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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莉一倒下,噤声的人群顿时吵闹起来。

    …………

    阿卡兰斯在水晶球前停下,他抬起手,身后的银纱随之一颤,指尖冒出灼人的亮光,那团光快速钻入水晶球中。

    诸如此类的要求还有许多,十几页内容花了两个小时才看完,乌莉已经能预见自己即将到来的苦日子了。

    靠!是谁阴她!

    “开始吧”

    男人的话断断续续,他被卫兵拦下,只能奋力张开手,如此近的距离却又如天堑一般遥不可及。

    阿卡兰斯走上神台,他每往前一步,脚下便生长出绿色的藤蔓,白色的蔷薇花遍地盛放,人群开始欢呼。

    白色蔷薇肆意生长,很快几乎长满整个四季广场,巨大的喷水池上也紧紧缠绕着蔷薇花藤。

    池中已经蓄了一层浅浅的水,隐约中能看见池底的魔法阵光芒闪烁,乌莉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倾斜瓶口。
    再次睁开眼时,她探究的目光投向高台上的男人,阿卡兰斯站在人群之中,但又好似游离于世人之外。

    “并无大碍”

    阿卡兰斯银白的长发随风而起,将他的面容模糊成团团光晕,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呼吸在这一刻近乎停滞,他们看着这位恍如神祇的男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肃穆的敬畏。

    有风从长街的尽头拂来,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带起被风垂落的花瓣。

    四周的人都躁动起来,其中不乏有年迈的垂暮老妇,一身病气的孩童,或是风华正茂却满面愁容的少女,贫民贵族都汇聚到一处。

    长官冷汗直流,他看了眼国王的神色,又望向阿卡兰斯,方才那株及时扶住女孩儿的花藤正是他的举动,否则女孩儿摔进喷水池,圣瓶破碎,一切便真的完了,至少对于圣特黛安的居民来说。

    雨水开始降下,冰凉的雨点落在脸上,乌莉扬起脑袋,闭上双眸,感受着雨水滑过脸颊留下的湿漉痕迹。

    “破坏洗礼仪式的任何人,都是罪恶的,不应该被饶恕。”

    “大人,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嘿,话是这么说的,但那个小女孩儿也是无辜的。”

    喷水池底的魔法阵起了效用,光圈迅速转动,一阵白光闪现,池中的水眨眼间蓄满,喷水池开始运转,纯净的圣水喷溅而出,有些洒在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儿身上。

    乌莉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走在队伍的后面,端正的抱住圣瓶,有人想要靠过来,被队伍两边的卫兵拦下。

    乌莉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只是场游戏而已,都是假的,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夜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放轻松点,乌莉。”

    乌莉小声嘁了句,不用想也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外表风光霁月的裁圣官大人,私下里却是个惯会折磨人的主儿。

    菲利普跑的飞快,一路上遭受到各种异样的视线,他全身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即逃离此处。

    “如果光明神怪罪,就应该处死那个女孩儿,都是因为她错误的举动,才让光明神不悦。”

    从王宫大门而出的队伍一路驶往四季广场,沿街的洋房都挂上了色彩斑斓的装饰品,阳台上摆满了鲜花,圣特黛安的子民们都换上洁白的衣衫,他们满脸崇敬的注视着仪仗队,嘴中大声念出祷词,不停的感谢着伟大的光明神。

    乌莉慌忙的移开目光,她垂下脑袋,呼吸变得紊乱,隔着重重人群的那道视线几乎要将她绞碎,皮囊成为虚无的壳,一股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恐惧震慑骨髓。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男人

    有了裁圣官大人的准话,圣特黛安的子民们都动了口气,既然圣殿使者都这么说了,那便证明光明神大人并未怪罪莫奎因的子民们!

    在莫奎因王国,蔷薇代表着新的希望和永恒的生命,白色的蔷薇据说是神明的使者,能指引亡魂通往安宁极乐。

    乌莉扫了一圈,并未看见舒德的身影,倒是偶然扫到一眼菲利普,她想到什么,视线在人群中搜罗一圈,看见了那位圣骑士团的骑士长。

    乌莉看的入神,正对上他掠过来的视线,那双金瞳尖锐中夹杂着一丝淡漠,阿卡兰斯忽然朝她勾唇,皮笑而肉不笑,十足怪异。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还是第一次在洗礼日发生这种状况吧?光明神宽恕,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乌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摔进喷水池中,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条花藤托住她的肩膀,怀里的圣水倾斜着流出,乌莉的身体慢慢被扶正,瓶中的圣水也已经见底。

    女孩儿觉得自己被全然看透,没有一丝隐秘的全部暴露在他的眼中。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乌莉收回了视线,再看下去,那些贵族就该发现她这个偷偷摸摸的侍女了。

    国王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虽然面容苍老,眉眼间依旧能看出锐利的风采,是一个不怒而自威的角色。

    “圣水……光明神大人救救我……请用能祛除一切污秽的圣水……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孽吧……”

    终于到了乌莉走流程,她抬了抬被压得红肿的手,脸上挂着适宜的笑容。

    昨日西庭的侍官来嘱托她事项,条条框框足足写满了十几页纸,譬如每日清晨五点前,要提前整理好大人需要审批的文件,固定的一杯红茶要早早的备好,一匙糖不能多也不能少,还有半日一换的鲜花,一周内的品种还不能重复……

    仪式结束,本该是喜悦的氛围,此刻却凝固的让人难以呼吸通畅。

    国王身边的长官走到阿卡兰斯身侧,作出一个请的动作,他手指的方向是高筑的神台,圆台上有十二个长柱,最中间的托盘上放置着一个水晶球,被铜丝缠绕的圆笼围着。

    寒光一闪,下一秒,乌莉突的膝盖刺痛,钻心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像是经脉寸断,完全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周遭鸦雀无声,乌莉顾不上看这些人的脸色,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面色惨白,即便有蔷薇花藤撑着,她也还是瘫坐到地上,然后直接昏倒了过去。

    圣特黛安的人都来了,全都涌进了这条通往四季广场的大道,乌莉移开视线,她看不懂这些人的热忱,平静的走过这条宽阔的马路。

    她是最后一个倒圣水的侍女,等到前面的人都完成任务后,乌莉走向喷水池。

    神台上的十二个长柱突然燃起火焰,成为黑暗中仅有的那点光亮,火焰炽热燃烧,十二道焰火一齐汇聚到中央,紧接着由十二道焰火汇聚而成的盛大火柱冲向天穹。

    阿卡兰斯的声音刚落下,头顶的天穹开始雷声滚动,火柱燃尽最后一点力量,在它彻底涌入天空后,天光大亮。

    “天呐,这……这是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儿晕倒了!”

    《为所欲为的莉莉尔》

    乌莉还躺在地上,圣瓶被花藤拖着放下,菲利普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干笑两声,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儿。

    整个圣特黛安一片哗然,很快议论声如同热浪般盖过王城,人群争执不已,每个人的脸色各异,而躲在暗处的那个贵族男士,放下手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阴暗的角落。

    “大人们,我这就将她带下去,不让她碍你们的眼。”

    “以吾之名,甘霖飘落。”

    骑士长也已经老了,从头到尾裹进盔甲中,露出那张冷肃的脸,他腰间的佩剑是寻常的剑,并不是乌莉垂涎已久的圣剑。

    黑云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有光从中间洒下,似乎整片天幕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蓄积。

    国王朝那位长官使了个眼神,长官立即大声宣布下一项仪式——圣水净化。

    一旁的骑士恭敬的询问到,阿卡兰斯淡漠的扫了眼,冷漠的说了句无事,话语简洁处处透着一股寒气。

    一想到夜莺,乌莉没来由的升起躁意,可恶的夜莺,这一切都是它的错,等到下次遇见它,非拔光了它的毛不可!

    刹那之间,水晶球中爆发出强大的魔力,一股威力巨大的能量波震慑开来,原本明媚的天色骤然变得昏暗阴郁,一瞬之间便堕入黑夜。

    “裁圣官大人,仪式已经开始,请您为莫奎因的子民们降福。”

    洗礼仪式进行的十分有序,王公贵族们站在四季广场的中央,莫奎因的国王陛下正站在枯竭的喷水池的正前方,满身绫罗华翠,镶满宝石的王冠和鲜血般艳丽的红色白貂毛斗篷,身上的华服一层层重叠,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是一个瘦削到面颊凹陷的男人,头发斑白杂乱,但还是整齐的梳理好系在脑后,他伸出只剩下一张皮的手,渴求的目光一直看着乌莉怀中的圣瓶。

    马车与女孩儿的距离有百米之远,可这低低的一声,还是让阿卡兰斯听进了耳中。

    裁圣官的马车礼队已经准备好,拉马车的白马皮毛被刷的锃亮,金质的头环发出的光亮刺眼,高大的马车里坐着一个人,四面通风的窗纱随风扬起,将那人的身影模糊成残影,更显得朦胧不定。

    他们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大喊着,“光明神大人,请宽恕我所有的罪恶,愿我死后能升上天堂,通往极乐之地!请光明神大人赐福!”

    马车停下,骑士搬来梯子,一只裸露的画满符文的脚首先迈出,视线从脚挪移往上,是浅金色的平展衣摆,薄如蝉翼的透明银纱拖到脚踝处,高大宽阔的肩颈衬得人气质冷硬。

    留在原地的众人一时僵持,国王身边的长官首先出声打破僵局,“虽然出现一点小插曲,但洗礼仪式还算圆满完成,裁圣官大人,您是圣殿的使者,您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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