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权宦的青云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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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走吧，这药不能和别的药一起吃。”许迦叶轻声道。
许迦叶微一颔首：“他若真要因这一点小事治你的罪，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要罚便先来罚我吧。”
她从屏风后缓步而出，又从秦安手中接过瓷瓶，塞入衣袖，向门外走去。
摘几个灯按理讲算不上大事，但他心里直打鼓，初春的天气，他都没怎么走动，却已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再回头时，见她半睁着眼，累极了也不敢睡，他心中觉得无趣得紧，这十年光阴在他们之间什么都没留下，她像防贼一样防他。
李乐衍一开始便知道了的事，许迦叶千方百计瞒着他，他一直在等她敞开心扉，没想到她打算瞒到他死。
他的退让怎么就没了尽头。
许迦叶没听见张太医挣扎的响动，侧头望过去时只依稀瞧见影影绰绰的影子，却仿佛能想象到他被人擒住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摆的模样，不由心生无奈。
刘采将药丸分发下去，太医们观察色泽、低头嗅闻，再抬起头时，不由面面相觑。
他低声劝道：“您才病了一场，应当多歇歇。”
待她没了价值，失了庇护，他恐怕就要尝尝她的咸淡了。
“朕走了。”李砚辞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衣袂翻飞，似落叶委顿于地。
李砚辞总是疑心先帝把暗地里的势力留给了她，她干脆借此吊他的胃口。
就在此时，当值的十几个太医随刘采鱼贯而入，张太医也在其中。
秦安回道：“他已回家中收拾了细软，想在临去北境前再见您一面，说是有极重要的东西要给您。”
上了游船，许迦叶命秦安在外头候着，独自步入船舱。
刘采一时间嗫嚅难言。
他没有说出口，督主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
先帝李蕴和的生母身份低微且早逝，宫人们拜高踩低，是公主在太宗面前为这个大皇兄美言，使太宗发现了他的才能，多有关怀。
陈太医沉吟道：“这就得看病人的身体状况了。”
秦安恭敬地应下了。
李砚辞走到许迦叶床边，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摩擦过她左侧锁骨下方被烧成了糜艳红色的花瓣形胎记，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就是学不会顾惜自己。”
先帝感念公主的恩情，将她视作公主的遗属，时常召见照拂她。
秦安听到许迦叶在里间唤他，立时捧着面盆掀帘而入，扶着她坐起来，伺候她洗漱。
他取下她额头上的巾帕，从冰盆里取出一条新的替她换上：“人都烧糊涂了，还不消停。”
地上已摆了两排，有几盏可能是取的时候不小心，已经损坏了。
李砚辞呼吸一滞，默然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滞涩无比：“伤及根本……会有多少损害？”
李砚辞手指擦过的力道不重，却令许迦叶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许迦叶瞥了秦安一眼：“咱们内臣的命和权都是无根的浮萍，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如今到了该思变的时候了。”
顺了她的心意又能如何？病恹恹的还要劳神，像什么样子。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许迦叶提着的心放下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就定在今日吧，清水河上找一艘游船，只我们的人上去便可。”许迦叶沉吟道。
李砚辞冷厉的眼神扫向张太医，抬手虚指了一下：“你来答。”
许迦叶抬眼望了一眼岸边风景，温言吩咐：“天寒水冷，别让他们往水里钻了，事先排查一遍即可。”
刘采这下不得不开口了，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他这心脏禁不起折腾，不能老悬着：“督主，陛下有命，这灯得带回去……”
她轻喘了几口气，淡声道：“臣能活到如今全仰赖张太医，陛下想要的东西……臣死后自会奉上，陛下何必急于要臣死。”
许迦叶叹息道：“他连我的灯都容不下了。”
许迦叶闻言命秦安扶她起来，张太医于她大有用处，万不能折在这里。
谢道彰身穿一袭湖水蓝的长衫，正坐于桌后垂眸沉思，见许迦叶进来，他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掌印。”
秦安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陛下爱慕您？
“近来为了削藩一事，各处都闹将得不成样子，我久未出宫，今日正好出去透透气。”
他想要的东西，她得活着才能给。
刘采静立在原地，居中指挥。
可他到底还是沉声对宫人道：“不必打了，把他拖到朕瞧不见的地方，别来碍朕的眼。”
许迦叶本想说无妨，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便把灯递给了秦安：“让他们拿去修一修。”
许迦叶出了常宁阁，于宽阔宫道上抬头望去，春阳悬于当空，浓云叆叇，为其罩了一层厚实细密的纱，本就气息微弱的阳光被纱束缚，落在巍峨宫墙、冰冷琉璃上时，几近奄奄一息。
许迦叶声音渐冷：“已经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马车向前行驶，她掀开帘子，任路上的风景掠过自己的眼帘，倏忽间不留半点儿踪迹。
一阵风吹过，她的衣摆随风飘动，秦安忙调整站位替她挡风，她抬手示意不必，大步向前走去，层层宫阙在视野中倒退，逝水般东流而去。
翌日，日上中天，她才堪堪转醒，勉强有了起床的力气。
李砚辞略松了一口气，但目睹张太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是心头火起，寒声道：“你医术既如此高明，便看看能不能治好自己吧，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三十。”
秦安放低声音：“督主，您任司礼监掌印，可称‘内相’，提督东厂，权势滔天，何必担忧呢？”
张太医神态自若，自一众同僚中缓步走出，向李砚辞行了一礼：“启禀陛下，只要好生将养，便无大碍。”
自数月前开始服用那药丸，她已少有缠绵病榻的时候。
秦安立刻道：“我跟您一起变。”
许迦叶迈步上前，语气和缓：“这灯碍着谁了？何必费事取下来。”
张太医混在其中默不作声，陈太医恭敬回道：“启禀陛下，此药能麻痹神经、缓解痛楚，短时间内激发人的生机，令人病痛全消，但却是涸泽而渔，恐会伤及根本。”
秦安劝道：“督主，让我拿着吧，仔细手疼。”
许迦叶眸色微暗：“既然觉得这些灯碍眼，便都送到常宁阁去吧。”
马车驶至清水河，秦安掀开帷裳，搀扶着许迦叶下了马车。
许迦叶神情恍惚了一瞬。
秦安适时递上瓷瓶和水，许迦叶取出药丸吞服，顿觉身上松快了不少。
秦安紧走几步，将狐裘披在许迦叶身上，帮她把带子系紧。
许迦叶摇了摇头，拿他没办法。
误了陛下的差至多被拖出去打一顿，得罪了督主那可是真的会死啊！
但愿谢道彰也能跟着她一起变，真要让她白费了这一番心，他还去什么北境？回狱中等着李砚辞的鸩酒吧。
记忆中，李蕴和眉眼含笑：“朕夜里才能得空召见你，你眼睛不好，没几盏灯照着，皇妹大抵会很惦念，不要拒绝，把这些灯当作是她为你挂的吧。”
秦安领命，招呼暗处随行的人将灯带去修缮，又让人驾马车跟在后头，一会儿许迦叶走累了可以坐。
言讫，不待刘采回应，许迦叶拎着那顶破损的宫灯走远了。
罢了。
她身体到底孱弱，走了一阵子便走不动了，由秦安扶着上了马车。
老远瞥见许迦叶走了过来，他心下一沉，坏了，正主来了。
直到出了宫，许迦叶仍将那盏灯拎在手里。
许迦叶沉声道：“先帝驾崩，十二监的主管太监都换了一茬，陛下还用我，一是念着些许旧情，二是再难找我这么好用的刀了。”
因着晚间有宴会要参加，许迦叶衣着稍显正式，三襕贴里外搭一层绛色外袍，系了一条织金鸾带，腰间佩着从未离身的和田玉镂雕团花纹香囊球。
“气都喘不上来了，还要保这个、保那个，难道你的人朕动不得？早先便有人去传，说是已在路上了，却和其他人一道来，可知是个不尽心的，你还护着他。”
秦安见她脸上的潮红仍未消退，低声求她好好歇着。
李砚辞听到身后的动静，动作顿了顿，抬手摩挲了一下许迦叶的嘴唇，紧接着站直身体，转身把瓷瓶抛给刘采：“让他们看看这药的成分与效用。”
他真想说这灯是先帝爷为您挂的，那就大错特错，把陛下碍得都睡不着觉了，但这话是他能说的吗？
刘采欲哭无泪，咬了咬牙道：“我这就遣人给您送过去。”
还有一点，疑心她掌握了暗中的势力。
许迦叶眉眼间还透着疲倦，她用帕子把脸擦干，将其随手搭在盆沿上，轻声道：“时近晌午，已经歇够了。”
李砚辞到底没有拗过许迦叶，让太医们退下了。
许迦叶也不逼他，走至损毁了的宫灯前，小心地将其拎了起来，秦安立即上前帮忙托着。
许迦叶一路行至承明宫附近，随意一瞥，便瞧见数十个内侍或踩着梯子、或拿着杆子，正在摘宫道两旁高悬着的紫檀六角宫灯。
李砚辞闭了闭眼。
自那天起，承明宫至养心殿这条路上便挂上了比别处明亮数倍的灯。
“谢侍郎那边如何了？”许迦叶将瓷瓶和茶杯递给秦安，移步至屏风后更衣。
李砚辞见许迦叶侧过头将刚摆好的巾帕掉了一半在枕头上，为了区区一个太医动辄将“死”挂在嘴边，险些气笑了。
] “让他们走吧，这药不能和别的药一起吃。”许迦叶轻声道。
许迦叶微一颔首：“他若真要因这一点小事治你的罪，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要罚便先来罚我吧。”
她从屏风后缓步而出，又从秦安手中接过瓷瓶，塞入衣袖，向门外走去。
摘几个灯按理讲算不上大事，但他心里直打鼓，初春的天气，他都没怎么走动，却已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再回头时，见她半睁着眼，累极了也不敢睡，他心中觉得无趣得紧，这十年光阴在他们之间什么都没留下，她像防贼一样防他。
李乐衍一开始便知道了的事，许迦叶千方百计瞒着他，他一直在等她敞开心扉，没想到她打算瞒到他死。
他的退让怎么就没了尽头。
许迦叶没听见张太医挣扎的响动，侧头望过去时只依稀瞧见影影绰绰的影子，却仿佛能想象到他被人擒住仍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摆的模样，不由心生无奈。
刘采将药丸分发下去，太医们观察色泽、低头嗅闻，再抬起头时，不由面面相觑。
他低声劝道：“您才病了一场，应当多歇歇。”
待她没了价值，失了庇护，他恐怕就要尝尝她的咸淡了。
“朕走了。”李砚辞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衣袂翻飞，似落叶委顿于地。
李砚辞总是疑心先帝把暗地里的势力留给了她，她干脆借此吊他的胃口。
就在此时，当值的十几个太医随刘采鱼贯而入，张太医也在其中。
秦安回道：“他已回家中收拾了细软，想在临去北境前再见您一面，说是有极重要的东西要给您。”
上了游船，许迦叶命秦安在外头候着，独自步入船舱。
刘采一时间嗫嚅难言。
他没有说出口，督主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
先帝李蕴和的生母身份低微且早逝，宫人们拜高踩低，是公主在太宗面前为这个大皇兄美言，使太宗发现了他的才能，多有关怀。
陈太医沉吟道：“这就得看病人的身体状况了。”
秦安恭敬地应下了。
李砚辞走到许迦叶床边，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摩擦过她左侧锁骨下方被烧成了糜艳红色的花瓣形胎记，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就是学不会顾惜自己。”
先帝感念公主的恩情，将她视作公主的遗属，时常召见照拂她。
秦安听到许迦叶在里间唤他，立时捧着面盆掀帘而入，扶着她坐起来，伺候她洗漱。
他取下她额头上的巾帕，从冰盆里取出一条新的替她换上：“人都烧糊涂了，还不消停。”
地上已摆了两排，有几盏可能是取的时候不小心，已经损坏了。
李砚辞呼吸一滞，默然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滞涩无比：“伤及根本……会有多少损害？”
李砚辞手指擦过的力道不重，却令许迦叶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许迦叶瞥了秦安一眼：“咱们内臣的命和权都是无根的浮萍，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如今到了该思变的时候了。”
顺了她的心意又能如何？病恹恹的还要劳神，像什么样子。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许迦叶提着的心放下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就定在今日吧，清水河上找一艘游船，只我们的人上去便可。”许迦叶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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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迦叶抬眼望了一眼岸边风景，温言吩咐：“天寒水冷，别让他们往水里钻了，事先排查一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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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陛下爱慕您？
“近来为了削藩一事，各处都闹将得不成样子，我久未出宫，今日正好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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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采静立在原地，居中指挥。
可他到底还是沉声对宫人道：“不必打了，把他拖到朕瞧不见的地方，别来碍朕的眼。”
许迦叶本想说无妨，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便把灯递给了秦安：“让他们拿去修一修。”
许迦叶出了常宁阁，于宽阔宫道上抬头望去，春阳悬于当空，浓云叆叇，为其罩了一层厚实细密的纱，本就气息微弱的阳光被纱束缚，落在巍峨宫墙、冰冷琉璃上时，几近奄奄一息。
许迦叶声音渐冷：“已经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马车向前行驶，她掀开帘子，任路上的风景掠过自己的眼帘，倏忽间不留半点儿踪迹。
一阵风吹过，她的衣摆随风飘动，秦安忙调整站位替她挡风，她抬手示意不必，大步向前走去，层层宫阙在视野中倒退，逝水般东流而去。
翌日，日上中天，她才堪堪转醒，勉强有了起床的力气。
李砚辞略松了一口气，但目睹张太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是心头火起，寒声道：“你医术既如此高明，便看看能不能治好自己吧，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三十。”
秦安放低声音：“督主，您任司礼监掌印，可称‘内相’，提督东厂，权势滔天，何必担忧呢？”
张太医神态自若，自一众同僚中缓步走出，向李砚辞行了一礼：“启禀陛下，只要好生将养，便无大碍。”
自数月前开始服用那药丸，她已少有缠绵病榻的时候。
秦安立刻道：“我跟您一起变。”
许迦叶迈步上前，语气和缓：“这灯碍着谁了？何必费事取下来。”
张太医混在其中默不作声，陈太医恭敬回道：“启禀陛下，此药能麻痹神经、缓解痛楚，短时间内激发人的生机，令人病痛全消，但却是涸泽而渔，恐会伤及根本。”
秦安劝道：“督主，让我拿着吧，仔细手疼。”
许迦叶眸色微暗：“既然觉得这些灯碍眼，便都送到常宁阁去吧。”
马车驶至清水河，秦安掀开帷裳，搀扶着许迦叶下了马车。
许迦叶神情恍惚了一瞬。
秦安适时递上瓷瓶和水，许迦叶取出药丸吞服，顿觉身上松快了不少。
秦安紧走几步，将狐裘披在许迦叶身上，帮她把带子系紧。
许迦叶摇了摇头，拿他没办法。
误了陛下的差至多被拖出去打一顿，得罪了督主那可是真的会死啊！
但愿谢道彰也能跟着她一起变，真要让她白费了这一番心，他还去什么北境？回狱中等着李砚辞的鸩酒吧。
记忆中，李蕴和眉眼含笑：“朕夜里才能得空召见你，你眼睛不好，没几盏灯照着，皇妹大抵会很惦念，不要拒绝，把这些灯当作是她为你挂的吧。”
秦安领命，招呼暗处随行的人将灯带去修缮，又让人驾马车跟在后头，一会儿许迦叶走累了可以坐。
言讫，不待刘采回应，许迦叶拎着那顶破损的宫灯走远了。
罢了。
她身体到底孱弱，走了一阵子便走不动了，由秦安扶着上了马车。
老远瞥见许迦叶走了过来，他心下一沉，坏了，正主来了。
直到出了宫，许迦叶仍将那盏灯拎在手里。
许迦叶沉声道：“先帝驾崩，十二监的主管太监都换了一茬，陛下还用我，一是念着些许旧情，二是再难找我这么好用的刀了。”
因着晚间有宴会要参加，许迦叶衣着稍显正式，三襕贴里外搭一层绛色外袍，系了一条织金鸾带，腰间佩着从未离身的和田玉镂雕团花纹香囊球。
“气都喘不上来了，还要保这个、保那个，难道你的人朕动不得？早先便有人去传，说是已在路上了，却和其他人一道来，可知是个不尽心的，你还护着他。”
秦安见她脸上的潮红仍未消退，低声求她好好歇着。
李砚辞听到身后的动静，动作顿了顿，抬手摩挲了一下许迦叶的嘴唇，紧接着站直身体，转身把瓷瓶抛给刘采：“让他们看看这药的成分与效用。”
他真想说这灯是先帝爷为您挂的，那就大错特错，把陛下碍得都睡不着觉了，但这话是他能说的吗？
刘采欲哭无泪，咬了咬牙道：“我这就遣人给您送过去。”
还有一点，疑心她掌握了暗中的势力。
许迦叶眉眼间还透着疲倦，她用帕子把脸擦干，将其随手搭在盆沿上，轻声道：“时近晌午，已经歇够了。”
李砚辞到底没有拗过许迦叶，让太医们退下了。
许迦叶也不逼他，走至损毁了的宫灯前，小心地将其拎了起来，秦安立即上前帮忙托着。
许迦叶一路行至承明宫附近，随意一瞥，便瞧见数十个内侍或踩着梯子、或拿着杆子，正在摘宫道两旁高悬着的紫檀六角宫灯。
李砚辞闭了闭眼。
自那天起，承明宫至养心殿这条路上便挂上了比别处明亮数倍的灯。
“谢侍郎那边如何了？”许迦叶将瓷瓶和茶杯递给秦安，移步至屏风后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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