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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久了,起身时宋鸣玉只觉得腿有些麻。她双膝一软,扶住茶几子稳了身形后,便没再多逗留。走至门前时,宋鸣玉道:“师爷,师父临终前托人带信予我,信中字里行间皆记挂着您。说此生有两悔之事,第一件,便是辜负师爷期望,追悔莫及,但不得不如此。第二件事,师父未告知妙玄,但妙玄仍想告诉师爷。师父就葬在温州的长生山。”
这件事,宋鸣玉本是不知晓的。但谢淮安醉酒后所说的话,和她的亲眼所见,似乎都应证了宋鸣玉的猜想。
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虽是华服在身,可怎么看,都是衣衫褴褛。斗篷宽大,身形瘦小。连烛光都不照拂在她身上,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雪初停,醉酒竟窥菱花如故。谢了春红,寒酥融。玉疏影,扶光落而冰魄升。难见故人初,难与故人路。
此后每一代宋家人都信道,宋鸣玉亦是如此。扶礼救下她的第一年里,宋鸣玉还未彻底成为陆嘉羡的死士,便是跟着扶礼修道,以此来压制她的杀性。
宋鸣玉眸光渐渐沉下去,自知伏生是不会再认,眼里哀伤瞬过,道:“弟子谨遵师爷教诲,深夜叨扰,是弟子之过,还望师爷宽恕。”
“知错?”师爷坐下的莲花蒲团宋鸣玉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扶礼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少时不喜琴棋书画女红,之后却也跟着扶礼一针一线的学,好几次刺破了手又怒又无奈。她的师爷道号为伏生,本名纵是扶礼也不知。宋鸣玉小心翼翼地移到伏生面前,脑袋比鹌鹑埋得还低。
“师爷....”
宋鸣玉从善如流地打赏了马夫,她手持着灯笼,许是烛火被风霜侵了,此时光也微弱了许多。
她当然知道伏生的口是心非,伏生年 近八旬,鬓发如霜,千里迢迢从云川赶往汉阳是还想再劝她回头。
宋鸣玉对着冻红的手“哈”了一口气,她垂下的鸦羽般黑的睫翼也盛了雪。她将掌心靠近眉心哈气,热气将雪融化,睫翼水光盈盈。
尽管听起来荒诞,可古医书上的确有所记载,关于“双魂”。
在宋鸣玉看来,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宋鸣玉的手扶着门槛,她垂首望着地板,笑道:“师爷,我以前,不过是有些娇纵罢了。我以前不是恶人,宋氏更是代代忠烈。但是世道如此,逼良为娼。”
“拜见师爷。”屋内装潢朴素,唯有神龛是用金丝楠木制成,宋鸣玉拜完那长须如雪的老人后,又侧身跪在蒲团手持三香对三清祖师像又拜了拜。
南望舒不是不知道,多少人对皇位垂涎三尺。而南黎生,修道服丹本就是为长生。这样一来,父子之间的大义灭亲,避无可避。
门被宋鸣玉轻轻掩上,离开了暖和的屋子后,才停不久的雪又大了起来。风雪扑面而来,寒风刺骨。宋鸣玉一步一回首,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快步往前走。
《美人赠我金错刀》
离开玉清观的那日,大雨倾盆。所有的师兄弟皆来送行,直到两人慢慢离去。而伏生,则是将自己锁入屋中,戒斋数日。也没再,提起过他们二人。此后成为死士和“扶礼”的每一日,宋鸣玉都会怀念在宋家,在玉清观的日子。也正是因此,她才在那场养蛊的选拔里杀出血路。
这无人居住的宫殿虽说清净,但寒意阵阵,连谢淮安这样的习武之人都有些受不了。而这却又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子的一如既往,他盘坐在软榻上,除开宋鸣玉之前说的银炭和棉被,还有一盆热汤。也不知她究竟命人烧了多烫,这段路程风吹雪飘,触及水面时谢淮安还是被烫得缩回手。
据说宋氏百年前的家主宋二牛也不过是乡野村夫,不过是信道修道罢了。恰逢战乱,那夜,宋二牛做了个梦。梦见祖师爷张道陵,三言两语便点醒他。次日鸡啼时,宋二牛便参了军。矫勇善战,屡建战功,授勋加爵,从而将名字改为了宋赤霄。
最后那句话宋鸣玉的咬字很轻,轻的就像窗外梅树枝桠抖落的雪。但弦外之音,伏生仍是听进耳中。
将天下作为棋盘,万民为棋,每落子都需要深思熟虑。谁人为将,谁人为卒,谁人为车。
“当真是罪孽深重,天不可赦啊,宋鸣玉。”她喃喃自语着,以往很快就能走完的路,宋鸣玉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修罗路上,每当宋鸣玉停滞不前时,那些困扰她数年的梦魇就又会浮现眼前。
宋鸣玉听出那是清静经,便跪坐原地盘腿一同诵了起来。
这宫殿虽说无人居住,但东西倒也齐全。将盆里的水泼去殿外时,才过须臾,便凝结出一片鹿角似的寒霜在雪被上。
宋鸣玉没有回头,自然没望见那仙风鹤骨的道长睁开双目,碎光如玉。“玉清观出了妙玄这样的孽徒,蒙羞令人垢耻。此事,妙玄会弥补。只是,还请师爷莫要阻拦妙玄。”
宋鸣玉闻言睁眼,她知道师爷是在以此句来点自己。一时间,宋鸣玉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祖师像,又听师爷道:“莫要叫你的眼睛扰了祖师爷的清净。心不诚者,眼浑浊。”
而陆嘉羡也想要这个皇位,装的清风明月,可心却黑极了。他视宋鹤怜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若要让太子真被废黜,定然只有谋逆大罪才可。陆嘉羡,应是会想方设法将教唆太子谋逆之罪推给宋鹤怜。而需要万俟玉音,则是因为宋鸣玉早早看出南望舒对宋鸣玉有情。
宋鸣玉便也只会在师爷面前露怯,她抿着唇,又是一叩首:“弟子知错。”
杀性重并不会促进她复仇,反而会成为阻碍。
这就是为什么,曾经在宋鸣玉看来为慈父之人,之后会行迹疯魔,昏庸无道。一个明君,定然不会允许奸佞当道。或许,南黎生清醒时,便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病症,开始想方设法寻医医治。但是这病却不能让他人知晓,外加如今群狼环伺,不得不再“装疯卖傻。”
他重重一叹,只道:“你既是天煞孤星,又是三奇贵人。岁在丙子,命有华盖。伤官驾杀,而宋家位居西方,你又五行属金。重杀戮,为天下人之祸首。若是潜心修道,本能少灾难。”
一人生,百骨枯。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夜已深,宋鸣玉出宫,以奉君命为由。马车颠簸晃荡,原本仅存的困意也渐渐如梅上白雪一齐消融。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殚精竭虑而死。宋鸣玉轻轻斜唇,窗牖上嵌着一块夜明珠,镂空竹制的灯笼光影摇曳。马车驶入已经静谧无声的东道,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市井百姓。
伏生手里的菩提转转而停,他亦沉吟许久,才道:“妙玄,老夫只提醒你一次,莫要做那千岁翁。终有一日会追悔莫及。”
宋鸣玉知道,皇帝并非全心全意信她,相反,皇帝想要先除掉自己。
桩桩件件犹如棋盘星格相连。
一生短如窗间过马,一生长到海枯石烂。
宋鸣玉敛眸,北齐太子南望舒如今愈发跋扈乖张,但偏偏也有实绩,深谙中庸之道。才能令南黎生满意,而又懂得讨好那暴戾。至少现在看来,南黎生对南望舒甚是满意。宋鸣玉知晓,南望舒暗中也与朝堂数位大臣交好。而今,南黎生年近六旬,身如枯木。可宋鸣玉也把控好了那个度,只要继续按她的计划实施,那南黎生甚至能再欢纵个二十年。而南望舒也是个沉不住气自视甚高的家伙,只要稍稍进言,再叫他感到几分威胁。他自是会着急想要继位,急而生错。
他自个儿研墨,取来那支毛都分岔的狼毫笔,宽掌向上抚平褶皱。思忖片刻后,才落笔于纸。
“贫道可不敢当九千岁的这一声的师爷。”那老者瘦如枯木,说完这句话后,便合着眼眸诵经。
像是临别前,祖父对孙女的劝告般。
宋家覆灭后,她仅有的温暖便是在玉清观。那时扶礼已经将自己的所有,以及他的身份全都给了宋鸣玉。他便重返玉清观继续修道,而宋鸣玉则进宫蛰伏。也正因伏生算出来了前因后果,才将扶礼逐出师门,宋鸣玉也跟着一齐被除名。
弃谁保谁,杀谁用谁。
道并不劝人放下一切堕入空尘,却也不允以杀止杀。只是,若不血债血偿,仅让律法惩戒,如何对得起宋家,如何对得起那沦为棋子被抛弃的十万大军。
以至于,宋鸣玉半个身子都陷在暗色里,无法辨析她穿了什么衣服。
旁人看了,估计要以为她落泪了呢。
肝气郁结,受惊后留下的痰瘀,最终形成了双魂。明明是一个人,性情却时而和善时而暴戾,相差甚远。记不清自己所作所为,常为梦魇。
“错在何处?扶礼早就被逐出师门,九千岁与那逆徒自成蛇蝎一派,又怎会犯了玉清观的规矩?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而九千岁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贫道自愧不如。”
] 坐久了,起身时宋鸣玉只觉得腿有些麻。她双膝一软,扶住茶几子稳了身形后,便没再多逗留。走至门前时,宋鸣玉道:“师爷,师父临终前托人带信予我,信中字里行间皆记挂着您。说此生有两悔之事,第一件,便是辜负师爷期望,追悔莫及,但不得不如此。第二件事,师父未告知妙玄,但妙玄仍想告诉师爷。师父就葬在温州的长生山。”
这件事,宋鸣玉本是不知晓的。但谢淮安醉酒后所说的话,和她的亲眼所见,似乎都应证了宋鸣玉的猜想。
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虽是华服在身,可怎么看,都是衣衫褴褛。斗篷宽大,身形瘦小。连烛光都不照拂在她身上,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雪初停,醉酒竟窥菱花如故。谢了春红,寒酥融。玉疏影,扶光落而冰魄升。难见故人初,难与故人路。
此后每一代宋家人都信道,宋鸣玉亦是如此。扶礼救下她的第一年里,宋鸣玉还未彻底成为陆嘉羡的死士,便是跟着扶礼修道,以此来压制她的杀性。
宋鸣玉眸光渐渐沉下去,自知伏生是不会再认,眼里哀伤瞬过,道:“弟子谨遵师爷教诲,深夜叨扰,是弟子之过,还望师爷宽恕。”
“知错?”师爷坐下的莲花蒲团宋鸣玉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扶礼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少时不喜琴棋书画女红,之后却也跟着扶礼一针一线的学,好几次刺破了手又怒又无奈。她的师爷道号为伏生,本名纵是扶礼也不知。宋鸣玉小心翼翼地移到伏生面前,脑袋比鹌鹑埋得还低。
“师爷....”
宋鸣玉从善如流地打赏了马夫,她手持着灯笼,许是烛火被风霜侵了,此时光也微弱了许多。
她当然知道伏生的口是心非,伏生年 近八旬,鬓发如霜,千里迢迢从云川赶往汉阳是还想再劝她回头。
宋鸣玉对着冻红的手“哈”了一口气,她垂下的鸦羽般黑的睫翼也盛了雪。她将掌心靠近眉心哈气,热气将雪融化,睫翼水光盈盈。
尽管听起来荒诞,可古医书上的确有所记载,关于“双魂”。
在宋鸣玉看来,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宋鸣玉的手扶着门槛,她垂首望着地板,笑道:“师爷,我以前,不过是有些娇纵罢了。我以前不是恶人,宋氏更是代代忠烈。但是世道如此,逼良为娼。”
“拜见师爷。”屋内装潢朴素,唯有神龛是用金丝楠木制成,宋鸣玉拜完那长须如雪的老人后,又侧身跪在蒲团手持三香对三清祖师像又拜了拜。
南望舒不是不知道,多少人对皇位垂涎三尺。而南黎生,修道服丹本就是为长生。这样一来,父子之间的大义灭亲,避无可避。
门被宋鸣玉轻轻掩上,离开了暖和的屋子后,才停不久的雪又大了起来。风雪扑面而来,寒风刺骨。宋鸣玉一步一回首,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快步往前走。
《美人赠我金错刀》
离开玉清观的那日,大雨倾盆。所有的师兄弟皆来送行,直到两人慢慢离去。而伏生,则是将自己锁入屋中,戒斋数日。也没再,提起过他们二人。此后成为死士和“扶礼”的每一日,宋鸣玉都会怀念在宋家,在玉清观的日子。也正是因此,她才在那场养蛊的选拔里杀出血路。
这无人居住的宫殿虽说清净,但寒意阵阵,连谢淮安这样的习武之人都有些受不了。而这却又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子的一如既往,他盘坐在软榻上,除开宋鸣玉之前说的银炭和棉被,还有一盆热汤。也不知她究竟命人烧了多烫,这段路程风吹雪飘,触及水面时谢淮安还是被烫得缩回手。
据说宋氏百年前的家主宋二牛也不过是乡野村夫,不过是信道修道罢了。恰逢战乱,那夜,宋二牛做了个梦。梦见祖师爷张道陵,三言两语便点醒他。次日鸡啼时,宋二牛便参了军。矫勇善战,屡建战功,授勋加爵,从而将名字改为了宋赤霄。
最后那句话宋鸣玉的咬字很轻,轻的就像窗外梅树枝桠抖落的雪。但弦外之音,伏生仍是听进耳中。
将天下作为棋盘,万民为棋,每落子都需要深思熟虑。谁人为将,谁人为卒,谁人为车。
“当真是罪孽深重,天不可赦啊,宋鸣玉。”她喃喃自语着,以往很快就能走完的路,宋鸣玉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修罗路上,每当宋鸣玉停滞不前时,那些困扰她数年的梦魇就又会浮现眼前。
宋鸣玉听出那是清静经,便跪坐原地盘腿一同诵了起来。
这宫殿虽说无人居住,但东西倒也齐全。将盆里的水泼去殿外时,才过须臾,便凝结出一片鹿角似的寒霜在雪被上。
宋鸣玉没有回头,自然没望见那仙风鹤骨的道长睁开双目,碎光如玉。“玉清观出了妙玄这样的孽徒,蒙羞令人垢耻。此事,妙玄会弥补。只是,还请师爷莫要阻拦妙玄。”
宋鸣玉闻言睁眼,她知道师爷是在以此句来点自己。一时间,宋鸣玉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祖师像,又听师爷道:“莫要叫你的眼睛扰了祖师爷的清净。心不诚者,眼浑浊。”
而陆嘉羡也想要这个皇位,装的清风明月,可心却黑极了。他视宋鹤怜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若要让太子真被废黜,定然只有谋逆大罪才可。陆嘉羡,应是会想方设法将教唆太子谋逆之罪推给宋鹤怜。而需要万俟玉音,则是因为宋鸣玉早早看出南望舒对宋鸣玉有情。
宋鸣玉便也只会在师爷面前露怯,她抿着唇,又是一叩首:“弟子知错。”
杀性重并不会促进她复仇,反而会成为阻碍。
这就是为什么,曾经在宋鸣玉看来为慈父之人,之后会行迹疯魔,昏庸无道。一个明君,定然不会允许奸佞当道。或许,南黎生清醒时,便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病症,开始想方设法寻医医治。但是这病却不能让他人知晓,外加如今群狼环伺,不得不再“装疯卖傻。”
他重重一叹,只道:“你既是天煞孤星,又是三奇贵人。岁在丙子,命有华盖。伤官驾杀,而宋家位居西方,你又五行属金。重杀戮,为天下人之祸首。若是潜心修道,本能少灾难。”
一人生,百骨枯。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夜已深,宋鸣玉出宫,以奉君命为由。马车颠簸晃荡,原本仅存的困意也渐渐如梅上白雪一齐消融。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殚精竭虑而死。宋鸣玉轻轻斜唇,窗牖上嵌着一块夜明珠,镂空竹制的灯笼光影摇曳。马车驶入已经静谧无声的东道,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市井百姓。
伏生手里的菩提转转而停,他亦沉吟许久,才道:“妙玄,老夫只提醒你一次,莫要做那千岁翁。终有一日会追悔莫及。”
宋鸣玉知道,皇帝并非全心全意信她,相反,皇帝想要先除掉自己。
桩桩件件犹如棋盘星格相连。
一生短如窗间过马,一生长到海枯石烂。
宋鸣玉敛眸,北齐太子南望舒如今愈发跋扈乖张,但偏偏也有实绩,深谙中庸之道。才能令南黎生满意,而又懂得讨好那暴戾。至少现在看来,南黎生对南望舒甚是满意。宋鸣玉知晓,南望舒暗中也与朝堂数位大臣交好。而今,南黎生年近六旬,身如枯木。可宋鸣玉也把控好了那个度,只要继续按她的计划实施,那南黎生甚至能再欢纵个二十年。而南望舒也是个沉不住气自视甚高的家伙,只要稍稍进言,再叫他感到几分威胁。他自是会着急想要继位,急而生错。
他自个儿研墨,取来那支毛都分岔的狼毫笔,宽掌向上抚平褶皱。思忖片刻后,才落笔于纸。
“贫道可不敢当九千岁的这一声的师爷。”那老者瘦如枯木,说完这句话后,便合着眼眸诵经。
像是临别前,祖父对孙女的劝告般。
宋家覆灭后,她仅有的温暖便是在玉清观。那时扶礼已经将自己的所有,以及他的身份全都给了宋鸣玉。他便重返玉清观继续修道,而宋鸣玉则进宫蛰伏。也正因伏生算出来了前因后果,才将扶礼逐出师门,宋鸣玉也跟着一齐被除名。
弃谁保谁,杀谁用谁。
道并不劝人放下一切堕入空尘,却也不允以杀止杀。只是,若不血债血偿,仅让律法惩戒,如何对得起宋家,如何对得起那沦为棋子被抛弃的十万大军。
以至于,宋鸣玉半个身子都陷在暗色里,无法辨析她穿了什么衣服。
旁人看了,估计要以为她落泪了呢。
肝气郁结,受惊后留下的痰瘀,最终形成了双魂。明明是一个人,性情却时而和善时而暴戾,相差甚远。记不清自己所作所为,常为梦魇。
“错在何处?扶礼早就被逐出师门,九千岁与那逆徒自成蛇蝎一派,又怎会犯了玉清观的规矩?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而九千岁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贫道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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