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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鸣玉仍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她唇畔微扬,这局....已有五成胜算。

    “怎么可能.....”万俟玉音微张着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怎么可能.....扶礼早在第一次举荐自己侍寝时,便给予了自己避子汤。

    宋鸣玉笑着一一受了,许久才正色。

    原来还派人去她的居所搜查了。

    可....

    头皮传来阵阵疼痛,宋鸣玉紧咬牙关,用眼神遏制住旁边想要伸手阻拦的万俟玉音。

    宋鸣玉唇角一斜,将万俟玉音拉了回来:“娘娘莫担心,咱家不过是想逗一逗娘娘。”

    宋鸣玉声音平稳,“奴才惶恐,万万不敢当这九千岁。”

    宋鸣玉又叩首,声线也有了几分颤抖:“回太后的话,奴才刚入宫时毛手毛脚,蠢笨不堪,经常触怒主子。在雪地罚跪高烧不退时,是娘娘大发慈悲,救了奴才一命。奴才在宫外的妹妹染了病,也是娘娘给予了奴才给妹妹治病的银两。奴才自幼研读医书,一直想要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便自主配药做汤,帮娘娘调理身子。”

    “不敢当?”李琰被她的话逗笑,她将手中的经书放下,一旁的侍卫便拽住宋鸣玉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美人赠我金错刀》

    莲雨手中的拂尘实则亦可作为鞭子,他猛地挥手抽在宋鸣玉的肩膀上,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对太后无礼。太后是陛下生母,不过是稍作惩戒,何须惊动陛下!”

    宋鸣玉只当她是耍小孩子脾性,便为她把脉。

    “不过,咱家确实有一事需要娘娘帮忙。”

    “掌印?”万俟玉音被她的眼神慑到,她双唇一翕一合,雕花镂空的窗外鹅绒飘洒,虽是雪霁初晴,可风也大的将许多梅花吹落下来,又被新下的雪掩埋。

    被万俟玉音仔细一端详,才发现宋鸣玉脸上促狭的笑。只见万俟玉音那两行碎玉似的牙都咬得咯吱响,宋鸣玉猝不及防被她拍了两掌。

    “你所说的可是真?”

    莲雨接过那幅画,扯着嗓子说道:“这幅美人像虽未绘出五官,但身量看起来,与贵妃娘娘极为相像。”

    连李琰都没想到,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除去扶礼跟万俟玉音这两个祸害,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万俟玉音居然有了身孕。

    看来,李琰是想要先除掉自己。

    宋鸣玉回首,随即叩首大喊:“太后恕罪!贵妃娘娘今日请平安脉时,发现已有一月身孕,怎么受的住杖刑!”

    宋鸣玉眼眸蓦然扩大,随即微不可察地冷笑。

    “哟....扶公公倒是一天三五趟的往贵妃娘娘的宫里跑。”尖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鸣玉脸上的笑容凝滞片刻,在回身时反倒笑得灿烂,道:“咱家代陛下来给娘娘送些补品,陛下听闻娘娘这几日寝食不安,可心疼坏了。”

    这话来的没由头,叫万俟玉音心里惊涛骇浪都化作那水光潋滟的眸,她攥住宋鸣玉的衣袖,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急切:“是不是宋鹤怜他们抓到了掌印的把柄?掌印....掌印莫怕,有我在,谁都动不了您。”

    万俟玉音被莲雨按住肩膀强压着跪下,宋鸣玉眼神一凛,李琰并不看他们,只专心致志地诵经。

    宋鸣玉道:“奴才知罪。”

    李琰不紧不慢地揭开茶盖啜饮一口,她卧在榻上侧首示意。

    万俟玉音哪禁得住宋鸣玉这般吓唬人,登时连罗袜都不顾了便踩在冰凉的檀木地板上要冲出去:“我这就去求皇上!”

    殿内沉寂无声,唯有鎏金闪光饕餮香炉正弥漫着薄纱似的烟气,袅袅不绝。帷幔低垂,烛火葳蕤。一只狸奴正躺在西洋进贡的大理石瑞凤纹石砖制成的地面上,逶迤的纹路一直延伸至紫檀木门前。绣户珠帘,李琰正诵读着佛经,直到两人被带到面前。

    “呃啊——”身上的旧伤撕裂,宋鸣玉脸颊煞白,这几日的罚跪让她的身子本就虚弱,冷汗自额头淌往颈项,浸湿后领。

    宋鸣玉见她急得脸颊通红如被抢了玩具的孩童,不禁勾唇:“得娘娘这句话,咱家此生无憾。”她故作深沉,便是故意要吓唬万俟玉音。

    “父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幅美人像,是阿璃求着扶公公画的。阿璃的教习嬷嬷要视察阿璃的画技,父皇也知道,阿璃画的那些玩意,还不如将一只鸡蘸蘸墨汁扔到纸上。扶公公画技了得,儿臣便想不劳而获。平日里,阿璃也只跟良娘娘亲近。”南璃初不知何时来到慈宁宫,她扑通一声,提摆利索跪下。“扶公公想来也是不愿将儿臣偷懒一事说出来,所以左右为难。”

    朱漆大门上悬着的金丝楠木匾额写着慈宁宫三字,把守的侍卫面面相觑让出道路。

    宋鸣玉这般说了,万俟玉音便也识趣地闭了嘴,忽地,她似是想起什么,拽住宋鸣玉的袖子娇嗔道:“掌印....我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吃什么都觉得恶心乏味,掌印颇懂医术,不如帮我瞧瞧?”

    “奴才不敢妄言,奉陛下之命去给娘娘送补品时,正巧碰上了江太医为娘娘诊脉。娘娘这一月来总说茶饭不思,腹胀想呕,便请来了江太医诊平安脉。谁知这一诊,便发现了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日子没错,日子没错。”

    “哀家,可没叫你开口说话。”李琰柳眉下一对纤长的漆眸正泛着冷光,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倦怠。

    万俟玉音见到那张脸只觉得厌恶至极,她不得已尽了礼数,宋鸣玉也叩首行礼不曾抬颌。

    宋鸣玉一边替万俟玉音揉着手,一边将目的说出来:“想来,娘娘应是见过那五公主。”

    “皇上!皇上驾到!”

    万俟玉音闻言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将脑海里的碎片渐渐拼凑出人形。她道:“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妮子吗?掌印与她,有何渊源?”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琰才懒懒地抬起眼,睥睨一眼他们。

    “太后娘娘!您要对贵妃动刑,也该派人通知陛下一声,让陛下来做定夺!”

    “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

    李琰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偏偏还要维持面上神情,声音都柔了几分:“可哀家记着,良贵妃身子弱,胡太医曾说,极难怀孕。”

    莲雨将拂尘一扬,颇为轻蔑道:“正好扶公公在这儿,也省了咱家再去找你的功夫。太后有令,贵妃娘娘,扶公公,请。”莲雨右手探出做出“请”的姿势。

    脉象滚动如珠铿锵有力,宋鸣玉瞳孔一震,指尖都微微颤起来。

    此话一出,不止是李琰与皇帝愣住,连宋鸣玉身旁的万俟玉音也滞了滞。

    宋鸣玉特意换上那身御赐的朱紫光素玉带织金蟒袍,袍上所绣四趾蟒正吐舌盯着莲雨。莲雨膀大腰粗,偏偏手指生得修长好看,又有一张俊俏的脸。若不说,只当他是才及冠的玉面小生。按品阶,宋鸣玉不必对莲雨卑躬屈膝,但她还是双手作揖低头,“敢问莲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哦?你是说,哀家冤枉了你?”李琰眸中冷光尽显,若不除掉扶礼,便无法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本想利用扶礼除掉宋鹤怜一派,谁知陈晏的探子发现了扶礼与谢淮安交往甚密。只怕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万俟玉音刚想询问理由,宋鸣玉便连哄带骗道:“娘娘只管去做便是,咱家何时哄骗过娘娘,嗯?娘娘这么做,日后必是会有好处的。”

    万俟玉音还有些恍惚,对上那双弯成残月的眼睛时,才猛一回过神,绽放笑颜。

    听出万俟玉音的试探宋鸣玉也不在意,半真半假道:“渊源倒是算不上,不过是想请娘娘照拂照拂五殿下。”

    莲雨,李太后的贴身近侍,听闻近日要被提为西厂督公。

    莲雨轻嗤:“哼,平常耀武扬威的,不还是要在咱家这儿低声下气的?”

    万俟玉音的脸色倏忽间难看起来,宋鸣玉也微蹙眉头,“有劳莲公公。”

    宋鸣玉思忖须臾,自顾自地拿起一颗黑子定在棋盘星格,“若是咱家死了,娘娘可愿舍一滴泪予咱家?”

    “给我打!我今天便要看看你这狗奴才有几条命,连同这不知廉耻秽乱后宫,祸乱国政的妖妇一起!”

    南璃初一袭青衣,乖巧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她年纪

    她猛地收回手起身,望着万俟玉音正思考着说辞。

    旋即便有人递上来一幅画像。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正是在良贵妃的宫里找着了扶公公。”莲雨这番话说的别有深意,宋鸣玉微仄目,道:“回禀太后娘娘,奴才是奉了陛下之命,去为贵妃娘娘送些补品。”

    南黎生浑浊的眸子蓦地发亮,不顾李琰脸色便喜笑颜开将万俟玉音扶起来。

    “都不准动他!”万俟玉音也是气昏了头,便对侍卫大吼。

    宋鸣玉屏住呼吸,然而不等她开口辩解,两个侍卫便强行拽住她的手臂向后扯。

    宋鸣玉咬牙切齿,李琰如今年过半百,与她初入宫时所见的不同,雍容华贵,脸与身形也圆润了许多。果真是权势养人,就是她与陈晏相互勾结,诬陷阿爹叛国通敌,谎报军情。也是她让陈晏缓兵支援,还父兄战死沙场。不止是皇帝,谢呈。还有他们,这些人才是让宋家满门忠烈死不瞑目的凶手。

    宋鸣玉强忍疼痛,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面容看起来都有些扭曲,辩解道:“太后娘娘,这幅画不过是奴才一时兴起,仿着宫中画师绘的美人图。这样的美人图数不胜数。”

    “放肆!”李琰用力一拍桌案,震的茶杯险些落地。

    “近日里,宫人都在传,良贵妃与九千岁常在深夜幽会,还有宫女亲眼目睹。”李琰哼笑一声,刻意咬重那个“九千岁”。

    “母后,这是怎么一回事?”南黎生身着衮龙袍,纵欲多日,印堂发黑,脸色煞白。如今南黎生已年过五旬,他剑眉下浑浊的眼停在万俟玉音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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