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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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旁观到这里，似有所悟。

    元始果真不怪她，微凉的目光落到燃灯身上。

    祂说的很平静，然而云霄依稀觉得自己体内出现微弱的麻。她低下头，似乎看到皮肤表面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她是懂感谢人的，知道这次全是借了二师伯的势。

    元始又对云霄道，“你袖中那戊己杏黄旗却该还给姜尚护身。”

    “并非贫道贪图法宝，本是想亲手将定海珠还与通天教主，奈何一直脱不开身，既然云霄道友愿意代劳，自然是好。”

    闻言对云霄吩咐道，“三日内，你可破了红沙阵，带杨戬上昆仑。”

    她不知道……

    正担心自己这些徒弟们要失宠，又听自家师尊的声音响起。

    休整了一日，云霄在姜子牙的陪同下来到红沙阵外。

    云霄迟疑的回答，

    圣人淡淡道，“尔等遭逢劫数，自是难逃，无怪他人。”

    云霄以袍袖遮住手背的皮肤，冷淡答，“不知。”

    “恐怕不能……杨戬现在红沙阵里。”

    可是这反叛的心思，哪里能跟元始讲呢？

    如今武王身陷红沙阵已有九十日，云霄能破阵，在姜子牙眼里比什么都重要。对她的话无有不应。

    “姜尚有四九之惊，需得有人相佐，尔等修为不若以往，往后就由云霄担当此责了。”

    天尊留下这句话便起身上辇，回驾昆仑。仿若不愉。

    广成子笑脸微僵，斥声“不知好歹”，摔袖离去。

    闻太师面色凄楚，惶惑的问，“师祖也放弃成汤江山了吗？”

    张天君到底顾念同门之谊，没有立刻动用夺命的红沙。而是留给云霄师姐看阵。

    广成子暗道，看来老师对这云霄也没什么特殊的。往后同在周营，倒也不用太忌惮她。

    前一刻还在告状的广成子不敢置信，“可她，她，她分明才……”

    怎么元始的法宝都这么凶残？这是在表达对她的不满？嫌她还的太快？

    她走到深处，见阵中心有一王族，一鸟人，一三眼真君，具是昏迷不醒。

    不应该啊！老师以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对截教弟子的不喜还是能够窥见一二的。这次云霄可是害阐教丢了大脸，引来元始亲自出手。可老师怎么就轻轻放过了云霄，甚至还让云霄入西岐呢？

    她只能说，“杨戬师侄肉身坚固，红沙阵伤不了他。”

    二十四颗定海珠终于回来，云霄欣喜不已。

    云霄入得阵中，发现此阵精妙，与她的九曲黄河阵有些相似。都是按天地人三分，置身其中，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又内藏红沙三斗作为攻击所用。

    “如此——”

    “本尊说你可以，你自然可以。”

    叹道，“本来师姐若是开口，我二话不说就该撤了阵法。奈何我十天君已有九位死在西岐，师姐我……”

    她说罢，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出阵自去。

    警告？

    十二金仙毕竟曾有大罗金仙修为，一会儿便领悟了纵地金光法，欣然老师还是爱护他们的。

    众弟子目送九龙沉香辇离去，回望云霄，都有些幸灾乐祸。

    红沙阵里，怎么会有藕呢？

    恰好遇到赵公明的定海珠可以演化二十四周天，恰好补西方残缺的法门。燃灯想着自己若能炼化了定海珠，带着二十四周天前往，好歹也能混个三教主当当。不比在阐教差，才有后面这些事。

    闻仲对云霄拱了拱手，转身骑着墨麒麟离去。下次再见，就是敌军了。

    广成子的话在元始投注过来的目光下自动消音，没能说下去。

    三眼的自是杨戬，王族应是周武王，鸟人云霄没见过，大概又是阐教弟子。

    对昆仑，对祂的恐惧似乎已经镌刻在本能里。云霄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达成元始想要的目的。如果不能，她会如何？身死道消？还是……变得不再是她？

    说也奇怪，元始一直没走，好像早知还有要自己管的事。

    “但有一件，吾师曾赐定海珠于兄长赵公明，后被燃灯道友夺去，至今未还。还请二师伯做主。”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你无需向吾道谢。”

    云霄想不通，她的注意力情不自禁被那堆藕吸引。

    她直觉元始似乎不喜燃灯，试探性开口道，

    “诸位道友尚且被阵法阻拦日久，三日破红沙阵弟子恐怕也……不敢断言。”

    “我尊师命，自然问心无愧。”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颇为冷淡，仿佛是单方面拒绝了与云霄产生新的因果。不要她的谢，下次自然也不会帮她。

    然而除了这三位以外，紧挨着他们，还有……一堆藕？

    一啄一饮，她是祂笼中的鸟，吃了祂喂给的食与水，自然要受其约束，失去部分自由。无论天涯海角，皆在祂掌控之中。去不去昆仑又有什么差别？

    “我明白。师弟请去布阵，我自入内。”

    十天君仅剩的红沙阵主张天君出来与云霄见礼。

    他历经三朝，忠于这个王朝的信念已经融入骨血，放不下的。

    “啊？这，你你你……吾徒是陷于你手，你怎能把他放去红沙阵！”

    仍旧是找了个干净营帐，安安静静，云霄坐在蒲团上，脑中却是思潮涌动，不得清净。

    广成子自觉要替老师敲打下云霄，走过去问，“道友可知阐教之义？”

    尽管在战场上做出了选择，可真正过了那个时间段，她还是难以全心全意的接受。

    他心下一番挣扎。本是想借定海珠得道，未曾想如今连修为都被削了一半，幸而他是准圣，斩去善尸，回到灵鹫山后或者还能捡回一半修为，不然跟广成子等一样变成了凡夫，还谈什么以后。

    云霄对杏黄旗并无眷恋，随手拿出杏黄旗，却感觉到旗子柔滑的布面缠着她的手腕紧了一紧，然后飞出阵外。余光一瞥，她腕上竟有一圈红痕。

    “谢二师伯。”

    云霄摇头，劝慰他说，“圣人万劫不灭，天地大劫尚且不能影响圣人，人间的王朝兴替岂能说放弃？师侄自幼入金灵师姐门下，还是应当谨记自己是修士，莫要忘了本心。”

    燃灯没有。

    眼下云霄逼的紧，又不知怎的得到元始维护。他也只能暂避锋芒，日后再做图谋了。

    “师尊，请您为徒孙做主。”

    她问自己，这个选择真的对吗？元始到底看中她什么？

    云霄亦是笑问，“道友可知截教之义？”

    云霄只身去了周营。只因早有消息传回来，姜子牙待她无比客气。本该设宴相迎，向她介绍营中将士，却被云霄拒绝。

    她不等广成子回话，兀自答曰，“截取一线生机，我必奉行。”

    只因心中还有惦念，云霄只短暂发散了一下。

    “吾受国恩，官居极品，以身报国，理所当然。”

    玉鼎真人跟广成子有同样的感想，当下也问云霄，

    广成子笑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吾师所言，即是阐明天理。”

    元始定定看她一眼，语气平淡，

    十二金仙想不通，暗道莫非他们以后也应该改改对截教的态度？

    尽管嘴硬说问心无愧，真出了阵遇到闻仲闻太师，云霄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叹道，

    天尊积威深重，纵然弟子也不敢对祂的话有丝毫异议。只是偷偷瞥向自家老师的眼神如同成汤那边被狐狸精妲己迷惑的纣王。

    只言今日变故太多，待她休整一日，后天破了阵，再认识也不迟。

    云霄默了默。也没人告诉她，还得对俘虏负责，让俘虏从一而终的在自己手上啊。

    谁知近些年元始天尊给他的感觉却愈发琢磨不透，偶尔流露出的气息让他恐惧。致使他动了转投西方的心思。

    “燃灯道友以为如何？”

    燃灯嘴里发苦，他化形在灵鹫山，得寂灭之道，生来归属就在西方佛门。只是过去西方穷苦，他不乐意去，想在阐教占点便宜。

    “弟子遵命。”

    “师尊法旨，令我投身西岐，抱歉了闻师侄。”

    元始天尊此话一出，十二金仙都懵了，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我徒儿杨戬为道友擒去，是否现在能放了他了？”

    云霄懒得跟他虚伪，只说，

    云霄不敢去回忆异化的感觉，只要动念，似乎她的身体就会变得不一样。最初是身体，血脉，然后是元神，如果连意识都变得不再是她，那么她又是谁呢？

    “诸弟子削了顶上三花，散了胸中五气，便赐尔等纵地金光法，来往西岐。”

    玉鼎真人指着云霄半天说不出话，气的不轻。只能转向元始，

    想到这里，燃灯洒脱一笑，

    “师姐请。”

    话说罢，一点金光飞出，在半空分成十二个光点，分别沉入十二金仙的识海中。

    其他人自知此时也对云霄无能为力，跟着大师兄的步伐离开。

    他说罢，果真利落的归还。准圣活得久就是有这点好，他不想拿出的东西谁都找不到。

    三日内就要上昆仑？

    云霄呼吸一窒，怀疑破阵和带杨戬恐怕都是为了让自己上昆仑的遮掩。有些小心地举目望祂，

    唯有燃灯上坐骑仙鹿后，又笑着来了一句，“道友前日还为殷商效力，今日又入西岐，所敌皆是同门，莫要伤了一家和气啊。”

    云霄表示理解。他们本是同门，现在一个有师命难违，一个背负着结义兄弟的仇恨，便是无法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