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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诚。”黎锦轻声唤道。

    院子太狭小了,黎锦刚在脑子里转几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想通就出了门。

    罢了罢了,什么事情不都得想法子适应。

    黎锦自然不是想闲逛,她现在哪里有那个心思。

    市场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黎锦与阿诚很快就来到了市场。

    黎父道:“回来了就好。我这屋子里倒还有个小仓库,小鱼你可以把行李先放在那里。”

    好在刚出锅的馒头热腾腾的,空口吃也很香甜。

    有馅儿的素馅包子是一文钱一个,肉馅包子是三文钱两个。可黎锦连素馅包子都舍不得买。

    就算是丢了官职,如果黎氏将军府不是突然落魄,也不至于影响黎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心情。

    “将军。”黎锦还没说话的时候,阿诚就已经站了起来,自觉拎起了箱笼。

    两匹马看到主人进门,也跟着进了大杂院。

    在将军府和军营住着的时候,马都是有专人牵去马棚的。这大杂院却没马棚。

    阿诚倒是随身带了些干粮,是加盐的烤饼。

    小商小贩叫卖的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小时候在黎氏将军府的时候,她不怎么出门。

    黎锦当然也舍不得买些咸菜之类就着馒头吃。

    说到钱生钱,就想到放贷,但一来没有门路,二来良心也过不去,这念头被黎锦当即否了。

    黎锦道:“他是孩儿收留的流民,名叫阿诚。现在是孩儿的随从。他忠心耿耿、聪明伶俐、办事可靠,听说孩儿被免官,他无处可去,便跟着孩儿回来了。”

    战场上的厮杀不比市场上的叫卖吵闹十倍百倍,难道仅仅因为害怕吵闹就能退缩吗?

    黎父道:“既是这样就先住下来吧。待徐妈回来的时候,小鱼你可以和她说一声,让她给你和阿诚安排收拾个住处便是了。”

    但现在,黎锦暂时只能栖身在这个大杂院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经商能做什么,但她可以看别人都在卖什么啊。

    黎锦道:“既是如此,我想现在先出门去看看。”

    想到自己将来怕是得天天来这种地方,黎锦的内心里就由衷地感到一阵绝望。

    黎父问道:“你要做什么?”

    离开了将军府到军营生活的时候,也是如此,连买日用杂物都是阿诚代劳的。

    黎锦心想,钱是一定要赚的,而且越多越好,但不能让自己良心上过不去,不干净的钱也绝对不能要。

    倒是黎锦还要自己动手去拎上两个箱笼。

    经商也赚钱。黎锦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随身倒还带着二十几两的银票,但这点钱用来养家糊口,连坐吃山空里的山都谈不上。

    阿诚眉目生得极为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也长。

    黎氏将军府还在的时候,黎锦想事情其实也不需要出门。将军府很大,她在家乱走足够用了。

    黎锦现在的新感觉,就是自己饿坏了。

    她犹豫了片刻,心想就这样吧。

    难道随从也会在毛病上随了主人吗?这一点黎锦也很疑惑,但事情就是这样。

    路上没条件烧热水,她和阿诚喝的都是水囊里装的冷开水。这种水喝几口还可以,用来送那种冷烤饼,就简直难以下咽。

    不知为何,阿诚虽然是流民出身,却和黎锦有着相似的毛病。

    黎锦缓慢地吃着馒头,一边吃一边思索着眼下和将来的事情。

    身上虽然还有几个钱,但这些钱都是她指望用来钱生钱的资本,黎锦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黎锦也不记得自家附近的市场在哪里了。但打听这个,可比之前打听黎氏将军府在哪里、出了什么事简单多了。

    他虽然已经十六七岁了,长相却比年纪还要稚嫩,看起来颇为孩子气。

    若是在罢官之前,饥饿的黎锦见到这么多诱人的美食,肯定会大肆采购一番。

    黎锦知道自己的肚子里空得难受,吃得急了,恐怕伤胃。就强迫自己细嚼慢咽,小口小口地嚼烂了再吃。

    好静的黎锦听了,被震得脑仁儿都疼,耳朵里更是嗡嗡响。

    “腊肉!熏鱼!自家做的绝顶美味!逢年过节、走亲访友都少不了它啊!”

    这样鼓励了自己一番,黎锦总算安定了一些。也许是被震得麻木了,也不觉得市场上的叫卖声吵得让自己难以忍受了。

    在路上风餐露宿暂且不提,之前在军营里,也经常只有冷馒头可吃。

    阿诚连忙深施一礼道:“小的忠于将军。愿意一生效犬马之劳。”

    五年前黎锦还有些年幼,性情又不怎么老成,故而对家附近的事情了解得也不算多。

    市场很热闹,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黎父端详了阿诚一番,道:“看上去倒还可以。但这孩子相貌不似平头百姓,眼下咱们家已落魄了,他真能在咱们家这大杂院栖身吗?”

    黎锦也道:“他应该是可以的。据孩儿所见,阿诚性情极好,是难得一见的忠心之人。”

    离京五年,她现在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半生不熟,朦胧间有些印象,却记不清楚。

    说散心倒还沾点边,但黎锦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想事情。

    她人待在原地,脑子就转得不快。走走路,倒容易想得明白。

    可怎么钱生钱呢?黎锦一时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必阿诚也同自己一样饿坏了吧。

    见到父亲黎老将军后,黎锦的心定下来了一些。这会儿她再跑到市场上散心外加收集灵感,听见叫卖声都与吃食有关,黎锦就觉得自己饿得死去活来。

    所以此时能吃到这个,对黎锦来说,就像在吃点心一般。

    配合那温顺老实的神情,就更让人看得心生怜爱。

    眼下也没条件讲究这个那个的,顾忌琐事,不让马进大杂院,放在外面被人牵走,岂不是更加麻烦。

    黎锦福至心灵,对阿诚说道:“走,我们去市场看看。”

    别说经商了,就连商人们在卖什么,黎锦知道的都不怎么清楚。自然想到经商也是两眼一抹黑了。

    黎父问道:“这是何人?”

    倒是黎锦有些犹豫,这两匹马是不是不该进门?

    黎锦看见阿诚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箱笼上,眼巴巴地看着大杂院的门,像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狗似的。

    黎父道:“那便去吧。”

    黎锦自然没干过经商,黎家世世代代都没当过商人,但她知道经商做好了真的很赚钱。

    真是少爷身子随从命,黎锦想着这话,对阿诚有些心疼。

    她觉得自己好久没吃到这么热气腾腾的馒头了。

    黎锦带着阿诚回去了黎父所住的屋子,道:“爹爹,孩儿回来了。”

    行李放下后,黎锦再同父亲谈起话来。

    黎锦道:“跟我把这些行李搬进去。”

    也别说,与阿诚信步走上一段时间之后,黎锦还真的生出了灵感。

    她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这东西刚烤出来的时候,倒很酥脆好吃。一旦凉了,吃起来就又硬又咸。

    但是出了门,黎锦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两人刚回到京城的时候,黎锦由于心情焦躁,倒是一时不觉得饥饿。

    自己从前还是当将军的呢。虽然幸或不幸地没赶上战争,但若真有战争,还不是得一马当先、奋战在前。

    她心说自己真是最怕吵闹,但事到如今,也没条件娇惯自己了。

    “栗子!栗子!糖炒栗子!喷喷香的糖炒栗子!”

    最后,黎锦花了五文钱买了十个白面馒头。当场分了阿诚三个,自己吃三个,剩下四个打算带给父亲。

    “馒头!馒头!新出锅的热乎馒头!”

    所以黎锦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走。

    这个毛病,真不是黎锦想克服就能克服的。粗粝的食物,一旦勉强自己多吃几口,她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当场吐出来,还不如不吃更能节省些体力。

    “馄饨嘞!馄饨嘞!现包现煮的馄饨!好吃极了!快来买呀!”



    她到现在对这些依然想不太清楚,总觉得渐渐有头绪了,但这头绪具体是什么,却又一时捕捉不到。

    ………………

    黎锦问道:“家里现在有什么需要孩儿做的事情吗?”

    但她却是很难吃下粗粝的饭食,就算饿极了,为了求生也是只能艰难吞咽几口而已。

    所以黎锦只能出去走走散心,抒发一下憋闷之情。

    这院子里一来太狭小,二来也杂乱,三来看到残砖碎瓦的房子,心情难免难受。

    “是。”阿诚点点头,他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但现在不行,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了。黎锦就连浪费一文钱都会心神不宁。

    黎锦点了点头,带着阿诚便又出了门。

    黎锦一边往外走,一边盘算今后该怎么办。

    黎锦道:“孩儿无事。孩儿只是想出去闲逛散散心罢了。”

    “是。”之前黎锦也看到了那个小仓库,她原本便是想把行李先放在那里的。

    黎父道:“暂时没有,你现在刚回来,风尘仆仆的就先休息吧。就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也是明日后日再做打算。”

    “刚杀的羊肉!还冒着热气的羊肉!快来买呀!不买就要凉了!”

    吃老本是绝对不行的。这点钱拿来钱生钱还差不多。

    黎锦并不怎么追求奢华之物,生活方式也是十分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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