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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点名的星回不得不停下动作,她抿紧唇,盯了傅砚辞一眼。

    栗萧里撑伞的手微微一动,他抬高伞檐,有些疑惑:“怎么了?”

    每届获奖设计师都是各大服装企业争相抢夺的人才,既然人家在职,俪色自然不好挖墙脚。

    他见解独到,显然是偏爱这两组设计的。

    栗萧里认为有争议未尝不是件好事。服装设计是时尚设计,是在试验性地寻找人们的审美边界,是涵盖美学和功能等维度上的时尚探索和创造。既然是新的东西,就有可能不被普遍接受,像是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设计也被不看好过,也经历过备受争议的历程。

    秋雨如丝,被夜风裹挟着落下,溅起的湿气扑面而来,潮润,略凉。

    星回转身要走,傅砚辞从旁边的试衣间出来,“星回”二字出口的瞬间他看到众人,后面的那个“姐”像被消音一样憋了回去,改为:“……老师。”

    栗萧里笑了笑,没说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幸打断:“那你在这干什么?”语气中难掩苛责之意,应该是认为星回此刻出现在茶歇区是躲懒。

    星回故里

    星回听到动静回头。

    傅砚辞对林中正和孟文彦并不陌生,礼貌问候。

    林中正没发现他们的小互动,忽然想到:“你是缺席了复评会的那个星回?”

    她客气有礼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却不习惯她这么疏离。栗萧里的视线在那只素白纤细的手上定了两秒,递出手,把她的手整个握住。

    星回今晚的工作只针对傅砚辞,他已经随栗萧里走了。听说俪色准备了晚宴,要宴请纺织业的大佬们,陈出新和叶幸都在受邀之列。星回没吃宵夜,把应该她负责的后续工作完成后独自下班。

    星回如实回答:“傅老师在卸妆……”

    栗萧里三两句结束通话,拿伞下车。

    星回听出来他从“砚辞”到“小辞”的称呼转变,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若没有陈出新或叶幸引荐,她不方便站出来回答,只能沉默。

    林中正闻言关切地问:“现在好了吗,没事吧?”

    叶幸有种栗萧里在给星回解围的错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迅速缓和下来:“去看看小傅老师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那一年南城的雨季较往年同期偏晚,星回出门时还只是多云,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外面已是瓢泼大雨,她在大堂等了许久,雨势终于见小。

    林中正笑呵呵的和她握手:“你也好。”等她和孟文彦打过招呼,亲自为她介绍身旁的栗萧里:“这位是俪色服饰的栗萧里栗总,关于中式设计,你们可以多多交流,他在这方面的专业和审美,业内公认。”

    这波催婚来得猝不及防,引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七年前那场雨,是他们宿命的起点。

    根据赛制要求,每位选手要分别提供礼服和时装两组设计图。一般情况下,同选手的作品风格会统一,星回的两组效果图风格则完全不同,礼服是墨韵国风,时装却有西方韵味。有评委认为单看两组作品都不错,出自同一人之手就是风格不定。

    星回抬眸对上他沉湛的眼,思忖一两秒:“网上随处可见。”

    栗萧里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下,视线凉凉的掠过叶幸,落回星回身上:“小辞手上不方便,给你添麻烦了。”言辞客气,透出感激。

    孟文彦看向陈出新,陈出新快速与他对视一眼,抢先说:“星回那天身体不舒服,因为去医院就诊错过了复评会。”

    傅砚辞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栗萧里,朝她挑眉,不知是调侃还是在暗示什么。

    林中正点点头,侧脸向栗萧里,“你的设计,我和萧里还讨论过,退赛确实可惜,不过没关系,好的设计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星回不认为自己有认识领导的必要,但面前的长者慈祥和蔼,看起来和栗萧里的关系也不错,她便上前,微微躬身,伸手问好。

    “闻名?”栗萧里低了头,迁就着她的高度:“我哪儿来的名?”

    --------

    林中正向来爱护年轻人,傅砚辞又是很讨喜的后起之秀,免不了夸赞几句。

    林中正当时恰好在,“这届选手的基础不错,但争议也有。”

    文/沐清雨

    光影下,他那双天生自带凌厉感的丹凤眼此刻平添了几分柔和与专注,星回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星回不喜欢陈出新编什么生病的谎言,尤其是当着栗萧里的面,又不能当众点破:“谢谢您关心,是小问题,已经痊愈。”

    林正中意味深长地“嗯”了声:“可惜是位在职设计师。”

    再等下去就是下班高峰了,容易堵车,星回准备顶雨回家,结果她才上车,就看见旁边停车位上那辆打斜停着的私家车车尾处的车贴:车内备有AED如有需要请截停(砸车窗不会索赔)。

    栗萧里则明白林中正之所以牵这个线,是觉得星回的国风设计和俪色的适配度更高。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正欲开口道破和星回的关系,重新向林中正介绍她,星回已经朝他伸出了手,以初识的口吻说:“久闻栗总大名,请多指教。”

    秀场外,星回的视线被满目的鲜花展架和花墙占据。难怪袁满先前说,整个南城的花店都被搬来了。倒一点没夸张,半个纺织业都给旧印送来了庆祝花篮,包括俪色。

    好在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很近,没带伞的星回重新整理了下奶白色的羊绒披肩,小心地把水仙百合护在胸前,有意顶雨走过去,正前方不远处骤然亮起的车大灯,照亮她脚下的台阶。

    两个人掌心都很热,贴上的那一瞬心里都抑制不住地动了一下。

    《星回故里》

    林中正用手指点点他,笑言:“忘得好,帮组委会省了一笔营销费。”后又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不要太挑剔,这世上,没有满分的人。”

    叶幸忽略了细节,更因不知两人是旧识,只当栗萧里是继续先前傅砚辞的话题,她看向星回:“小傅老师呢,你怎么没跟着他?”

    这话的指向再明确不过,显然知道今晚是她充当傅砚辞的助理,星回避无可避,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不麻烦,这是我今晚的工作。”

    栗萧里当时正在车里打电话,感觉到车身震动,他透过后视镜向外看,就见一个女孩子猫着腰在他车边查看着什么。

    林正中与他观点一致,“看你能不能挑出那个有争议的设计。”说着把入围选手的设计稿拿给他。

    他

    近两日网上随处可见的,只有他的绯闻。她不止看见了,还在意,否则依她的脾气不会当众拿出来说。

    陈出新没想到退赛的星回会引起林会长的注意,这事孟文彦没和他提过,他随即拿出一副好老板的姿态违心的说:“星回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来要挑开发部大梁的。”随即示意星回过来打招呼。

    星回单脚撑地,把车挪近,想看看AED长什么样,车主恰好在这时启车。星回一时不防,被突来的引擎声吓了一跳,再加上下雨天路面湿滑,她没操控好,轮胎打滑,车头向旁边甩过去,哐地一声,撞上了稳稳停在原地的私家车。

    时装周组委会给旧印所有工作人员准备了宵夜,在林中正一行人到后台慰问后送到。

    栗萧里没笑,他注视着在场另一个没笑的人,用很轻但很清晰的声音说:“我不是在挑剔,我只是觉得,世界上只有该结婚的感情,没有该结婚的的年龄。”

    这随堂小考的难度就有点超标了。栗萧里却根本没接争议这茬,看过20位入围选手的作品后,只针对两组入他眼的设计表达了下个人观点。

    星回经过俪色花蓝区,在一排单独署名栗萧里的水仙百合前驻足。

    宾利后座车门打开,本该去出席晚宴的男人撑伞下来,一步一步走近,黑色的伞,黑色的西装,都融于暗夜里,唯独颈间那条细闪如星辰般的领带像一条银河,缓缓移动,成为星回生命中无法复刻的瞬间。

    水仙百合的众多花语中有一个寓意是:期待重逢。他特意单独送,是有特殊用意吗?星回控制不住多想,又不敢奢望与自己有关。她伸手摘了几枝色泽艳丽的,用发带系好准备带回家,穿过大堂站到大楼外的檐廊下,才发现外面又下雨了。

    初评前,栗萧里没看过选手们的作品,为了确保大赛公平公正,俪色也没有设计师参赛。直到初评入围名单出来,栗萧里知道星回参赛,才去了趟组委会办公室。

    林中正听完,把作品翻过去给他看署名,设计者正是星回。

    这种场面傅砚辞不如栗萧里游刃有余,谦逊中带着几分拘谨,正感招架不住向兄长求助,就见他家三哥的视线毫不避嫌地定在要趁乱走掉的星回身上,他眼睛一转:“今晚多亏星回老师的细心引导才没出错,谢谢星回老师。”

    从男装主秀出状况,到最终因祸得福傅砚辞对新款男装的完美演绎,陈出新这一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此刻功臣就在面前,他自然是顺势附和林中正。

    栗萧里的眉心才略略舒展开。

    栗萧里把设计稿收好:“只要不是风格不明确,风格不被固定或许更有潜力。”

    心口郁结的一口气顿时消了,栗萧里勾唇笑起来:“都是些无中生有的事。”他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星回一下,像是安抚,松开后貌似对林中正解释:“我为设计大赛决赛大秀去美院选模特,临走时和教导主任聊了两句,就诞生了一段绯闻恋情,这两天忙,忘了让公关部处理,倒是给时装周贡献了一波热度。”

    陈出新和叶幸都懵了一下,连孟文彦都有些意外。说到底星回是旧印的员工,林中正当众给她和栗萧里搭桥多少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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