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为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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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管事从这店还不叫“金玉楼”的时候就在店里做着了的，后来连同它在内的几家店被当做嫁妆送给了当时的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小姐母亲手上。

    谢家曾祖是当年在马背上跟靖高祖一起打下江山的元老功勋，立国后被封为定国公，为示恩宠亦是巩固地位，靖高祖将女儿嫁给了曾祖的幼子，也就是如今谢家一脉的祖父。

    “你先回去吧，申时二刻再到这里接我们。”

    “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好啊。”沈兰棠大方上前。

    沈兰棠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成婚已三月有余，谢瑾正值盛年体力旺盛，她亦心怀好奇有意迎合，两人鱼水交欢都颇觉趣味，这丰腴之说……

    “是，小姐。”两个丫鬟上前，熟稔地拿起账本和算盘，廖叔在旁看着，一副早已习惯模样。

    之前也说过，靖朝对女子管束并不严苛，甚至因开国皇后公主关系，打破了不少前朝对女子的约束，此类女子当家，女子出门开店并不少见。于沈兰棠这般嫁入权贵家族的女子，也有自由出门的权利。要说抛头露面主持生意是过了些，但管个账经营几个店铺还是不成问题。

    卯时过半，天光已然大亮，房间里，沈兰棠半寐半醒，懒懒地伸出一只手臂，任由她两个丫鬟替她更衣。

    “是。”

    “那套金镶玉斑斓雀鸟头面卖出去了？”

    “好好，小姐请进。”

    时下女子盛爱红妆，当天店内热闹非凡，虽然买的人没有进来的人多，但也卖出去了不少，而后小姐又连连想花样，什么举办化妆比赛，美丽达人，店内免费提供胭脂水粉还有首饰，第一名的人可以得到奖品，要是参与的人多，前三名都能得到。

    沈兰棠的夫君谢瑾是外城兵马司指挥使，统率二千兵马，主要负责兆京外围治安管理，平日里就在城外训练士兵，巡逻各处机关，偶尔内城人手不足也会被调到城里。

    得此花帖者，手中香味经久不散，若是夹在书里，连

    谢父只有谢瑾一个儿子；二叔二婶有二子二女，其中二女儿嫁在了外地；最下面的姑姑嫁给了兆京曾祖的老友子孙，亦有一子二女。这么一听，似乎人也不少，但总结一下，沈兰棠日常往来的只有三位长辈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五六个堂表兄妹，着实算不上多。

    沈兰棠脖颈低垂，温顺地说：“不怪夫君，夫君也是有职在身，他身为军人又是曾祖子嗣，正该以身作则，扬我大靖军士威严。”

    身后马车又回了去，而沈兰棠一行人也漫步在道路中央，直至走了两刻钟左右，才停下了脚步。

    沈兰棠颔首道：“廖叔，这几日生意可好？”

    这位主座上的女子就是沈兰棠的婆婆，国公府大夫人，而最先说话的那位是国公府二爷的妻子，也就是沈兰棠的婶婶，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提沈兰棠嫁过去的谢国公府了。

    谢母唤了下人上早食，国公一脉都不骄奢淫逸，早点也只是比寻常人家花样稍多，两盘馒头包子，蒸饺花卷，加鸡蛋饼子，饼子可以沾糖吃也可以蘸酱油吃，卷着蔬菜肉吃的也有。

    “母亲，我今日有事出门，中午不回来了，晚间有时间再来向您请安。”

    “小姐……小姐愈见丰腴了！”

    “好，那就先看账。”

    “兰心，宝珠。”

    沈兰棠的二婶谢周氏道：“阿瑾也到日子要回来了吧，你们新婚夫妻本该日日见面互相体贴，他却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委屈你了。”

    道路两旁景色盎然，别开趣味。一株玉梅掩着假山，泉水顺着假山中间的沟壑缓缓而下，顺着埋好的管道润泽土地，或是受溪水淙淙的影响，沈兰棠体内燥热稍有缓解。

    “好，我们出发！”

    这等小事，沈兰棠没必要惹婆婆不快，当即点头应下。

    这是一间珠宝首饰铺子，店门敞开，正中间一块大牌子，上记“金玉楼”三个大字。

    见有人进来，一个身着淡紫色绣百鸟花纹交领襦裙的女子缓缓扭过身：“兰棠来了啊。”

    “无事，若是晚上回来得早，就一起过来吃完饭。”

    既是饭桌，免不了要浅聊几句。谢母吃了三分饱，开口道：

    他日常吃住在军营，从前一月也不定回一次家，婚后因谢父谢母坚持加皇帝怜惜，得以每半月回一次家，一次住两日。

    所谓的出门，指的就是去隔壁婆婆的院子请安，也就是所谓的晨昏定省。不过大靖朝不兴“管束女子”那一套，所谓的晨昏定省只有上一半，且只需要每日天亮后到婆婆那请个早安大家一起吃早饭，你只要别起得比太阳公公晚就行。

    “哎，好。”

    这条路沈兰棠走了有三个月，很快就到了地方，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堂中传来几声笑语。

    沈兰棠穿着一身藕荷色绸缎抹胸搭配碧色对襟窄袖衫，下面是一件淡青色绣兰花纹百迭裙，正由着丫头往她手臂上套一件同色系半臂。

    古时的大户人家的“亲自下厨”，“亲手做衣服”就是有人在那做着，自己在旁盯着，时不时发表一下建设性意见，自己的“心思”融入了最终作品，就相当于自己亲手做的。

    沈兰棠行了个早安礼：“母亲安，婶婶安。”

    小姐又差遣伙计去找城里名声上佳的有钱人家，赠花帖邀请家里女眷前往店里试戴新品，花帖也是小姐亲手制作，用熏香染上数日，上书两行簪花小楷，又将干花串入绳子。

    小姐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新鲜玩意，一面将亏损的几家店卖了，一面重新装修余下的店，又是改名又是闭店，两月后重新开店搞了个开业大酬宾，所有经过的姑娘少爷都可以试戴店内首饰，还有专门请来的嬷嬷来给人整妆，化完妆不买也不收钱。

    前期虽然投入不少，但渐渐的，店里人气被盘活了，若是当日女子妆容甚美，甚至还能流行一时。

    早些年沈兰棠认命接受自己穿到了古代还穿到一个文官家庭时，她就做好了将来会嫁到一个官宦家族跟一大群人打交道的准备，为此，她还特意锻炼自己的记忆能力，苦苦背诵红楼梦的主要人物。结果谢国公府自祖父辈起就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小妾填房一个都无，连带着兄弟姐妹也少。

    此外还有白粥咸菜，桌上果然有婶婶带过来的新鲜蔬菜，是上好的玻璃菜，也就是菠菜。时流行“凉拌”，将菠菜焯水加热后去水，再加上一勺麻油白醋细糖，若是在自己房里，还能加蒜末辣椒油，忒滋味了！

    车子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了中央闹市之中，几人下了马车，宝珠转身对车夫道：

    “别胡闹了。”一旁兰心呵了宝珠一声，转向沈兰棠温声道：

    沈兰棠屈身与兰心，宝珠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车子很快出发。

    沈兰棠在大致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则后，就暗暗对自己说：要是有一天在她还活着的时代，出现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套要把女子往“三从四德”，“没有自由”方向带的说辞，她就算是死了,灵魂被钉在棺材里了,棺材板还被贴上了五层黄符，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宝珠将上衣穿到小姐身上后，半蹲下来替她整理悬自腰间的镶绿宝石孔雀玉环绶，起身时她目光落在一处，忽地掩嘴笑了起来。

    “小姐来了！”

    此时已值农历六月，所谓五黄六月，焦金流石，一大早这日头就不让人好过。

    “小姐，该出门了。”

    草你狗shit！

    三人又不咸不淡地交流了几句，沈兰棠吃了七八分饱，她知晓这对妯娌还有私密话说，饭后陪婆婆婶婶说了会话，就告辞道：

    祖父与公主一生育有二子一女，其中老大就是沈兰棠的公公，现正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行监察、纠劾之责。

    “好的好的，小姐的法子非常好，那些贵客们都对小店非常满意。我已经把账本都拿出来了，小姐还是跟之前一样，先看账？”

    “你笑什么？”

    廖叔高兴也是有道理的，这位东家对店内伙计十分慷慨，每卖出一套首饰，包括管事伙计都能相应得利，逢年过节还总有奖金，干得好了还能提拔起来去别的店当管事。

    坐在主人位上的一中年华服妇人笑呵呵地说：“兰棠也早安，来来，进来吧，你婶婶今日带了菜园新摘的蔬菜，一块来尝尝。”

    沈兰棠一进店，一个长着半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就迎上来：

    小姐和姑爷都不是擅长经营的人，店内营业每况愈下，眼见着就要入不敷出，小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小姐出现了。

    沈兰棠熟门熟路地进入内间，叫做廖叔的管事很快将这个月的账本拿了出来。

    靖朝并无明文规定，但女子正装多以大袖衫为主，不过大袖实在太过闷热，自两日前沈兰棠发现婆婆见她时将大袖换成了褙子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大袖这繁重沉闷的东西，褙子半臂换着来。

    告别了婆婆，沈兰棠径直朝着谢府大门走去，她早上只带了兰心一人，宝珠已将马车备好，就等候在门口了。

    ——

    廖叔也喜滋滋道：“是一位年轻女眷买的，那位家眷本就是店里的‘月’贵客，我们将店里新进的几套首饰呈给客人看，客人一眼就看中了这套雀鸟首饰，当即全款买下了。”

    谢母欣慰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当武将妻子是苦了些，但世间注定要有武人保家卫国，权当是为了子孙积福了。”

    “刚宫里赐了几匹上好的云锦，如今看着也快入秋了，该准备几套秋天的衣服了。兰棠，你也拿几匹，给自己还有瑾儿做几身衣服。”

    兰心和宝珠从小被沈兰棠教育读书写字，看账本自然不在话下，沈兰棠简单核对了几个大单的单子，诧异道：

    ——总而言之，“三从四德”跟她，两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