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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帮她揭开,放上一只羹匙。也是原来在家里,佣人帮他做的事。

    “看,糖葫芦!”他举着一串艳红的果实。上面撒了一点白芝麻,又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淡金色糖稀。

    《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只有长得像。

    师傅说,他的病已经好了。还把平安扣和长命锁塞到了他手里,让他以后不要随便拿来换钱了,即使换钱也要有点常识,别再被骗了。

    她用手碰了碰他眼角的一道红痕。

    “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林雪拂的面前并没有任何点心。

    苏沉檀反应了一下才确定是在问自己。

    小雪拂吃过山楂,但没见过这种做法的山楂。是叫糖葫芦吗?

    但他随后发现,林雪拂只是一个姿势太久,腿麻了。

    读到一半,旁边的树丛发出簌簌的响声,接着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喂。”

    渐渐的,木莓个个由青转红,眼看就要熟了。

    “我到镇上去了,用平安扣换的。你不是不要那个吗?”

    最后还是全都坏掉了。

    木莓再熟就要过了,小雪拂提着小篮去摘,被刺划伤好几道,摘了满满一篮子。她提到唯一的邻居阿婆家,问可不可以放到阿婆地窖里,这样比较不容易坏,保存的时间长一点。

    她吃了四颗吃不下了,小孩把剩下的两颗吃了。

    大约是上午要治病,小孩总在下午出现。

    第一次见面时,她还非常年幼,仍然和师傅住在深山老林里。

    小孩红着眼睛,将小雪拂拉到一边:“你可以跟我回家吗?我家也很好玩。我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全部都很好吃,是真的,我不骗你。”

    “你吃过玫瑰酥酪吗?非常好吃。我在家每天都要吃。你们这里什么好吃的也没有。”

    同样浓长的眉,略微下折的内眼角,玉雕似的下颚线,鼻梁挺直,靠近左耳有一颗浅小的痣。

    苏沉檀说:“我有分寸。”

    师傅自己种菜,还会给她做点玩具,并且有一屋子的书。每天睡过午觉,她都会挑一本,拿到秋千那里去看。

    小雪拂抬头,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拨开树丛出来:“你在做什么?”

    她面色变得很白,像快要融化的冰,眼尾泛起一片桃花般的红,仿佛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她只知道他的乳名而已。她现在还能称他为朋友吗?

    小雪拂以为他放弃了,谁知第五天,他又来了。

    外面的糖衣薄薄的,和山楂一起咬碎,香脆甜蜜。小雪拂咽下一口,点点头:“你这里怎么了?”

    林雪拂觉得,自己的朋友长大了,相貌完全就该是这个样子。

    可是冬天还没过完,小孩就被接走了。

    “给你吃。”他把完完整整、一颗不少的糖葫芦举到她面前,“这个很好吃。”

    他第二次带来的是酸奶。

    “好喝吗?”小孩说,“你喜欢喝吗?”

    有些故事书是写给小孩子的,林雪拂再也不必看了。

    那个朋友来找她玩,可她午睡才醒,懒懒的不想活动,于是假装肚子疼。那个朋友就蹲下.身,从她的脚踝起量了一量:“我帮你按这个穴位,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不过,春天到了,她又高兴了起来。时不时去看一眼那些灌木,想知道它们结果子了没有。

    小雪拂摇摇头,坚持要留着。

    “我家也有书,数不清的书,能装满十个屋子,不,二十个屋子!你以后到我家来玩,让你看个够。”

    “这是什么书?”小孩凑过来看上面的字。

    小雪拂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思,就没有回答。

    小孩咽了下口水:“我在家吃过好多了。你吃吧,我帮你拿着,会黏手的。”原先他在家的时候,佣人就是说会黏手,给他拿着木签。

    “这个很值钱的,为什么你不高兴?每次我赏给那些人值钱的东西,他们都很高兴。”

    小孩也显得很开心:“我还有一个长命锁,是金子做的,明天还能买好吃的。”

    小雪拂不知要说什么,想了很久,说:“你还回来吃木莓吗?”

    有时候,小雪拂会到秋千旁边,重新读那个妖怪的故事。

    小雪拂正读到关键地方,觉得他很烦,拎着书跑回了屋里。

    林雪拂似乎也并没有要等他回应,合上手里读了一半的书就要起身。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个小孩居然还在,并且也坐在了饭桌边。

    杜如冕满怀担忧地走了,还一步三回头地回望他,用一种目送他步入地狱的业火中的眼神。

    只是下一秒,书本“啪”地落在地上,林雪拂跌回到宽大藤椅上的软垫里。

    小雪拂对到镇上的路有多远,以及一块上好翡翠换来的糖葫芦有多奢侈没有概念,只看了他一眼,把最顶上那颗咬了下来。

    小雪拂很开心。之前总觉得这个小孩不太聪明,可原来他认识的字只比她少一点!还可以一起讨论情节,比自己一个人看还要                                                有趣。

    “你有没有吃过木莓?”一次小雪拂问他,“要等春天快过完的时候,熟成深红色的,有的是紫色的,是山里最好吃的野果。”

    “给我看看,我用这个跟你换。”他解下自己佩着的一枚平安扣。

    小孩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小雪拂对着以前读得津津有味的故事书,都提不起劲来了。

    苏沉檀冷眼看着,这是坏事做尽,终于走火入魔了?

    小雪拂说:“为什么你不吃?”

    假装她是魔教教主,他是她的护法。

    他一连几天来打扰林雪拂看书,却得不到她的热情回应。第四天就没有出现。

    试图用一截木头做成一个独木舟。然后假装做成了,坐在上面假装出海。

    小雪拂嫌他举糖葫芦的角度容易扎到自己,两手扶着他的手背,纠正到一个合适的姿势,才咬了下一颗。

    “好。”

    他对封闭黑暗的环境并不陌生。小时候每次犯了什么错,比如没有按时在卯时起床、吃饭时剩了青豆在盘里,或者先生反映他练字时不专心,结果总是祠堂的门在面前关上,留下他和列祖列宗的牌位在一起。

    冬天,他们一起烤火,从柴灰里扒出热乎乎的红薯分着吃。

    捡到一张师傅记过药方的纸片,就假装捡到了不知谁的遗书。

    小孩说:“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摘吧。”

    阿婆说:“这么好看的木莓,小雪拂真会挑。是想留给你的小朋友吃吗?放地窖,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小朋友在城里要什么没有,未必稀罕这些了。你自己吃了吧,放坏了可惜。”

    小孩一直没有再来。

    林雪拂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屋拿了卷书出来,坐在院中的树下读。

    杜如冕离开前,将苏沉檀拉到一旁,低沉道:“师弟,今次我欠你一回。”

    杜如冕面色凝重:“话虽如此,你万不可掉以轻心,也不要过于委屈自己,令她恣意折辱于你……”

    装在一个小小的瓷瓶里,瓶口扎了牛皮纸。

    “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孩又问。

    那次,她选的是一个妖怪的故事。

    小孩期待地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很好吃?我没有骗你吧。”

    下起雪来,他们说好要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雪人,堆着堆着就开始互相砸雪球,最后两个人一起栽进了雪人的肚子里。

    苏沉檀摇摇头:“我本就为了调查那桩案情,在她左右反而方便。”

    整个秋天,他们一起玩了很多的游戏,读了很多故事。

    然后他就没有东西可以换钱了。不过,虽然从来没有正式宣布,小雪拂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即使没有好吃的也会和他玩。

    不知这是什么路数,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对方,没有作声。

    怎么,不要把他关起来吗?苏沉檀等了一会。

    那时师傅已经开始教她一些医学知识,她清楚他按的地方分明是错的,但他坚持不懈地按了一会,她忽然又觉得有力气出去玩了。

    “树枝划到了。”小孩没有多说,“现在可以和我做朋友了吗?”

    师傅告诉她,小孩是自己的病人,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祠堂即使是夏天也有种阴冷的感觉,冬天更是四面八方的风都往里灌,声如鬼哭。年纪还小的苏沉檀抱膝倚坐在墙边,闻着空气中线香的味道。

    之后到小溪边洗了手,一起看了一本故事书。

    那棵树开满了轻黄细柔的花朵,枝叶间漏下金粉般的阳光。

    “哪里来的?”小雪拂有点移不开眼睛了。看上去这么漂亮,应该是很甜的吧?

    腿麻是非常难受的,林雪拂疼得把旁边的叶子都揪下来了。不过,苏沉檀袖手旁观的样子,令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朋友。

    苏沉檀从行事作风到待她的态度,和那个朋友哪里都不像。

    小孩眼里一下滚落一颗泪来:“回来。他们不让我回来我就装病。”

    “你有没有吃过桃子奶糕?”突然的问话打断了那片灰茫的回忆。

    小雪拂已经迫不及待等到春天了。往常她一个人摘木莓就够开心了,这次有朋友和她一起摘,会开心成什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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