的门口走。我虽然表面上安慰她，心里却仍然想着刚刚在病房里她父亲对我说的话。
“你呀你，最近都不怎么上网是不是？我们可算是红人了。”杨雨欣说着，将手机举到我面前。
“你能替我保护好她。”
不对劲？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在医院里待久了有妄想症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杨雨欣父亲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伴随着轻微的声音，门在我眼前打开了。阳光充沛的病房里，躺着一个步入老年的男人，正用插着针管的手举着一本小册子静静地阅读着，目光平静祥和。如果不知道这里是病房，眼前这一幕便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上午，一位老人家在窗前读书，仅此而已。
“是嘛，那看来这个产品真的挺成功的。”杨雨欣笑了。
“这么说，你很看中这项研究了？”她父亲问杨雨欣。
见气氛有些僵硬，我赶忙打圆场：“叔叔，您知道吗？其实在我们团队里，杨雨欣才是核心。”
我点了点头。
“我说什么来着，相信的力量是强大的。”
“是我的好朋友哦。”杨雨欣坐在了床边，“我们小组有这么大的研究进展，多亏了他呢。”
“而且，”他说着，目光转向杨雨欣，“那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对外隐瞒着研究所里的各种秘密。”
男人听到声音，目光从小册子上抬起，看到杨雨欣后他笑了，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欣欣，你没必要每天都来看我。”
医生对她比了个手势，“出来一下。”
杨雨欣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多一个优点总是好事。”说着，她拧开了门把手。
“啊？”我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他老人家正注视着我，这目光里多了一种审视，我在他的视线下仿佛变得透明了，“是……什么事？”
“我真心地为你感到高兴。”我笑着说。
杨雨欣看上去欣喜若狂。她激动地告诉我，医生刚刚和她说，她爸爸的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只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
杨雨欣的嘴微微张大了，似乎听到我这么说表示很震惊。
“爸爸，我来了。”杨雨欣边走边说，“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身临其境？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在杨雨欣的视角体验她的经历时，我确实有很大的代入感，有点像是之前流行的vr游戏，我会跟着记忆的主人，感受到悲伤，快乐，以及激动的那种心情。
“就连对他们的亲人也是如此。”
“那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医生和我说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依然激动不已。
我呆在原地，注视着面前这位面色祥和的老人，试图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那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他和我说这些一定是带着目的的，我只希望他不要让我替他劝杨雨欣辞职。
“孩子，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拥有很多你们不具备的能力。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种优势越来越弱了，你们年轻人越来越厉害，反倒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落在后面，我都能听出你们语气里的傲慢……”他说着，“但是有一样东西，有一样，是我们有，但你们没有的。那就是经验。”
“嗯？为什么这么说。”
“曾皙？”杨雨欣见我愣在原处，不解地问。
“啊？你爸爸吗？”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回忆里只有一些碎片。”
他睁开眼，瞳孔转到我这个方向，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杨雨欣的父亲突然说话了。
医院走廊宽敞明亮，洁白的墙壁和地面让我联想起B.H研究所里的实验室。里面的医生护士们都脚步飞快地奔波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她父亲缓缓点头，却轻轻叹了口气，说：“也好，看到你找到了你所热爱的事业，我很开心，欣欣。”
她父亲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了一会儿，像是在审视我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鲜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试探性地看了眼他。
“常年的经验积攒下来，形成了一种直觉。孩子，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研究所，很不对劲。”
“有件事，我一直想对她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B.H研究所几乎拥有私企可以有的最前沿的设备，以及最优的人才。里面的思想氛围活跃，人们有想象力有才华……”他说，“现在，那里肯定还有更多惊天动地的发现，但是他们不选择公布出来。而在那里工作的人，想取得成就简直轻而易举。”
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会让你替我劝她，我只是希望……”
说到这，他抬头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感觉他如水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锐利，如同岩石一般沉甸甸的。
“确实。在那几分钟里，我感觉我就是你，在那样的环境下。”
“哦……朋友啊，”他沉吟着，“我其实有所耳闻，前两天在公众号上还看到你们了。”
我转过头，对上了这位老人的视线，那目光依然平静如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可是，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那里有那么尖端的技术，能进入那里的人屈指可数，也就是在B.H研究所，您女儿才有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
杨雨欣看上去有些紧张，转头对我说了句：“失陪。”然后便跟着医生走出了房门，她父亲用平静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开。
一本可以随时翻阅的记忆——超忆时代的来临
杨雨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和父亲对视着。就连我也读懂了她父亲目光里的另一句话：
“为什么？我们开发产品的目的，难道不是让顾客从回忆里检索信息，取代笔记本或秘书的工作吗？”我问，“这为什么会要求代入感？”
“其实，对于她在B.H研究所工作，我心里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说着，缓缓将眼睛闭上。
杨雨欣领着我来到了一个病房门口，刚要伸手开门，却定住了。
“是的。”杨雨欣承认道，“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听他说完，我震惊之余也感到情有可原，毕竟刚刚我就察觉到，在听到我是她的研究所同事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这和成就无关。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地方……不好。”他缓缓说道。
“哪里，哪里。”我急忙推脱。
“你叫……曾皙，是吧？”突然间，她父亲开口说话了。
我赶忙递给她一张纸巾：“没事的，你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虽说不认识她爸爸，但看望生病的人，我们还是在路上买了一束鲜花。
她父亲抬起一只手，我停下了嘴里的话，愣在那里。
“而且，她总是对研究饱含热情。”我认真地说。
]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显然是注意到了跟在她后面的我。我赶紧将手里的鲜花举了举，露出一个微笑：“叔叔好，我叫曾皙，是杨雨欣在研究所的同事。”
“这……这是谁编辑的？”我震撼地阅读着这篇文章，里面有很多我的图片，当然还有刘嘉和杨雨欣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的。文案里面是对我们的产品的大致介绍，以及应用前景，包括之前没有对外公布的关于海马体的最新发现也在这里提到，会引发这么大的关注度也并不奇怪。
“是啊，是啊……”她说着，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那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幸好……”
“嗯？是的。”我赶紧坐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道，研究所里的宣传部门吧。”杨雨欣把手机接过，兴奋地说，“怎么样，我们的研究是不是很成功？”
那番话如此荒谬，导致我根本没打算当真。只不过……当时她父亲的神情仪态，让我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杨雨欣从椅子上站起，“我。”
“对了，你见过他了吧，”她转过头来，“在我的回忆里。”
这时，一个医生推门走入，问了句：“谁是病人家属？”
“你误会了，我没说清楚，”她挥了挥手，“我不是问你对我爸爸什么感觉，我是问，你在带上这个眼镜，进行回忆时，是什么感觉。”
“她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创新能力的，当时记忆记录这个想法就是她提出来的。在后来的研究过程中我们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困难，但她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非常抱歉，但是我想我没搞懂，具体是哪一点让您觉得B. H研究所不好？”
“你要相信，都会好起来……”我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我正费尽心思想好了一个话题打算开口，他却又说话了。
“哦，研究所的同事啊。”他将头扬起，两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用纸巾擤着鼻子，说道。
《欢迎来到B.H研究所！》
“是啊，”我神情恍惚地说，“没想到我到这里工作的第一个项目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我惊讶地发现，这是B.H研究所的公众号，上面这篇文章已经有了将近一万的点赞量，而文章的标题却是：
“什么公众号？”我一头雾水。
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补充道：“有没有感觉……身临其境？”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医院的门口走。我虽然表面上安慰她，心里却仍然想着刚刚在病房里她父亲对我说的话。
“你呀你，最近都不怎么上网是不是？我们可算是红人了。”杨雨欣说着，将手机举到我面前。
“你能替我保护好她。”
不对劲？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在医院里待久了有妄想症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杨雨欣父亲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伴随着轻微的声音，门在我眼前打开了。阳光充沛的病房里，躺着一个步入老年的男人，正用插着针管的手举着一本小册子静静地阅读着，目光平静祥和。如果不知道这里是病房，眼前这一幕便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上午，一位老人家在窗前读书，仅此而已。
“是嘛，那看来这个产品真的挺成功的。”杨雨欣笑了。
“这么说，你很看中这项研究了？”她父亲问杨雨欣。
见气氛有些僵硬，我赶忙打圆场：“叔叔，您知道吗？其实在我们团队里，杨雨欣才是核心。”
我点了点头。
“我说什么来着，相信的力量是强大的。”
“是我的好朋友哦。”杨雨欣坐在了床边，“我们小组有这么大的研究进展，多亏了他呢。”
“而且，”他说着，目光转向杨雨欣，“那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对外隐瞒着研究所里的各种秘密。”
男人听到声音，目光从小册子上抬起，看到杨雨欣后他笑了，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欣欣，你没必要每天都来看我。”
医生对她比了个手势，“出来一下。”
杨雨欣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多一个优点总是好事。”说着，她拧开了门把手。
“啊？”我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他老人家正注视着我，这目光里多了一种审视，我在他的视线下仿佛变得透明了，“是……什么事？”
“我真心地为你感到高兴。”我笑着说。
杨雨欣看上去欣喜若狂。她激动地告诉我，医生刚刚和她说，她爸爸的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只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
杨雨欣的嘴微微张大了，似乎听到我这么说表示很震惊。
“爸爸，我来了。”杨雨欣边走边说，“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身临其境？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在杨雨欣的视角体验她的经历时，我确实有很大的代入感，有点像是之前流行的vr游戏，我会跟着记忆的主人，感受到悲伤，快乐，以及激动的那种心情。
“就连对他们的亲人也是如此。”
“那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医生和我说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依然激动不已。
我呆在原地，注视着面前这位面色祥和的老人，试图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那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他和我说这些一定是带着目的的，我只希望他不要让我替他劝杨雨欣辞职。
“孩子，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拥有很多你们不具备的能力。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种优势越来越弱了，你们年轻人越来越厉害，反倒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落在后面，我都能听出你们语气里的傲慢……”他说着，“但是有一样东西，有一样，是我们有，但你们没有的。那就是经验。”
“嗯？为什么这么说。”
“曾皙？”杨雨欣见我愣在原处，不解地问。
“啊？你爸爸吗？”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没什么感觉，毕竟回忆里只有一些碎片。”
他睁开眼，瞳孔转到我这个方向，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杨雨欣的父亲突然说话了。
医院走廊宽敞明亮，洁白的墙壁和地面让我联想起B.H研究所里的实验室。里面的医生护士们都脚步飞快地奔波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她父亲缓缓点头，却轻轻叹了口气，说：“也好，看到你找到了你所热爱的事业，我很开心，欣欣。”
她父亲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了一会儿，像是在审视我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鲜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试探性地看了眼他。
“常年的经验积攒下来，形成了一种直觉。孩子，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研究所，很不对劲。”
“有件事，我一直想对她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B.H研究所几乎拥有私企可以有的最前沿的设备，以及最优的人才。里面的思想氛围活跃，人们有想象力有才华……”他说，“现在，那里肯定还有更多惊天动地的发现，但是他们不选择公布出来。而在那里工作的人，想取得成就简直轻而易举。”
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会让你替我劝她，我只是希望……”
说到这，他抬头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感觉他如水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锐利，如同岩石一般沉甸甸的。
“确实。在那几分钟里，我感觉我就是你，在那样的环境下。”
“哦……朋友啊，”他沉吟着，“我其实有所耳闻，前两天在公众号上还看到你们了。”
我转过头，对上了这位老人的视线，那目光依然平静如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可是，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那里有那么尖端的技术，能进入那里的人屈指可数，也就是在B.H研究所，您女儿才有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
杨雨欣看上去有些紧张，转头对我说了句：“失陪。”然后便跟着医生走出了房门，她父亲用平静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开。
一本可以随时翻阅的记忆——超忆时代的来临
杨雨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和父亲对视着。就连我也读懂了她父亲目光里的另一句话：
“为什么？我们开发产品的目的，难道不是让顾客从回忆里检索信息，取代笔记本或秘书的工作吗？”我问，“这为什么会要求代入感？”
“其实，对于她在B.H研究所工作，我心里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说着，缓缓将眼睛闭上。
杨雨欣领着我来到了一个病房门口，刚要伸手开门，却定住了。
“是的。”杨雨欣承认道，“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听他说完，我震惊之余也感到情有可原，毕竟刚刚我就察觉到，在听到我是她的研究所同事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这和成就无关。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地方……不好。”他缓缓说道。
“哪里，哪里。”我急忙推脱。
“你叫……曾皙，是吧？”突然间，她父亲开口说话了。
我赶忙递给她一张纸巾：“没事的，你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虽说不认识她爸爸，但看望生病的人，我们还是在路上买了一束鲜花。
她父亲抬起一只手，我停下了嘴里的话，愣在那里。
“而且，她总是对研究饱含热情。”我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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