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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是昨日护卫敬王的忠勇之士的家人？你——”
他昨夜睡得不好，眼梢挂着红晕，病容未褪，可是在阳光下站久了，雪白的面上也浮起血色，眉目之间并无凌厉，也并无猜忌，一眼看过，便窥见他空荡的心中宁静的神思。
姜眉起身把矮凳放回原位，便回那处有阳光的地方站着，顾元琛唇瓣微张，终于还是忍不住和她讲话。
姜眉踏上冰面，走到洞口前向下瞧，才见里面养着许多颜色更鲜艳，个头更大的金鱼锦鲤，在水下抱作一团簇游。
“是，奴才也是怕她笨，那……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他的目光终于被姜眉吸引过去，瞧见她坐在那洗脚时所踏用的矮凳上，秀眉之间满是愁疑。
顾元琛养的金鱼个个壮实，颜色各异，屋子里又暖和，故而个个卖力泳动嬉闹，姜眉走近前，鱼儿们似乎受了惊吓，纷纷四散冲游，激起片片涟漪。
顾元琛甚是虚弱，气若游丝道：“皇兄忙碌朝政，竟还要来此看望臣弟，是臣弟无能，让皇兄费心了。”
见顾元琛翻了个白眼，将身子也转了过去，姜眉想今日大抵是要不到香囊了，便推了推他，想就此离开，让他自己休息。
姜眉乖乖听何永春的话，直到听不见顾元珩的脚步声才抬起来头，遥望他离开的方向，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何永春要送顾元珩离开王府，她只好一个人回到顾元琛身边，瞧见他睁眼仰躺在床上，一脚踢开了被子，面无波澜，强装出皇帝不曾来过的淡然。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他们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和兄长吗?”
他瞧了一眼地上不算旺燃的火盆，不禁蹙眉：“朕的确有意让达官显贵与皇宫中一起节俭用度，赈灾百姓，可是你冬日里本就身子不便，这些炭火又何必节省，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在这世上还有何手足亲情？”
“喂吧，今日还不曾喂过食，两勺便足够了。”
“你便好好在这里站着吧。”< 顾元琛不再理睬姜眉，穿齐了外衣，披散着青丝便径自出了殿门，不过片刻，何永春寻到内殿，让姜眉拿上鱼食盒和他走，说王爷正在花园中等她。
顾元琛气的不轻，转过身便骂道：“你究竟是不是个女人，你不能开口说话，便也不能有别的法子喊人了吗？”
顾元珩话音未落，身后顾元琛忽然轻咳了几声，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因有些私下里的话要讲，便让姜眉与何永春都退往外殿。
方才顾元珩就要向自己问话的时候，顾元琛突然不装睡了，这让姜眉很是疑惑，似乎这兄弟两人很是不合。
本以为顾元琛又会说“与你何干？”，却不料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到顾元琛面前，用手指在帐子上写道：“腿疼，坐在低处舒服些。”
她推得倒是毫不温柔，全然不顾顾元琛身上的伤口才好，不顾他心情郁结，不顾他常年被病痛所扰，莫说是像其他女人一样用手轻轻拍抚，就连男子也不见有谁叫人时将人一把推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帝应当和顾元琛是一个母亲所生的手足兄弟，不曾想却是这般大不相同。
姜眉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不过为了顺着顾元琛的意思，便连连点头。
姜眉不知道他又要折腾什么，只是觉得他似乎是有意回呛自己，更不知道顾元琛如今虽然面无波澜，可是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神色心中得意。
“今日的太阳很好，你若是心中烦闷，不如让人搀你出去走走。”姜眉在帐帘上写道。
这一点姜眉也明白，毕竟来人是当今的皇帝，九五之尊。
何永春才想着要好好教导姜眉一番，不想顾元琛却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告诉他自己今日想吃些清淡的菜，让何永春为自己准备。
他在门前停住脚步，询问何永春顾元琛的伤势究竟如何，告知如需御医和珍稀药材，只管入宫求问，便带人离开了敬王府。
皇帝顾元珩的心神显然在顾元琛身上，让二人免礼之后便向床榻走去。
“他们不算是母亲，也不算是兄长……你方才也见过顾元珩了吧，他是怎样的人，你看清了吗？”
顾元琛虽不曾料想到皇帝会突然到访王府看望自己，却也并无多少惊慌，只是让姜眉跟着何永春离开，便匆匆换下了外衣，藏回被中装睡。
姜眉也不知道顾元琛为什么装病，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只好在一旁揣手看着。
姜眉倒是不在意他冷不冷，她只一心想着自己的香囊，离今日过去天还很长，也不知顾元琛还要如何折磨自己。
因此她便一直低着头，和洪永春一起跪拜，只闻到面前飘过一阵清冽的香味，夹带着松柏被霜雪润泽后的青劲。
他向前虚了身子，将顾元琛的手放回被中，认真询问道：“你心中可有眉目，知道是何人要置你于死地吗？”
她瞧见旁边的木盒里装着鱼食，想挖一勺投喂，可是也不知道喂食多少，在半途收回了手。
她把顾元琛的衣服拿到他身边，等他自己起来更衣，顾元琛懒懒扫了一眼，目光便又钉在头顶的床帐上。
显然他也绝不是为了顾元琛一人自皇宫外出。
他不知自己思绪何在，可是目光却追着她的脚步，一直追到自己颔首可见之处。
“这些鱼儿王爷向来宝贝着，你可要好好喂食，不许——”
“早朝后朕一直放心不下，又得了母后嘱托，便来王府中看看你——”
见姜眉来了，他指了指被凿开一个圆洞的池塘冰面，让她去喂鱼，自己则继续晒着太阳，何永春总是担心他受寒，可是难得顾元琛满意，便也不再阻拦。
“你总站着做什么，看得人心烦，岂是这殿内缺了能让你坐的地方，你偏要站着让我不快？”
何永春安顿好顾元琛才想到姜眉，不由分说拉起她便往外殿走，却已经瞧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珠帘前一晃，向内殿走来，便只好百般叮咛姜眉，等下在皇帝面前千万不能抬头，他让姜眉做什么姜眉便做什么。
“你想的美，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呆着，我不喊你，你也少来烦我！”
顾元琛装作惊醒的模样，注视了顾元珩片刻，确认了来人的确是自己的皇兄后，“才想起”下床行礼，顾元珩虚扶一把，让他不必在意礼节。
想必自己这样的“草民”，一辈子也无缘面见天子，何永春怕自己给顾元琛丢人也是应当的。
他不让自己看她，也不同她讲话，她自己做事却处处受他安排挟制，让姜眉颇感不自在，便向盆里丢了两勺鱼食，走回顾元琛身边，仰起脸看她，像是瓷盆里的游鱼，暗藏着毫无生气的鲜活。
顾元琛早已忘却了昨日的怒意因何而起，似乎让姜眉前来“侍奉”，也变成了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愚蠢之举，他看着这女人眼底自己颓然的倒影，对自己也倍感陌生。
“臣弟在朝中树敌颇多，一时也想不到有何仇怨招至此无妄之灾，皇兄不必为此担忧，臣弟也会让府中之人去查明此事，而今严冬将尽，开春来北边蛮夷又要骚扰边境，开春后祸情想必只增不减……”
“不想穿。”
她找不到顾元琛的茶叶放在何处，只好把旧茶热了又热，再递到他面前，眼见顾元琛还是不理自己，她也累了，便寻了个小凳，搬到阳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坐下歇息。
见顾元琛似乎不想多谈私事，顾元珩也不强求，只叮咛安慰了几句，便不再打扰顾元琛安养，离开了内殿。
她蹲在那里，视线很快被水下聚集的游鱼吸引住，手指不停摩挲着装鱼食的木匣。
他的怒火突然被浇熄了，面对姜眉不动声色的询问，顾元琛愣了片刻，起身将她放在一旁的茶端起，抿入口中。
只是顾元琛思考再三，面露难色，扶着心口摇了摇头。
何永春让殿外的人进来为顾元珩奉茶，想让姜眉也一并出去，却不想还是引起了顾元珩的注意。
姜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香囊，轻叹一声，默默跟在何永春身后，不论问她什么，也都是用喉间溢出的嘤哼作答。
《欢情薄》
顾元珩让顾元琛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如今身在敬王府，两人便只是兄弟，而非君臣。
今日是难得没有下雪的一天，天气格外煦暖，晴好的阳光照着他的脸，即便不算多么温暖，却也明媚舒朗，好奇怪，顾元琛从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人有一日可以见到如此景致。
他收起茫然与纷扰的思索，看着眼前诚恳的面容，挑眉道：“本王才不要人搀扶。”
这是顾元琛鲜少有的神色，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他见过了多少个晴雪的日子，都不比这一日让他心中无限柔逸。
他似乎又陷入了深久的回忆之中，把姜眉晾在一边，她便打算去找些别的事做打发时间，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养着数条金鱼的白瓷盆上。
他本是带着些许怀疑来静王府中探望的，可是见到在床榻之上依旧眉头紧锁的顾元琛，便已然没了猜忌。
他轻唤了一声“琛儿”，见人正在熟睡，便放慢了身形坐到床边，为顾元琛压紧了被角。
“那不是用来坐的。”
顾元珩问得颇为诚恳，也是当真关切这个弟弟的性命安虞。
姜眉收回双手，先念了句“对不起”，又指了指门，意在告诉顾元琛自己想离开。
他瞧见这女子并不是王府里侍女的打扮，可是一身素衣，不加冠饰，又不像一个姬妾，便问她是何人，何永春只好禀告顾元珩此女是府中护卫的家人，幼时发热落了病根，便成了哑巴不会说话。
姜眉这一次没有走开，而是写道：“你为何不开心，是因为太后，还是因为皇帝？”
] “护卫？是昨日护卫敬王的忠勇之士的家人？你——”
他昨夜睡得不好，眼梢挂着红晕，病容未褪，可是在阳光下站久了，雪白的面上也浮起血色，眉目之间并无凌厉，也并无猜忌，一眼看过，便窥见他空荡的心中宁静的神思。
姜眉起身把矮凳放回原位，便回那处有阳光的地方站着，顾元琛唇瓣微张，终于还是忍不住和她讲话。
姜眉踏上冰面，走到洞口前向下瞧，才见里面养着许多颜色更鲜艳，个头更大的金鱼锦鲤，在水下抱作一团簇游。
“是，奴才也是怕她笨，那……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他的目光终于被姜眉吸引过去，瞧见她坐在那洗脚时所踏用的矮凳上，秀眉之间满是愁疑。
顾元琛养的金鱼个个壮实，颜色各异，屋子里又暖和，故而个个卖力泳动嬉闹，姜眉走近前，鱼儿们似乎受了惊吓，纷纷四散冲游，激起片片涟漪。
顾元琛甚是虚弱，气若游丝道：“皇兄忙碌朝政，竟还要来此看望臣弟，是臣弟无能，让皇兄费心了。”
见顾元琛翻了个白眼，将身子也转了过去，姜眉想今日大抵是要不到香囊了，便推了推他，想就此离开，让他自己休息。
姜眉乖乖听何永春的话，直到听不见顾元珩的脚步声才抬起来头，遥望他离开的方向，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何永春要送顾元珩离开王府，她只好一个人回到顾元琛身边，瞧见他睁眼仰躺在床上，一脚踢开了被子，面无波澜，强装出皇帝不曾来过的淡然。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他们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和兄长吗?”
他瞧了一眼地上不算旺燃的火盆，不禁蹙眉：“朕的确有意让达官显贵与皇宫中一起节俭用度，赈灾百姓，可是你冬日里本就身子不便，这些炭火又何必节省，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在这世上还有何手足亲情？”
“喂吧，今日还不曾喂过食，两勺便足够了。”
“你便好好在这里站着吧。”< 顾元琛不再理睬姜眉，穿齐了外衣，披散着青丝便径自出了殿门，不过片刻，何永春寻到内殿，让姜眉拿上鱼食盒和他走，说王爷正在花园中等她。
顾元琛气的不轻，转过身便骂道：“你究竟是不是个女人，你不能开口说话，便也不能有别的法子喊人了吗？”
顾元珩话音未落，身后顾元琛忽然轻咳了几声，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因有些私下里的话要讲，便让姜眉与何永春都退往外殿。
方才顾元珩就要向自己问话的时候，顾元琛突然不装睡了，这让姜眉很是疑惑，似乎这兄弟两人很是不合。
本以为顾元琛又会说“与你何干？”，却不料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到顾元琛面前，用手指在帐子上写道：“腿疼，坐在低处舒服些。”
她推得倒是毫不温柔，全然不顾顾元琛身上的伤口才好，不顾他心情郁结，不顾他常年被病痛所扰，莫说是像其他女人一样用手轻轻拍抚，就连男子也不见有谁叫人时将人一把推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帝应当和顾元琛是一个母亲所生的手足兄弟，不曾想却是这般大不相同。
姜眉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不过为了顺着顾元琛的意思，便连连点头。
姜眉不知道他又要折腾什么，只是觉得他似乎是有意回呛自己，更不知道顾元琛如今虽然面无波澜，可是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神色心中得意。
“今日的太阳很好，你若是心中烦闷，不如让人搀你出去走走。”姜眉在帐帘上写道。
这一点姜眉也明白，毕竟来人是当今的皇帝，九五之尊。
何永春才想着要好好教导姜眉一番，不想顾元琛却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告诉他自己今日想吃些清淡的菜，让何永春为自己准备。
他在门前停住脚步，询问何永春顾元琛的伤势究竟如何，告知如需御医和珍稀药材，只管入宫求问，便带人离开了敬王府。
皇帝顾元珩的心神显然在顾元琛身上，让二人免礼之后便向床榻走去。
“他们不算是母亲，也不算是兄长……你方才也见过顾元珩了吧，他是怎样的人，你看清了吗？”
顾元琛虽不曾料想到皇帝会突然到访王府看望自己，却也并无多少惊慌，只是让姜眉跟着何永春离开，便匆匆换下了外衣，藏回被中装睡。
姜眉也不知道顾元琛为什么装病，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只好在一旁揣手看着。
姜眉倒是不在意他冷不冷，她只一心想着自己的香囊，离今日过去天还很长，也不知顾元琛还要如何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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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虚了身子，将顾元琛的手放回被中，认真询问道：“你心中可有眉目，知道是何人要置你于死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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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顾元琛的衣服拿到他身边，等他自己起来更衣，顾元琛懒懒扫了一眼，目光便又钉在头顶的床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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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鱼儿王爷向来宝贝着，你可要好好喂食，不许——”
“早朝后朕一直放心不下，又得了母后嘱托，便来王府中看看你——”
见姜眉来了，他指了指被凿开一个圆洞的池塘冰面，让她去喂鱼，自己则继续晒着太阳，何永春总是担心他受寒，可是难得顾元琛满意，便也不再阻拦。
“你总站着做什么，看得人心烦，岂是这殿内缺了能让你坐的地方，你偏要站着让我不快？”
何永春安顿好顾元琛才想到姜眉，不由分说拉起她便往外殿走，却已经瞧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珠帘前一晃，向内殿走来，便只好百般叮咛姜眉，等下在皇帝面前千万不能抬头，他让姜眉做什么姜眉便做什么。
“你想的美，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呆着，我不喊你，你也少来烦我！”
顾元琛装作惊醒的模样，注视了顾元珩片刻，确认了来人的确是自己的皇兄后，“才想起”下床行礼，顾元珩虚扶一把，让他不必在意礼节。
想必自己这样的“草民”，一辈子也无缘面见天子，何永春怕自己给顾元琛丢人也是应当的。
他不让自己看她，也不同她讲话，她自己做事却处处受他安排挟制，让姜眉颇感不自在，便向盆里丢了两勺鱼食，走回顾元琛身边，仰起脸看她，像是瓷盆里的游鱼，暗藏着毫无生气的鲜活。
顾元琛早已忘却了昨日的怒意因何而起，似乎让姜眉前来“侍奉”，也变成了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愚蠢之举，他看着这女人眼底自己颓然的倒影，对自己也倍感陌生。
“臣弟在朝中树敌颇多，一时也想不到有何仇怨招至此无妄之灾，皇兄不必为此担忧，臣弟也会让府中之人去查明此事，而今严冬将尽，开春来北边蛮夷又要骚扰边境，开春后祸情想必只增不减……”
“不想穿。”
她找不到顾元琛的茶叶放在何处，只好把旧茶热了又热，再递到他面前，眼见顾元琛还是不理自己，她也累了，便寻了个小凳，搬到阳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坐下歇息。
见顾元琛似乎不想多谈私事，顾元珩也不强求，只叮咛安慰了几句，便不再打扰顾元琛安养，离开了内殿。
她蹲在那里，视线很快被水下聚集的游鱼吸引住，手指不停摩挲着装鱼食的木匣。
他的怒火突然被浇熄了，面对姜眉不动声色的询问，顾元琛愣了片刻，起身将她放在一旁的茶端起，抿入口中。
只是顾元琛思考再三，面露难色，扶着心口摇了摇头。
何永春让殿外的人进来为顾元珩奉茶，想让姜眉也一并出去，却不想还是引起了顾元珩的注意。
姜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香囊，轻叹一声，默默跟在何永春身后，不论问她什么，也都是用喉间溢出的嘤哼作答。
《欢情薄》
顾元珩让顾元琛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如今身在敬王府，两人便只是兄弟，而非君臣。
今日是难得没有下雪的一天，天气格外煦暖，晴好的阳光照着他的脸，即便不算多么温暖，却也明媚舒朗，好奇怪，顾元琛从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人有一日可以见到如此景致。
他收起茫然与纷扰的思索，看着眼前诚恳的面容，挑眉道：“本王才不要人搀扶。”
这是顾元琛鲜少有的神色，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他见过了多少个晴雪的日子，都不比这一日让他心中无限柔逸。
他似乎又陷入了深久的回忆之中，把姜眉晾在一边，她便打算去找些别的事做打发时间，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养着数条金鱼的白瓷盆上。
他本是带着些许怀疑来静王府中探望的，可是见到在床榻之上依旧眉头紧锁的顾元琛，便已然没了猜忌。
他轻唤了一声“琛儿”，见人正在熟睡，便放慢了身形坐到床边，为顾元琛压紧了被角。
“那不是用来坐的。”
顾元珩问得颇为诚恳，也是当真关切这个弟弟的性命安虞。
姜眉收回双手，先念了句“对不起”，又指了指门，意在告诉顾元琛自己想离开。
他瞧见这女子并不是王府里侍女的打扮，可是一身素衣，不加冠饰，又不像一个姬妾，便问她是何人，何永春只好禀告顾元珩此女是府中护卫的家人，幼时发热落了病根，便成了哑巴不会说话。
姜眉这一次没有走开，而是写道：“你为何不开心，是因为太后，还是因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