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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非晚跟在她身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上次看到那些仪器的画面再一次闯进了她的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电线和管子顺着她的神经往上爬。

    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孟文的那些稿件在家只留了一部分,大部分的都留在原来的出版社,所以她能提供的,大概只有家里留的那一部分。

    再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结束了倒计时,又重新跳回了先前和方梨的聊天页面。

    “可以。”

    孟非晚抬头讪讪笑了一下,但没打算接,几乎是同时,电话就挂断了。

    门打开的同时,邱秋也把灯打开了,房间内的帘子依旧和上次一样关得严实,孟非晚站在门口,突然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随后应道:“行,那我等你。”

    “你能提供多少?”

    只是因为你是孟文的女儿,并不是因为你真的写得有多好。

    手上动作一滞,望着邱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最后也只是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前不久孟非晚刚和方梨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可以联系她,现在孟非晚在去医院的路上,只是刚上车一会,便收到了方梨发来的短信。

    “谢谢。”说完,孟非晚转身就要走,并不想要多留。

    “出了点状况,今天暂时不用了。”

    -有护士在,我也能照顾好自己,这几天也不想老是麻烦姐姐来来回回地跑。

    《二十情书[双向暗恋]》

    孟非晚其实一直以来都不习惯别人的夸奖,特别又是在将她和孟文做对比的时候,所以不管对方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奉承,都会让她下意识地去否定自己。

    “你——”

    “没关系,你拿到了直接给秦乐知也是一样的。”

    是没听过的语气,孟非晚心都开始跟着颤。

    只是还没张口,孟非晚就抢先把话说了出来,语气磕磕巴巴的:“邱医生,我今天,能不能暂时先不做了?”

    “等等。”

    这段话孟非晚看了许久,犹豫着该怎么回复时,手机顶部                                                跳出了来电提示。

    但这么一算着日子...

    看着进入倒计时的页面,她把手机举到耳边,没有听到说话声。

    “除了你的作品,我们大概还需要孟文老师的一些旧稿作为研究,你方便提供吗?”

    脚步停顿了一秒,但邱秋走的很慢,孟非晚又很快跟了上去,刚想问些什么,又听见她接着补充:“你别有什么顾虑,只是觉得你作为我们项目的参与者,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你作品的风格。”

    孟非晚仿佛也感知到了他的担忧,于是再一次重复道:“我过去。”

    邱秋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孟非晚的不对劲,又从里面往外走,在她的身前站定。

    -你车牌号是多少?

    “他没和你说吗?”邱秋对上她的视线,同时侧身往上次秦乐知带着她去的方向走。

    孟非晚走着神,电话响了半晌也没接听。

    是发病了吗,是吧。

    邱秋定睛打量了她几秒,半晌就挪开视线,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今天可能会和先前有些不一样,我们会用到一些仪器。”

    秦乐知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以为是孟非晚随口搪塞他,也害怕是自己耽误了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插手从兜里找东西,似乎是在找那间疗愈室的钥匙。

    她缓了缓自己的心情,把医院的名字发给他后便暗灭了屏幕。

    一句话还没完全说出口,秦乐知就打断了她,态度强硬。

    秦乐知气息里顿了一会,似乎本来正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找她:“你来这不是有事要办?我刚把车停好,现在就能上去找你。”

    别说上次面对的是秦乐知,而这次要面对的是邱秋......

    这次孟非晚抢先在他面前说道:“你在地下停车场等我吧,我过去。”

    看见是“秦乐知”三个字,才想起今天他发来的信息一个都没回。

    司机开着车,像是被不断的手机铃声吸引了注意力,扭着方向盘问孟非晚。

    重新掏出手机,划拉出和秦乐知的聊天框打算询问,消息正要发出去的那一刻,她无意中往身旁一看,瞧见了一个和秦乐知差不多的车型,走近看却没看到里面有人,以为自己是认错了。

    那时的孟文不像他们现在,只要有一台电脑,一个键盘,打开电脑就能随时随地写东西。

    陈方萍给的那份文件沉甸甸地在她包里躺着,像是背着一块巨石,揣着它往前走的时候孟非晚心里说不上地压抑。

    “我今天状态不好”、“我的身体不舒服”、“我突然有急事”......

    *

    “等下次的时候,让秦乐知带你来。”

    她心底踌躇着,孟文去世后大多数遗物都被收拾在了柳城的家里,大学毕业后她也很少往家里赶,除了每年的孟文的忌日会赶回去一趟。

    “全都要吗?”孟非晚问。

    “你怎么了?”

    最新的一条是一个问号,离给她打电话时的时间就差了五分钟。

    抬脚往前走,推门而入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如千斤般沉重。

    孟非晚听见身后“嗡”的一声。

    给方梨回复了信息后,她又重新点开和秦乐知的聊天框,除了她先前看到的那条没回复以外,下面又和着好几条新消息,只不过中间空了三个小时。

    地下停车场内空荡荡的,灯光也有些昏暗,走进去时,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了数百倍,她远远地往里看了一眼,不知道秦乐知具体把车停在哪里。

    “在哪?”

    先前和他说过的要来医院照顾人的事。

    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还没等她回答,秦乐知又自顾自地往下说:“算了,你直接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孟非晚脚步还没完全挪动,随着她的这句话,再一次摆回头。

    “你来了。”

    绕过前台,邱秋把她送到了门口,突然停下来问她。

    孟非晚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秦乐知几乎像是在司机身上安了雷达一般,下车的那一刻,兜里的电话重新又响了起来。

    两秒后,又再一次打了过来。

    只要邱秋往下问,她都能往下编...就是今天,她一点也不想做这个实验,这个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无从招架,说不清是哪里的不对劲,极端的情绪不断地将她往两边拉扯。

    “发来。”

    孟非晚下车来到咨询室的时候,还没从陈方萍的那些话中回过神来。

    孟非晚回过身,抬起手指挠了挠侧脸,低头小声回答:“嗯,对。”

    脑中“嗡嗡”的声音像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刺耳得让人听不到自己心跳以外的动静。

    她注意到了孟非晚,却没有急着打招呼,还是和先前一样和前台的女孩说了几句话后,再直直地朝她走过来。

    耐不住司机反复的眼神拷问,孟非晚努力控制打着抖的手指,无奈地按下了接听。

    邱秋出声打断了她,笑着解释:“他今天不在,刚好今天的流程也是我带着你做,你跟我来吧?”

    “很有灵气,和孟文老师的风格不太一样。”

    邱秋站在她的身前,两个字中断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什么都没问,只是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了。

    靠的只是一支笔,一张张纸。

    这句话让孟非晚听上去觉得不舒服,可出于礼貌,最后还是出声回应道:“没有。”

    孟非晚呆滞地看了她几秒,才想起要回答,嘴角浅浅地扯出一个弧度,轻“嗯”了一声,正打算往上次秦乐知带她的方向走。

    陈方萍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像是一个回旋镖一般,不停地打着转。

    “姑娘,是电话吗?不接啊?”

    她扭头看向邱秋,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孟姐姐,今天不用麻烦你往医院跑一趟了。

    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越过邱秋的身影向后望,聚焦在某一点上,眼神不自觉地变得空洞无助。

    对方重重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抑制某种情绪后才开口。

    想到孟文,心情又如同被挤压着一般难受,她捏了捏包的肩带,回答的并没有那么肯定:“我这里只有一部分,但是都留在以前的家里,不能马上给你。”

    孟非晚不知道邱秋是不是察觉到了,带着她原路返回的时候转移了话题,像是在缓解她的心情:“我最近在读你的书。”

    “《追风》这本书是你大学毕业后的作品吧?”

    -怎么了?

    孟非晚站在门外,而邱秋往里走了一些,发现孟非晚没跟上,又回头看她。

    *

    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孟非晚的耳边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借着衣袖往后藏,嘴里低声嗫嚅着“好”。

    孟非晚感觉耳边莫须有的喧嚣在这一瞬间消失,邱秋的没什么情绪的话语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她沉默地跟在邱秋的身后,心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秦乐知也在看?

    她想过如果邱秋问她理由,那么她可以随时说出来一个。

    一份文件被她紧紧地捏在手心里,等进了门,才想起要把它往包里塞,动作后再起头,也正好碰上了刚从咨询室出来的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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