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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注目的,莫过于客厅有一整面玻璃墙,放着各种各样的古建筑模型,她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外面的柜门。

    有病就得治,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她这样告诫自己。

    她还记得走入沈医生的治疗室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我这种算有病还是算矫情。”

    沈医生说她骨子里有股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支撑着她不许自己崩溃,也不许妥协。

    她开始翻找残存的记忆,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个公益网站。抱着忐忑的心情,发了邮件过去,当时回复她的正是在读大学的学姐。

    “我来洗吧。”她从原地站起。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多张图纸,有手绘的也有打印的,看似随意却又有着先后顺序,她粗暴地断定他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讲究效率的人。

    她连忙收回来,瞅了一眼。

    她从未抵触更不惧怕。现在的她,却巴不得躲着她们。

    第二天下午她约了一个高中学姐见面,学姐在UCL读心理学博士。学姐于她而言是不同的人,她必须要给她知会一声。

    趁他去厨房洗碗的时间,她打量了一下这个镜像的房间。开放式厨房,收纳整洁,格调简约。

    毕竟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深入每个学子的内心。

    “不用了。”对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拒绝了她。

    沈医生很年轻,还有一种超越她认知的活跃。

    一口气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闲话片刻,学姐抱歉地说今天他们约了看电影,没办法一起吃饭了,咖啡她请。

    她以前就觉得学姐不像心理学的,毕竟她这外形这个性这打扮,哪有传统知心大姐姐的感觉,原来都用在这上面了。

    午餐很简单,清炒土豆丝+蛋炒饭。

    走路时,有点颤抖的双腿在提醒着她昨天的惨烈。

    躺在床上,脑海中快速把刚刚走过的路过了一遍,去学校要坐的地铁、早餐店的位置、回家的。。。一遍还没有跑完,困意就袭来了。

    顾青舟坐在外面的位置,要了一杯冰美式,天气很冷,却不妨碍她想放纵一下。

    当她的双腿离开地面悬空时,她又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流程走得太快,让这一天异常漫长。

    她也把自己定义为一个自负的自我主义者,只是一个自负的人往往也很自卑。

    对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狼狈,放慢了一点脚步。感觉到他步伐的变化,她有点欣慰也有点抱歉。

    “加个微信?”

    点开微信里的二维码,双手递到对方的跟前。

    直到她开始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从心理性的失眠转向生理性的失眠,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

    这样的梦持续了大概几个星期,她知道自己恐怕生病了。在射击队里,接受心理辅导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几乎每个月都有专门的心理老师来做评测。

    最外面的一张签着他的名字,是他的字吗?

    突然觉得昨天的那场熟悉很有必要,起码她有了个全景认知,想找什么,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如他那般,走过的路都能在脑子里画幅图。

    后来却觉得甚好。沈医生有自己的生活,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干扰到她。

    小时候她领养过一只小猫,白色的绒毛,湛蓝的眼睛,不仅脾气温顺还十分粘人。冬天会钻进她的被窝里取暖,夏天会伏在她看书的桌上打盹。

    结束运动生涯,完全回归高中生活的顾青舟,几乎停止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

    陆则谦关上手机,拿过椅背上自己的外套:“我下午要去学校,你可以在家休息一下,车的备用钥匙和家里的钥匙都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但是你最好先不要出去,晚上回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对了,你会开车吗?”

    来之前她就在想,如果对方把他当成好朋友的妹妹过于热情,她要如何回应,如果真那样,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抢活干,然后再把脸都笑烂。

    今天这顿是破例给自己接风吗?

    “Jasen,here。”她们坐下不久,学姐就开始发消息,她猜想大概是男朋友,还没问出口就见到了真人。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左看看又看看,手机拍照记录一下关键的地方。

    她迅速起身,与她挥手致意。

    和大多数内心郁结的病患一样,比起排解自己,她更害怕让别人觉得是无病呻吟。

    “哈哈哈,有问题一定找你。”顾青舟显而易见地附和。

    两人见面就是一吻。

    一个有点分寸又有点人情味的君王?

    “走吧。”他只说了这一句,也没有别的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新的地方,能如此轻易地睡着,这是绝无仅有的。

    她的生活一直规律而有计划,练习射击以后更是三点一线,连吃什么都固定了下来。从未想过失眠这件事会成为她的困扰。

    怎么会进行分化呢?就算在梦中,她也时常发出这个疑问,这不符合客观世界的认知,然而在主观意识中,它又会带来真实的恐惧。

    她穿过两道门进屋时,饭菜已经上了桌。

    不过,现在看来她真的过虑了,她哥哥的面子似乎还没大到对方需要对她百般照顾的地步,这样很好,普通室友是最自在不过了。

    学姐给她介绍了后来的沈姝医生。

    又想到自己的粉色床单,她没有审美强迫症,也觉得非常不搭。

    对方一头金发,穿着黑色皮夹克,优越的身高,俊朗帅气的脸蛋,典型的英伦风帅哥。

    “对不起。”无以言表的窘迫,她点成了付款码,改过之后又重新递了过去。

    她听顾青诩说过,他念的是UD方向,要在这里待两年。

    从这里到UCL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选择了走路。

    后来,她开始频繁做梦。梦的的意象不多,但意识却大同小异。其中一个她最为深刻的梦,到现在也还记得。

    顾青舟的下午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了。

    每次诊疗结束后,她总会有一些别的活动,并且不避讳告诉她。一开始她有些不理解,这不是在病人的伤口上撒盐?

    走到后半程逐渐体力不支,完全是他脚步稳健地走在前面,她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

    从内心来说,她是认同的。

    今天这路也没白走,至少认床什么的不用管了。

    在梦中,这只猫分化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其中一只和以前一样乖巧,而另一只却总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无论她刷牙、看书、吃饭,总是会在目之所及的位置瞪着她,她只要一跑它就会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死命不放。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饭放下筷子,她想要去收碗,被对方先一步把她的碗叠在了自己的碗上,转身走向厨房。

    一个有敬畏之心的天子骄子,她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

    “轻舟的轻?”他手指在手机上打着字。

    “哦。”顾青舟慌忙中放下自己的水杯,胡乱在衣服里掏出手机。

    熟悉环境就真的是熟悉环境,陆则谦带她将附近的超市、交通和餐饮店都走了一遍,通过步行的方式足足熟悉了将近3个小时。

    陆则谦从厨房出来,用纸巾擦掉手上多余的水份,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想都没想立马换了衣服去敲门,看见他坐在客厅里低头看图纸,一只签字笔夹于修长白净的手指之间,没有丝毫的晃动。

    “还要在这边待多久。”学姐一手搅拌着咖啡,一边问道。

    “那时间也不短了,你也不要光顾着学习,谈个恋爱啥的,有啥需求给我说,我给你

    顾青舟一边听着他的交代一边点头:“会开车,不会乱跑的,我等着你回来。”

    顾青舟进门时瞟了一眼厨房,为数不多的用具,整洁如新的灶台,猜想他平时应该不常做饭的。

    “谦则益,满则损”会是他名字的由来吗。

    “目前计划是不到半年了,但是我这次来主要是基于一个项目,顺利的话也可能提前结束。”

    她和学姐约在一家咖啡店,位置不太好找,她拿着导航转悠了许久。

    ——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专业有一种超越学业的喜爱。

    《大自然没有坏天气》

    “不是,青草的青,小舟的舟。”她曾看见过很多人写错她的名字,见怪不怪。

    免费心理咨询,动作神态微表情给你分析地明明白白。”学姐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打趣道。

    字形飘逸,结构却有松弛感。

    学姐顶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地朝她走来,又是一个有生命力                                                的人。

    这是学校附近,到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她也想过几次,若是“轻舟”的轻,会不会活得轻松一点,早就过了那座大山。

    陆则谦看着二维码的界面有些哭笑不得。

    路灯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东倒西歪地左右穿插在他的影子上,想着有时间真得好好练练,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爬山也没这么累啊。

    学姐的热情就比她真诚许多,叽里呱啦询问了一大堆问题,于是她只好把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三三两两的朋友、你侬我侬的情侣从她身边经过,她只好不断翻看手机来避免和路人的对视。

    于她而言,能在睡梦中消磨时光,是一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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