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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放心吧，老奴已经找了可靠的人看紧她了，人已经回去院中了，有人盯着不会有事。”
《欢情薄》
“不能放过那个女刺客！”
“敬王爷，想你死的人何止是我，你最好小心一些，把命留给我来收，我知道你发动了朝廷的人抓我，我会奉陪到底，你敢再伤我阿姐，我便杀光你身边之人！”
他顿觉心烦意乱，看着洪英身后那一脸颓色的杀手，心中并无多少快感，就连杀意也被冲淡了几分。
“好，你把脸转过去，好好告诉他如今你是谁？”
姜眉站起身来，踉跄着揉了揉膝盖，在目光能触及纪凌错的时候闭紧了双眼，转身轻轻推开一层又一层围堵的府兵，离开了洪英的院子，漫无目的地离开，直到她的身子淹没入黑夜之中。
“……放他走吧，不必去追，你们追不上他，追上了，也难保不会丢了性命。”
“王爷……”
纪凌错低呵道：“今日没有取你狗命，是看在阿姐的份上，你且记住，自今日起，你便是一个死人了，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在你身上留给你的话，今后养伤的时候好好让旁人给你看着，今日所赠不过是会面之礼，今后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顾元琛身上，他没有阻止姜眉离开，就连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是忘记了阻止，还是不敢阻止？
“梁胜。”
顾元琛心中一紧，冷冷道：“本王从不胁迫于人，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你若是不守承诺，便是辜负她这一番良苦用心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走还是不走！”
他不是输了的那个，也绝非是赢家。
夜风在胄甲和刀剑上摩擦出肃杀的声响，就连最平稳的吐息也被死寂衬得粗重紧迫。
他如今年纪已经大了，可看不得这样的事，忙带着人走上前去，踉踉跄跄踏过积雪，终于确认姜眉是抱着什么东西立在雪堆前的。
“放了洪英，你可以走了。”
顾元琛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好像是从九重霄外而来，没有责备之意，也并无亲近之意。
纪凌错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相信阿姐，他必须仔细想清楚此时的处境，他可以为了阿姐去死，也可以为了阿姐活下来。
何永春担心起姜眉，忙带人寻去她的小院，依旧是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一个素色的瘦削人影站在廊下，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一点神色。
“王爷……属下知错了，今日属下失言，惹得兄弟们说错了话，属下甘愿领罚！”
“我可告诉你，现在是她情愿留在王府的，她是王爷的人，王爷要她死她就情愿去死，王爷要她活，她就算剩下半口气也会爬回来，你再伤着洪英，我现在就让她自己拔了她满嘴的牙！”
她没有顺从顾元琛，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伏低身子，跪倒在顾元琛的皂靴旁深深一拜。
似乎两腿处生了根系，深深扎进了青石板下，可是他知道自己并非青松劲竹，而是一株朽木。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绝不会违背诺言，这一点就连姜眉都很清楚。
顾元琛的手顿在半空中，像是被人迎头一记重击，胜券在握的神色被疑惑与错愕代替。
方才看姜眉的神色的确有些不对劲，可是何永春却不曾设想过她会自尽，她刚强了许久，从不示弱，百般磋磨都坚持了下来，偏偏今日之事不能忍耐吗？
“王爷，主子，您满意了吗？”
今日的事，王爷的确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若是洪英也出了事，她又能有几分好过呢？
他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威胁着，心中却并无多少底气，姜眉从来不会发怒，也不会埋怨，如今
他身轻如燕，飞身几步便没入黑暗之中，众护卫摩拳擦掌，欲要前去捉拿。
“你去盯紧她，一定是你，这几日不必管我的事，我自有人照料！”
纪凌错听他所言只觉恶心，咬得牙关作响，更加下定决心要替姜眉找到两位小妹，不再受此恶贼胁迫。
何永春尽量用轻松地语气和姜眉说话，只当是方才发生的事从未存在过，依旧用一贯训斥呵责的口吻和她讲话，等着她默默地走到自己身边，垂下头安静听自己说话。
少年的音色带着不可置信的盛怒，纪凌错不愿回想自己方才见到的事，阿姐一定是被逼的，她的两位妹妹一定还在世上，是顾元琛将人挟持用以威胁阿姐。
顾元琛心中烦闷，将视线移至他处，也恰好回避了洪英面上痛苦的神色，以便自己不要再想起数日前康义以身为盾挡在他身前，弥留之际，也是这样忠诚不二，无怨无悔的模样。
方才出言的死士失了些底气，声音也降低了几分：“王爷，您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都心甘情愿为您去死，可是——“
面对此番威胁，顾元琛倒是面无波澜，微笑道：“我自会好生怜惜疼爱，你大可放心了。”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 他的肩膀上，那衣料之下有一处狰狞的伤疤，是他进入王府前被卖奴隶，从前的主人家在他肩上用烙铁印下的一个“奴”字，依照当朝的律法，没入奴籍的男子都要被主人烙印标记。
“仗势欺人的狗阉人，我与她十几年相知的情谊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挑拨得了？好狗需投明主，瞧瞧敬王爷如今这幅身子骨，又能有几年光景……”
见人钉在原地不动，何永春刹那之间不由得汗毛倒竖——莫不是她已经自己寻了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了吧？
提及康义，小院中顿时没了声响，何永春想去搀扶顾元琛，却因这过于沉寂的环境停驻脚步，康义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自康义死后无数个日夜，他自己又有几次是阖目时便得安眠呢？
“王爷！”
何永春才安顿人去看紧姜眉与洪英，不料想顾元琛的身子也出了毛病，一时之间倍感心力交瘁，顾元琛抓紧他的手欲言又止。
小院中依旧是静悄悄的，冗长的沉默，让原本愤怒不满的人逐渐平静，而平静过后便是慌乱畏惧，慌乱畏惧之后便是歉疚，是期望得到原谅的渴求。
众人垂首跪着，院内无一人敢在此时走动，也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直到顾元琛缓缓起身，皂靴一步步踏来，跪在冰冷石板上所带来的寒意，此时也真真切切钻入了众人的骨髓之中。
当日他从原主人的府中逃出，因病倒在王府门外，醒来时便已经被安置府中，他自愿为敬王府卖命，等待他的不是新的烙印，而是一瓶用来洗去烙印的药水。
“不够……去把人绑起来吧，这几日看好了，别让她死了，她就算是想死，恨到想杀了我，此时也由不得她——”
“你逼阿姐做什么了？你胁迫她做什么！”
顾元琛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推开何永春的手向后倒去，跌在阴影中，竟然与姜眉离去时的身形一般颓然。
“这……”
康义当日如何惨死，敬王府中谁人不知？可是顾元琛不仅不杀祸首元凶，还将她留在府中安养，今日又是这般优待亲昵，怎能不让众人感到寒心。
“是啊，王爷，不能放过他！”
“可是王爷，就这样让他离开吗！洪爷这次伤的真的很重，还有我们那么多弟兄，还有，还有康义……您忘了康义了吗！”
“你怎么了，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说你是不是又想挨骂挨罚了！”
梁胜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今日自己做了错事，是他对不起王爷，他宁愿现在受王爷重重责罚，也好让他心里好过。
顾元琛没有回话，他行至方才洪英站着的地方，用手拾起洪英掉在地上的配刀，默默将其交给为首喊话之人，随后坐到了院中冰冷的石凳上。
众位死士面面相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纷纷跪下请罪，乞求顾元琛原谅。
姜眉重新仰起脸，平静地仰望着顾元琛，随后露出了惨然可怖的笑脸，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字一顿地念，确保顾元琛每个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诶，你在屋外面冻着干什么呢，快回去吧！”
人都离开了，顾元琛身子向后一沉，脚步虚浮倒在了何永春怀中，低头用袖掩面，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
他越思越想难解怒意，恨不能咬碎牙关，旋即松开洪英的咽喉在他后心重击一掌，洪英登时口吐鲜血。
从郎中处得知洪英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安养，顾元琛薄白的眼皮缓缓坠下，睫羽形成浓密的阴影，将本就晦暗不定的神色凸显地更为阴郁。
顾元琛秀眉紧蹙，不停摇着头，才想开口，便被剧烈的咳嗽牵动着心肺剧痛。
何永春在一旁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更是心急如焚，顾不得所谓规矩，面向眼前出手凌厉狠辣毫无慈悯之心的杀手骂道：“你当你自己是谁，你又是凭什么在此嚣张，你到底放不放人，你今日不能把人带走，因为她就压根不愿意和你走，你还不明白吗！”
他敛笑容，眸色一暗，手指深入洪英后背的伤口之中，让洪英的惨叫声在整个庭院中回响。
何永春向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的话，却打不断他挑起的激愤之情。
顾元琛冰凉的指节抚弄着她的脸，强迫她将四散的空洞目光重新聚拢。
“今日你们都辛苦了，都下去吧。”
本还想再放些狠话，何永春却被一个眼刀钉住口舌，虽说这杀手应当也是个没爹娘的野小子，可是这一身气魄，的确不容人小觑。
他将洪英丢向顾元琛，自然会有旁人去接，纪凌错并不急于逃走，而是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目如寒星，望向顾元琛满是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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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薄》
“不能放过那个女刺客！”
“敬王爷，想你死的人何止是我，你最好小心一些，把命留给我来收，我知道你发动了朝廷的人抓我，我会奉陪到底，你敢再伤我阿姐，我便杀光你身边之人！”
他顿觉心烦意乱，看着洪英身后那一脸颓色的杀手，心中并无多少快感，就连杀意也被冲淡了几分。
“好，你把脸转过去，好好告诉他如今你是谁？”
姜眉站起身来，踉跄着揉了揉膝盖，在目光能触及纪凌错的时候闭紧了双眼，转身轻轻推开一层又一层围堵的府兵，离开了洪英的院子，漫无目的地离开，直到她的身子淹没入黑夜之中。
“……放他走吧，不必去追，你们追不上他，追上了，也难保不会丢了性命。”
“王爷……”
纪凌错低呵道：“今日没有取你狗命，是看在阿姐的份上，你且记住，自今日起，你便是一个死人了，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在你身上留给你的话，今后养伤的时候好好让旁人给你看着，今日所赠不过是会面之礼，今后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顾元琛身上，他没有阻止姜眉离开，就连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是忘记了阻止，还是不敢阻止？
“梁胜。”
顾元琛心中一紧，冷冷道：“本王从不胁迫于人，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你若是不守承诺，便是辜负她这一番良苦用心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走还是不走！”
他不是输了的那个，也绝非是赢家。
夜风在胄甲和刀剑上摩擦出肃杀的声响，就连最平稳的吐息也被死寂衬得粗重紧迫。
他如今年纪已经大了，可看不得这样的事，忙带着人走上前去，踉踉跄跄踏过积雪，终于确认姜眉是抱着什么东西立在雪堆前的。
“放了洪英，你可以走了。”
顾元琛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好像是从九重霄外而来，没有责备之意，也并无亲近之意。
纪凌错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相信阿姐，他必须仔细想清楚此时的处境，他可以为了阿姐去死，也可以为了阿姐活下来。
何永春担心起姜眉，忙带人寻去她的小院，依旧是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一个素色的瘦削人影站在廊下，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一点神色。
“王爷……属下知错了，今日属下失言，惹得兄弟们说错了话，属下甘愿领罚！”
“我可告诉你，现在是她情愿留在王府的，她是王爷的人，王爷要她死她就情愿去死，王爷要她活，她就算剩下半口气也会爬回来，你再伤着洪英，我现在就让她自己拔了她满嘴的牙！”
她没有顺从顾元琛，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伏低身子，跪倒在顾元琛的皂靴旁深深一拜。
似乎两腿处生了根系，深深扎进了青石板下，可是他知道自己并非青松劲竹，而是一株朽木。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绝不会违背诺言，这一点就连姜眉都很清楚。
顾元琛的手顿在半空中，像是被人迎头一记重击，胜券在握的神色被疑惑与错愕代替。
方才看姜眉的神色的确有些不对劲，可是何永春却不曾设想过她会自尽，她刚强了许久，从不示弱，百般磋磨都坚持了下来，偏偏今日之事不能忍耐吗？
“王爷，主子，您满意了吗？”
今日的事，王爷的确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若是洪英也出了事，她又能有几分好过呢？
他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威胁着，心中却并无多少底气，姜眉从来不会发怒，也不会埋怨，如今
他身轻如燕，飞身几步便没入黑暗之中，众护卫摩拳擦掌，欲要前去捉拿。
“你去盯紧她，一定是你，这几日不必管我的事，我自有人照料！”
纪凌错听他所言只觉恶心，咬得牙关作响，更加下定决心要替姜眉找到两位小妹，不再受此恶贼胁迫。
何永春尽量用轻松地语气和姜眉说话，只当是方才发生的事从未存在过，依旧用一贯训斥呵责的口吻和她讲话，等着她默默地走到自己身边，垂下头安静听自己说话。
少年的音色带着不可置信的盛怒，纪凌错不愿回想自己方才见到的事，阿姐一定是被逼的，她的两位妹妹一定还在世上，是顾元琛将人挟持用以威胁阿姐。
顾元琛心中烦闷，将视线移至他处，也恰好回避了洪英面上痛苦的神色，以便自己不要再想起数日前康义以身为盾挡在他身前，弥留之际，也是这样忠诚不二，无怨无悔的模样。
方才出言的死士失了些底气，声音也降低了几分：“王爷，您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都心甘情愿为您去死，可是——“
面对此番威胁，顾元琛倒是面无波澜，微笑道：“我自会好生怜惜疼爱，你大可放心了。”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 他的肩膀上，那衣料之下有一处狰狞的伤疤，是他进入王府前被卖奴隶，从前的主人家在他肩上用烙铁印下的一个“奴”字，依照当朝的律法，没入奴籍的男子都要被主人烙印标记。
“仗势欺人的狗阉人，我与她十几年相知的情谊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挑拨得了？好狗需投明主，瞧瞧敬王爷如今这幅身子骨，又能有几年光景……”
见人钉在原地不动，何永春刹那之间不由得汗毛倒竖——莫不是她已经自己寻了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了吧？
提及康义，小院中顿时没了声响，何永春想去搀扶顾元琛，却因这过于沉寂的环境停驻脚步，康义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自康义死后无数个日夜，他自己又有几次是阖目时便得安眠呢？
“王爷！”
何永春才安顿人去看紧姜眉与洪英，不料想顾元琛的身子也出了毛病，一时之间倍感心力交瘁，顾元琛抓紧他的手欲言又止。
小院中依旧是静悄悄的，冗长的沉默，让原本愤怒不满的人逐渐平静，而平静过后便是慌乱畏惧，慌乱畏惧之后便是歉疚，是期望得到原谅的渴求。
众人垂首跪着，院内无一人敢在此时走动，也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直到顾元琛缓缓起身，皂靴一步步踏来，跪在冰冷石板上所带来的寒意，此时也真真切切钻入了众人的骨髓之中。
当日他从原主人的府中逃出，因病倒在王府门外，醒来时便已经被安置府中，他自愿为敬王府卖命，等待他的不是新的烙印，而是一瓶用来洗去烙印的药水。
“不够……去把人绑起来吧，这几日看好了，别让她死了，她就算是想死，恨到想杀了我，此时也由不得她——”
“你逼阿姐做什么了？你胁迫她做什么！”
顾元琛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推开何永春的手向后倒去，跌在阴影中，竟然与姜眉离去时的身形一般颓然。
“这……”
康义当日如何惨死，敬王府中谁人不知？可是顾元琛不仅不杀祸首元凶，还将她留在府中安养，今日又是这般优待亲昵，怎能不让众人感到寒心。
“是啊，王爷，不能放过他！”
“可是王爷，就这样让他离开吗！洪爷这次伤的真的很重，还有我们那么多弟兄，还有，还有康义……您忘了康义了吗！”
“你怎么了，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说你是不是又想挨骂挨罚了！”
梁胜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今日自己做了错事，是他对不起王爷，他宁愿现在受王爷重重责罚，也好让他心里好过。
顾元琛没有回话，他行至方才洪英站着的地方，用手拾起洪英掉在地上的配刀，默默将其交给为首喊话之人，随后坐到了院中冰冷的石凳上。
众位死士面面相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纷纷跪下请罪，乞求顾元琛原谅。
姜眉重新仰起脸，平静地仰望着顾元琛，随后露出了惨然可怖的笑脸，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字一顿地念，确保顾元琛每个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诶，你在屋外面冻着干什么呢，快回去吧！”
人都离开了，顾元琛身子向后一沉，脚步虚浮倒在了何永春怀中，低头用袖掩面，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
他越思越想难解怒意，恨不能咬碎牙关，旋即松开洪英的咽喉在他后心重击一掌，洪英登时口吐鲜血。
从郎中处得知洪英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安养，顾元琛薄白的眼皮缓缓坠下，睫羽形成浓密的阴影，将本就晦暗不定的神色凸显地更为阴郁。
顾元琛秀眉紧蹙，不停摇着头，才想开口，便被剧烈的咳嗽牵动着心肺剧痛。
何永春在一旁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更是心急如焚，顾不得所谓规矩，面向眼前出手凌厉狠辣毫无慈悯之心的杀手骂道：“你当你自己是谁，你又是凭什么在此嚣张，你到底放不放人，你今日不能把人带走，因为她就压根不愿意和你走，你还不明白吗！”
他敛笑容，眸色一暗，手指深入洪英后背的伤口之中，让洪英的惨叫声在整个庭院中回响。
何永春向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的话，却打不断他挑起的激愤之情。
顾元琛冰凉的指节抚弄着她的脸，强迫她将四散的空洞目光重新聚拢。
“今日你们都辛苦了，都下去吧。”
本还想再放些狠话，何永春却被一个眼刀钉住口舌，虽说这杀手应当也是个没爹娘的野小子，可是这一身气魄，的确不容人小觑。
他将洪英丢向顾元琛，自然会有旁人去接，纪凌错并不急于逃走，而是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目如寒星，望向顾元琛满是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