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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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公司头号工贼，柳双双提出问题：“之前加班的算吗？”

    胡总监说的兴致大发，自认金句频出，底下几个人偷偷用微信交流。

    “营销部从明天开始，加班至8点以后打卡可以补休，法定节假日加班正常核算加班费，我这边建议节假日正常休息，如果碰到紧急的事情在家处理。”

    秦逸晨发过一个定位：【简单点想吃什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休息日是必须在公司加班打卡才算加班是么？那是按加班费结算，还是补休？”

    秦逸晨的眼睛霎时间亮起来。

    “也不全是。”

    徐黎：【中午吃什么？楼下开了一家很正宗的卤肉饭，去尝尝？】

    但他们两个例外。

    柳双双将帆布包放在座位上，和阴阳怪气的胡总监演了一天戏，的确是需要看点好看男人转换心情。

    “嗯。”

    她思绪飘远，就像习剑，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剑斩妖魔快意江湖，但人究其一生能够参悟的剑法有限，最终她不过混成宗门内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然后死了，来到这里，这上哪说理。

    秦逸晨想了想，说：“可能就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太行。”

    “正常。”柳双双用勺子抠着煲仔饭的锅巴，“人生哪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招商起码是真的在跑业务，做营销真的开局结尾全靠编。”

    “下次有什么话在车里说，冷死了。”

    他想，要是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多好。

    记忆如乱线交缠，异世现世的回忆交替出现，她开始怀疑，她究竟是这个世界的天外来客，还是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当然有了，只不过结果不尽如意。”柳双双回答。

    像只倔强小狗，柳双双望着他，抿嘴笑起来，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有没有                                                人说过，能够坦然真诚的去爱，也足以让一个人闪闪发光。没人能拒绝真诚，即便这段爱意可能转瞬即逝，现在的秦逸晨，即使略带狼狈，却让人心动。

    商场的半成品餐馆上菜十分迅速，两人闲聊不过十几分钟，菜便“嗖嗖”上齐了，平价茶餐厅挤满了下班前来觅食的上班族，左邻右舍都在谈工作。

    “接下来我宣布一条消息，如果有意见可以单独找我谈。”胡总监放下手中的遥控器。

    柳双双夹起一根白灼菜心，问：“人生第一次上班，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这些天太难熬了，我怕你讨厌我。如果你有一点点觉得我还行，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表现我的诚意。”

    秦逸晨余光瞟着柳双双素白的脸，他说：“天凉了，我送你吧。”

    他摸摸鼻子，下定决心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额，我的确不够成熟，除了家里有点钱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优点，但我喜欢你是认真的，人如果不去尝试，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呢？”

    对方被她问的一愣：“这个人事部还没跟我说。”

    秦逸晨思索半天，冒出一句：“毫无意义。”

    胡总监这话说的有水平，节假日工作带回家不算加班，工作日8点以后打卡可以补休，也就是说6点到8点都算白干，平时在家被他骚扰干活都不算。

    两人翻看菜单确定吃什么，秦逸晨问：“最近怎么样？”

    他想说谢谢她懂他，谢谢她的包容，谢谢她的出现，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唐突。

    秦逸晨到的比她早，好像他即使工作也并没有那么多事要忙，有的人上班是为了体验生活，而她则是真的卖命。

    可能最近的确累得狠，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安静得随他上了车。秦逸晨为了上班没有开他那些骚包的跑车，换了一辆奥迪A5，价位适中让人看不出家底。

    与他预料的反应相反，她了然地说：“工作上的事吧。”

    胡总监一早就开会，对着营销部这群“乌合之众”疯狂输出。其实在柳双双听来根本没说什么实质内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洗脑”。

    这个世界的柳双双，尽管努力学习工作，上班七八年，薪水依然止步不前，住着3200块的破出租屋。

    城市很大，想要见面的人即使隔着人潮车海，也会去奔赴一场约会。

    粉红泡泡被现实生活戳破，人还是得认命搬砖。

    *

    柳双双逗完弟弟，心满意足地回家，打开灯，窗户下的人挥手告别，一切都这么美好。然而现实总是不给人沉迷美好的时间，胡总监发过来好几个品牌的往年活动：【明天上班开会对齐一下，我觉得有很多热点值得借鉴。】

    他任她揉乱头发，柳双双说：“没讨厌你，还有……”

    感觉到秦逸晨今天兴致不高，她好笑地问：“受挫折了？”

    柳双双这几天不是在加班啃三明治，就是去员工食堂吃大锅饭，急需点美食填充胃部，她发：【吃茶餐厅吧，正好那块有。】随后下一站下车，换乘地铁。

    两人隔了十几天不见，秦逸晨画风大变，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一身的潮牌联名不见，换上了衬衫西裤，领口微敞露着修长的脖子，外搭一件灰色针织开衫，整个人成熟柔软了不少。

    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柳双双一针见血：“那奖金依据销售额的百分之多少分配？”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柳双双一边聊一边用手机回复公司的消息，细白的脖子低垂，鬓边碎发柔柔地贴在脸上。秦逸晨等红灯的间隙悄悄看她，马路上车流不息，光从玻璃映出，她的侧颜被镀上一层暖光，这时她扭头与他对视，问道：“怎么了？”

    大家，凡人而已，凡人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平凡。

    柳双双：【+1】

    “能怎么样，卖命呗。”柳双双拿过杯子喝了半杯温水，靠在椅背上，“每天和说不明白需求的领导鸡同鸭讲，干着屎上雕花的工作。”她想起他矫情，换了个词：“毫无意义的工作。”

    “正常，刚上班都会受点挫折挨点骂，因为上学只教会了我们学习那点事，没人教工作怎么做。”鲨鱼夹漏出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跳动，她说，“大家都是突然被凑到一起的人，谁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

    他看向柳双双的时候头微微垂着，神色哀求，被发胶固定的头发到了晚间失去效应，翘起两缕头发。

    柳双双回复：【别吃火锅了，没那么多时间，吃点简单的，位置在哪？】

    “你先别走。”秦逸晨叫住她，旧小区灯光昏暗，侧柏树下，两人目光纠缠，如水般流淌，他说：“谢谢你，今天听我说这些，可能在你看来很幼稚。”

    张旭：【+1】

    她整理东西下车，被人叫住。

    这顿饭吃得迅速，从点菜到吃完共计用时一小时，味道却十分一般，半成品加热装盘上桌，如同都市中的饮食男女，吃完这顿饭，有感觉该奔赴下一个地点，没感觉则挥手再见。

    待中午他们几个悠哉地吃完饭，群里推送了一条消息：【胡总监：@所有人，休息日在公司打卡加班可申

    目的地到达，秦逸晨将车开进小区，停在单元楼下，柳双双从一堆消息中抽出神，恍惚道：“到家了？”

    她接着说：“因为大家都很平庸，不平庸的人都已经成功了，能和你我共事的人，都是菜鸡。”看到秦逸晨诧异的表情，她继续扮演知心大姐姐：“成功的人早已经站在顶端支配别人，上班就是平凡人和平凡人菜鸡互啄，所以不用质疑自己的能力，你觉得自己不行，他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

    吃完饭去结账，秦逸晨扫码结账一气呵成，柳双双不爽：“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吃饭了。”

    “如果按打卡算的话，我上周总共加班2天，累计时长1天，因为以前公司施行弹性办公，只要8小时内打卡就可以，但您来取消了。”她不疾不徐地问，“还有补休申请时效是多久？一个月？三个月？”

    秦逸晨心下一动，抬眼看向她，柳双双还是老样子，简单素净，后脑勺的鲨鱼夹松松的垂下来掉落出几缕头发，穿着件灰色宽松套头毛衣内搭了一件白色衬衫，只露一点领子。

    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跟身边的人倾诉，因为大家肯定会说，生活中碰到点挫折而已，多大点事。和左梦松说，他可能会锤他一拳骂道，不是哥们，大不了咱回家接着吃喝玩乐。和他妈说，他可不敢和秦怡女士说这个，和他爸说，他爸可能会让他增强内驱力，努力达成目标。而且他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困扰呢？但面对着柳双双沉静的眸子，他轻声说：“有点。”

    胡总监快要擦冷汗了，他闭口不言宣布会议结束。

    “我觉得工作当前，应该要将目标放在本位，你们之前工作强度太低，今年是品牌最重要的一年，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品牌建设上，比起休息，拿奖金更能体现个人价值。”

    柳双双神情恍惚一瞬，随即装作无事。

    秦逸晨问：“你没有想向别人证明自己的时候吗？”

    柳双双嘬了一口化了半杯的冻柠茶，撑着脸说：“该怎么说呢，每个人都要经历过一个从不行到有点行的过程，但大多数人都资质平庸，完成的程度有限。”

    这和她做方案骗领导没有任何区别，可以将过程拆分为：制定目标——勾画蓝图——设定奖励机制——达成目标。修仙用“悟道”将一群人圈在一起打工，公司用“搞钱”将一群人关在屋里干活，从古至今，没有任何区别。

    《30岁还一事无成将会变成修士》

    曾经她想证明即使天资平庸也依然可以修仙悟道，师傅说她根骨一般，悟性不足，即便用功修行，也不过维持现状。高中拼搏三年，整个高三几乎都在生病中度过，却只考上了末流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