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照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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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绿树成荫，葱葱郁郁。林岩在山中穿行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沿着一条盘山路，登到一座不大的山顶上。

    但是林岩也没想到，这照阳寺竟安静到了如此地步，非但没有香客，连和尚都看不见一个。

    见知客僧如此悠闲，林岩不禁有些无语，他咳嗽了一声，双手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

    相应的，和尚没了度牒，会很麻烦。

    包袱的最底下，还压着一件旧僧衣。

    林岩将行李放下，过了一会才出门，沿着走廊四处走动了一番。

    林岩自然不会再进池州城，直接从旁绕过。

    听到知客僧的法号，林岩不禁一呆。

    满头的头发，纷纷而落，林岩顿时就变成了光头。

    他戚眉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师弟既然来了，我照阳寺自然没有不接待之理。”

    “多谢师兄，此地甚好。”

    “啊？”

    僧侣外出不需要路引，官府一般也不怎么盘查他们，因此云游四方十分方便。各地寺庙，对登门挂单的游僧，基本都不会拒绝。

    泾县属于宁国府，距离安庆已有三四百里之遥。

    偌大的殿堂，却是空无一人。

    林岩对此，自然没有意见，甚至还有些满意。

    这三天，林岩熟悉了这一带的环境，径往城北的鸡鸣山而来。

    林岩也不多言，掏出度牒递了过去，道：“小僧云游至此，想在贵寺挂单，还望师兄能行个方便。”

    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还死了一百多官兵，官府会不来追查？

    院门之后，竟是一条过道，过道两侧各有小院。

    勿能走后，空旷的院子，只剩下了林岩一个人。

    林岩稍加思索，便做了决定。

    屋门开着，掀开竹帘而入，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只有桌椅。

    明亡之后，许多前朝人士为了避免留辫子，都扮成了和尚。

    他伸出手，运转真气，然后手往头上一抹。

    不但有僧衣，还有清廷颁发的度牒。

    林岩四下里看了看，然后穿过大雄宝殿，来到第二进院。

    出了村子，林岩回到原路，跨过石桥，继续向东走去。

    林岩信步而入。

    毕竟，他要在湖州长住的话，住客栈一则不方便、二则消耗有点大。虽然他还有些余财，但也消耗不起。

    听到林岩的话，众人的神色，顿时变了。

    来到对岸，林岩打开包袱，见里面有一身新衣，内外衣衫俱全。

    说罢，林岩背上包袱，走出屋门，大步向外走去。

    江南水网密布，这河湖着实是多了些。

    走了三四里路，前面又有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

    勿能领着林岩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道：“这是本寺僧侣的住处，我们照阳寺人不多，住所倒是宽松些。”

    不过，这些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

    大鼎内，香烟袅袅而升。

    进门是一座古朴的院子，院落不大，正首就是大雄宝殿。

    此时日头已经很高了，寺门敞开着，却不见一个人影。

    正面则又是一座大殿，殿前十步之外，放着一尊大鼎，立在中轴线上。

    大殿两侧，墙壁上是四大金刚的巨幅画像。

    他站在院中，四下扫视了一眼，看到左侧一间僧房门口、挂了一个“知客”的牌子，便走过去。

    看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将度牒还给林岩，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无空师弟。湖州府寺庙众多，师弟怎么选择我们这样一座小寺挂单呢？”

    寺庙比较偏僻幽静，正适合练功，他又有度牒，选个小庙挂单最方便。

    一个青年和尚，正趴在桌上，竟然睡着了。

    说话间，两人直接走到了过道的尽头。

    要知道，每一份度牒，都对应着一个和尚。

    知客僧惊醒过来，抬头看见林岩，不由得一怔。

    “那就好。”

    这个道理，老汉不是不懂得，但是让他们放弃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放弃这么多房屋、田产……

    这里应该是照阳寺所有僧众居住之地了，然而林岩走完了整座院子，却不见半个人影。

    村长给他准备这些东西是何用意，林岩很容易就能猜到。

    毕竟，谁都有出门的时候不是。

    第二进院要大一些，院内矗立着几株高矮不等的松柏，两侧各有一排平房，僧房间还分别有一扇月门，通往两侧的小院。

    山顶十分平整，矗立着一座寺庙。

    一路前行，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城门即将关闭之际，林岩进入泾县。

    勿能说完，又说道：“今天寺中的师长们都出门去了，当值的也只有我一人。师兄先安顿休息一下，到午时可到知客堂去找我。”

    这座偏院，其实是两条十字过道，横着的过道，一头可通往寺庙大门口，一头则通往庙中更深处，里面同样是一座座大小不等的院子。

    勿能和尚却没有多言，直接取出一本登记簿，在上面写上林岩的法号，然后带着林岩出门，走向一旁的月门。

    更麻烦的是，这里没有桥，道路当真是断了。

    到了此处，弥勒教再想找到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林岩颔首道：“师兄请便。”

    “无空师弟如果没意见，就住在这里吧。”

    只是……

    林岩望着他们的神色，有些明白过来了，当即冷声道：“不要心存侥幸，我劝你们，今夜就走。等到天亮了，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然而，那知客僧看着林岩的度牒，却皱起了眉头。

    站在此处，向南可望见湖州城，向北则是广阔无边的太湖。

    寺庙门前，立着几株松柏，不大的庙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照阳寺”三个大字。

    林岩在来之前，早已打听过了，知道照阳寺内的僧侣不多，这也是他选择在照阳寺挂单的原因之一。

    右手边有一扇小门，推门进去是一座小院，院中甚至还有一口水井。

    见此，林岩干脆将身上的破衣烂衫丢掉，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包袱里，然后手托着包袱，泅渡过河，顺便洗了个澡。

    看到僧衣度牒，林岩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的头发，出门必然会有麻烦，而且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如果化妆成和尚，便没了这个烦恼。

    袭击邱家湾的官兵，十有八九是池州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烙饼和一些碎银。他们显然早预料到自己不会留在村里，行路的干粮都给他准备好了。

    林岩道：“庙无大小，行者信空。照阳有悟，皆是法缘。”

    僧衣还罢了，这度牒，村长是从哪来的？

    湖州寺庙众多，这照阳寺在其中并不出名，而且地处偏僻，来庙里的香客都很少。

    林岩见此，心中不禁纳罕：“这座寺庙中，现在不会就勿能一个和尚吧？”

    空旷的院落，仍然不见一人。

    知客僧听了林岩的话，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这是看他一头短发扎不起来辫子。

    大雄宝殿内，矗立着三尊佛像。

    知客僧道：“勿能。”

    三日后，林岩出了湖州城，往北而去。

    院子里只有一间僧房，虽不算很大，却也很干净，一应用具俱全。

    林岩对这一带一点都不熟悉，更不知要绕路到哪里去才能找到桥。

    经济兴旺，人口众多，消息便也灵通。对林岩来说，藏身也方便。

    这个决心，终究还是难下的。

    湖州北邻太湖，是江南大埠，经济发达，交通便利，隔湖相望便是著名的姑苏城。

    佛像的金身已经斑驳，佛像前的供桌、香炉里的香也将要燃尽了。

    湖州府的地势，多是丘陵和平原。这座鸡鸣山，其实也并不大。

    不过，林岩仍旧没打算在此停留，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再次上路，继续向东而行，一口气跑到了湖州。

    四周安静异常。

    他穿上僧衣，收拾好东西，背起包袱，继续向前走去。

    林岩双手合十道：“多谢。敢问师兄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