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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如青提起衣裙,看着那上头难以洗净的污垢,眉头皱紧。她早就猜到有人可能在今日给大姑娘使绊子,但委实没想到,对方手下得这么快。

    这倒方便了魏如青,想拿什么花苗就拿什么花苗,做好登记就是了。

    阿兰茫然地点头:“信啊,我最信姐姐了!”

    莲儿不高不兴:“没什么。”

    寿宴的前一天晚上,魏如青早早睡下。明儿是个大日子,她肯定有得忙,得养足精神才行。

    阿兰一听她会写字,忙不迭拉着她回屋。

    前头的热闹声已隐约传到了后院儿,今日来了好多人呢。

    一大早的,果然出了状况。

    方妈妈正喂着笼子里的鸟,瞟她一眼,便眉头一皱:“哟,谁惹你了,那嘴撅得都能犁地了。”

    “姐姐,我肚子好难受啊。”小姑娘全没了主意,捂着肚子缩在椅子上。

    魏如青洗着手:“芍药呀,姑娘先前不是说喜欢芍药么。”

    临到要出门,老夫人那边又来人催了一次,说二姑娘都已经到了,大姑娘再不去可就太失礼了。

    可魏如青忽然没了瞌睡。

    可难归难,学还是要学的,否则岂不叫人笑话拈轻怕重。实在不行魏如青就手把手地教,教到她会为止。

    “啊……闷死我了!”她叉腰抱怨着,“咦,姐姐种的什么苗呀?”

    花房那帮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到底该讨好着,还是踩几脚……索性一个个的避她不及。

    声音里夹着一丝焦虑。

    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一天天临近,阿兰赶在大寿的前一天,才终于将寿桃帕子绣完。

    “姐姐!”阿兰懊恼得使劲儿拱她,“你怎么还取笑我呢。”

    方妈妈推着莲儿出门:“哎呀,叫你点香就点香,愣着干什么。”依魏如青的话,赶紧帮阿兰穿衣裳。

    “真的耶!姐姐好厉害!”阿兰一下子来了信心,“我试试!”

    “莲儿姐姐快别收拾了!魏姐姐要教我写字,以后啊,先生讲课的时候,就换成魏姐姐陪我吧。”

    阿兰紧张地捏着魏如青的手,一起走出院儿门,许是忐忑的缘故,先前学得好好的金莲步,竟又走得怪怪的。

    魏如青:“……”

    “太像了。”

    屋里。

    阿兰撇撇嘴,却不见高兴,反倒唉叹了声:“今儿先生教了一首芍药的诗,我背了好多遍才背下来。先生不满意,还让我抄写十遍……”

    “对了,姐姐会写字么?”

    听得“哎哟”一声。

    地上坐着个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小脸儿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子。

    魏如青:“那就先把衣裳穿上。”

    明儿是个重要的日子,宾客上门不止贺寿,还会留意着大姑娘。而有些                                                人见不得大姑娘好,又怎会让她明天顺顺利利。

    等取了花苗回来,大姑娘也请安回来了,正跟着先生背诗习字。

    屋里,莲儿正收拾笔墨。

    这套衣裳,蒋夫人提前了两个月叫人裁制,前后修改了两次,特地绣的是并蒂莲,有特殊的寓意。

    魏如青看着那桌上放着的诗,没忍住皱了下眉。

    阿兰似懂非懂地点头:“嗯!”

    后来,她嫁了齐靖,齐靖闲暇时会教她一些字句。她则会帮着做些摘抄,于是字越练越好,书也越读越通,竟像是正儿八经念过几天书的。

    莲儿:“啊?”

    魏如青:“莲儿,你去院子里点上三炷香。”

    魏如青:“会啊。”

    她学得快,替她那贪玩的兄长省了不少事儿呢。

    如此频繁地打击大姑娘,也不知这里头有多少是二姑娘的手笔,总不能是闵国公夫妇干的。

    莲儿:“同我玩得好的姐妹,一个去大郎君院儿里做了贴身丫鬟,一个哄得太夫人喜欢,挤到太夫人院儿里去了,就我混得不好……好不容易挤进了夫人院儿里伺候,却又被送到这里来。”

    阿兰:“魏姐姐识字,还是魏姐姐合适。”说着,就把笔塞进魏如青手里。

    洗已经来不及了,偏长辈院儿里已派人来催,说老夫人那边老姐妹来得早,已经聊上了,让姑娘快些收拾好去见长辈。

    咬人的狗不叫,这半个月来,二姑娘未免太安静了。

    魏如青由得她爬上|床,硬挤在她旁边蜷缩着躺了下去。

    她短暂地思考片刻,胸口一提,突然开口:“你信我吗?”

    阿兰:“我就是紧张嘛!”

    阿兰一紧张,把喝下去的粥水都全吐出来了。

    《年少不知卿卿好》

    盖上火折子,屋里又恢复了黑暗,魏如青噗嗤笑了声:“明儿谁要是埋汰你,你就跑到他床边上装鬼,吓他!”

    阿兰喜欢听夸奖,而魏如青从不吝啬她的夸奖,从此以后,不管上什么课,诗词、礼仪、插花、茶艺、女红、琴艺……阿兰都要她陪着。

    方妈妈:“也是,你还年轻,前程要紧,不像我个老太婆,过一天算一天的。不过我可提醒你,她是姑娘求了夫人要进来的人,你可别犯浑,非要跟她不对付。”

    这脏污不像是耗子爬出来的,但现在并不是较真的时候。

    阿兰抱紧她的胳膊,乖乖躺好:“嗯,我今晚就在这儿睡。明天姐姐可要帮我。”

    魏如青连忙吹燃了火折子:“姑娘?”

    莲儿咬咬嘴皮子,出了屋去。

    方妈妈轻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呀,把你该干的干好,姑娘自会看在眼里的。”

    大姑娘不光进步很大,人也比之前看着大方了,少了许多小家子气。蒋夫人很满意,连带着对魏如青也有了些许改观。

    魏如青:“相信自己能做好,就一定能做好。”

    不过是简单的两句话,就安抚住了阿兰。小丫头似乎格外的信任她,靠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你看这个勾,手腕这么一提,笔锋出来就很漂亮。”

    昨晚上裙子还好好的,放在衣桁上备用。今儿早上一看,那裙子上竟多了好几处脏印子。衣裳是浅浅的粉色,可一点儿脏都藏不住,根本就不能穿了。

    莲儿手一抖,掉下一支笔:“啊?可是……”

    她陡然惊醒,抬起一脚就使劲儿踹了过去。

    二姑娘那套是一样的。两姐妹今日的装扮,差别只在于首饰和鞋子。若大姑娘换了别的衣裳穿,甭管怎么解释,都会使人觉得大姑娘没规矩,心眼儿多。

    莲儿扒拉着衣裳,眼睛都急成了斗鸡眼儿:“坏了,难道是被耗子爬过……这、这还怎么穿嘛!”

    ……

    魏如青拍拍她的手:“出了院门,我就不能随便开口了,万事都得靠你自己。我方才教的话,姑娘可都记住了?”

    “我的天,你可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她不高不兴地“哦”了声。

    阿兰的声音?

    这府里上下对大姑娘的要求未免太高,这么复杂的诗,这么复杂的字,她能完成得好就怪了。

    魏如青也没念过书,不过出阁前跟着哥哥学了一些。当然,哥哥也不是真的想教她,纯粹指望她帮自己完成课业。

    魏如青:“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想要日后不被欺负,今儿就给他

    魏如青眼睁睁看着她爬上来,惊魂未定:“你做什么?”

    阿兰本就紧张,这下快急哭了:“怎么办啊!”

    魏如青就在院子那里头,把带回来的花苗一一种下。做完这些,那头课也讲完了,方妈妈前脚送先生出去,阿兰后脚就冲到院子里来,畅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这衣裳怎么脏成这样了呀!”

    阿兰也并非真正愚笨的人,多练几遍还真就把这几个字写好看了。

    魏如青笑了声:“好啦,睡觉!明儿我陪着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轻轻地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头:“你在自己家见客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明天就要见人了,我紧张得睡不着……”

    魏如青:“放心吧。”

    瞬间就不喜欢芍药了,两个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一直等主仆二人走远,魏如青才顺着同一条路去花房。

    方妈妈一把岁数了,自是一眼看穿:“没得姑娘的宠,心里不舒服了吧。”

    成品不算精美,但是诚心之作,大有进步的。

    阿兰:“我怕!”

    阿兰:“可是它这么脏。”

    可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被子。

    魏如青学得快,课后还能再帮阿兰温习,以至于每天都要听很多遍“姐姐你好聪明”。

    阿兰没吭声,只管手脚并用地往她床上爬。

    莲儿回头看了眼,目光穿过窗户,看见魏娘子正手把手教姑娘写字,大姑娘傻乐得合不拢嘴。

    阿兰紧张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也没那么难啊,可为什么我先前就是学不会。”

    莲儿垮着脸走到方妈妈旁边,不痛快道:“方妈妈,你说,咱们过来伺候大姑娘到底有没有盼头啊。若姑娘倚重咱们,这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差事,可都这么久了,姑娘还是不亲咱们……如今又突然来了个魏娘子,你瞧,姑娘就彻底不要我了呢。”

    瞬间,手就被阿兰握住了。对面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姐姐救我!”

    阿兰:“……”

    “有那么像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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