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珍馐美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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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安然好眠。)

    敲定了日子，巫马奕先付了一半的定金，拿着麦芽糖和小陀螺离开。

    接过筷子，噗——地戳进螃蟹肉里将它挑起，裹在外层的麻油滴滴落下。一口将蟹肉吸入嘴中，滑嫩细腻，鲜甜酸爽，姜汁压制住腥味。

    巫马奕拎着鸡蛋出发去西市，没有苓在他也不注重形象，反正玄色沾染灰尘也瞧不出来。

    木木领命，如负重任，神色坚定地点点头，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水被煮沸，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顶起壶盖。木木打开盖子丢进一把茶叶，用勺子搅开，不一会就变成绿色茶汤，茶香四溢，清新宜人。

    “现在葡萄还没成熟，再等等吧。不如就从最简单的糯米酒开始，等我去买酒曲来。”巫马奕还记得酿酒的步骤，只是好久没有没有实践已经生疏，就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练练手。

    巫马奕看她玩得开心，心里也高兴，这算是哄好了吧。等明天去给阿奶还碗的时候，他要证明自己是会洗衣做饭的贤惠夫君。

    阿奶想趁着他们还不是太败落，挣他们家的媒人礼，登门拜访提出了个馊主意。董宅这时候最好是有喜事能够冲一冲，起初董夫人认为董老爷刚过世，儿子就娶媳妇实属不孝，可是经不住劝说，真以为只要娶个媳妇冲喜，儿子的病就能好。阿奶一拍胸脯，承诺这件事情包在她身上。

    “不行，这把伞是不买的，我这里倒是有油纸伞，客人瞧瞧。”货郎拒绝他的要求，将绘着竹叶的油纸伞拿到巫马奕面前。

    “好呀。”苓不禁设想用琉璃盏在月下饮酒的场景。“葡萄美酒夜光杯，你要酿葡萄酒吗？”

    “有！”板车上东西看似杂乱，实则摆放有序，货郎很快就拿起麦芽糖递给巫马奕，瞧着他还在看，于是开始推荐：“客官，不妨再瞧瞧，除了东市的杂货店，我这里的货物是最齐全的。瞧瞧这个火镰，外面的花纹多好看，买一个试试，点烟也方便。”

    苓夹起一只放入它的碗中，木木直接伸手抓进嘴里，味道果然鲜美，眸子一亮，他还想要。

    随着第一声鸡鸣，勤劳的巫马奕开始一天的劳作，从捡鸡蛋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日的大公鸡格外粘他，像是在寻求庇护一般。

    将螃蟹再用清水冲洗一遍，沥干水分，将麻油浇在上面，混入调好的料汁，搅拌均匀。

    草药碾子摩擦发出声音，“咯吱——咯吱——”，时光在此中飞逝。

    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内厨房，苓和木木正在用草棍戏耍几只青虾，见它用大钳子抓住草棍不松开，提到空中，再一下坠到水里溅起水花。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遇见推着板车的货郎，巫马奕想起苓想要的麦芽糖，走近去买。

    那户人家的汉子瞅着自己年纪尚小的女儿，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身材瘦小，看起来就是个豆芽菜，大户人家哪能看得上。

    “阿奶，你认识初夏吗？”巫马奕捡了两个鸡蛋放进瓷碗里。

    将煮好的茶水装进茶壶里，他懂苓最喜欢这种形式，换做他自己直接用这铁皮水壶倒茶喝，还要费一番功夫，多洗一个茶壶。

    “等明日我去买几个大坛子，我们酿酒来喝如何。我总觉得蟹生还缺了一点酒的滋味。”巫马奕想起之前在南方吃过的醉蟹，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事情，只是至今为止还尤有回味。

    苓拿起桌子上的烛台，用手指挡住风，以免熄灭烛火，灯火葳蕤足够在黑夜中照亮她与巫马奕的前路。

    “可以在等一等，等它入味才更好吃。”巫马奕将一大碗蟹生端到苓面前的桌子上，咖色木碗中是青色的蟹肉与黄澄澄的蟹黄，空气中是甜醋与生姜所碰撞混合的味道。

    “是给人家做童养媳的，再说董家那个病鬼能活多久。彩礼已经收下，到时候女儿又回来了，过段时间再嫁给别人，不又是一份彩礼钱。”

    见那人还在犹豫，阿奶继续劝：“你也不为儿子想想，你放心到时候有我这张嘴在，保证姑娘还能再嫁一户好人家。你呀，就等着收彩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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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经】山海客栈之镜生梦泽》

    红泥小炉里熬麻油剩下的碳火未熄，木木用烧火棍戳了戳木炭，将它重新燃起。小心拿起铁皮水壶，隔着远远的距离，伸长木头胳膊，将水壶小心放上去。

    将积攒的所有鸡蛋装进篮子里，巫马奕准备下午出摊，以免自己忘记还阿奶碗，将瓷碗摆在鸡蛋旁边。

    “我今天本想尝试研究新的熏香，可惜没能成功，下次再给你做芳香理疗吧。”

    巫马奕趁着她吃蟹生的功夫，已经将大鱼收拾干净，片出一盘子白花花的鱼肉片，不忘摆个造型，将中间的鱼肉片一片挨着一片摆成一朵鲜花的形状。另一半鱼肉做成莼菜鱼羹。

    想着今日要多做些安生助眠的黄熟香，这样苓也可以拿回山海内用，说干就干，巫马奕换上耐脏的玄衣，拿了一把草药开始碾磨。

    木木抱着茶具紧跟在后面，拉住苓的手与她一同消失在光芒中。

    “好。”苓点点头，又将茶壶递给木木，吩咐道：“木木去煮茶吧！我相信你。”

    一直养到他十八岁，还是病殃殃的，风一吹就倒。就在这年，董老爷外出做生意不幸客死他乡，母子俩相依为命，靠收租子过活。那些佃户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董子穆又是个不顶事的病秧子，只等他一死，欠的租子一笔勾销。

    巫马奕只需起个头，阿奶就能自己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在阿奶的讲述中，巫马奕明白事情的全部。

    大厅四周摆放着迷毂树枝【2】，花朵散发出点点荧光不至于太过昏暗。

    “苓，开饭啦！”巫马奕一手端着托盘，路过苓身边时，将她手中的蟹生一起端走。“吃饭就该到桌子上，这才有吃饭的样子。”

    “那我今晚回山海内，改日再聊。”苓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果然好茶还需好杯子衬托。她突然想起初夏的话，“你买酒曲的话帮我买些麦芽糖，钱就从你的房费里扣。如果见到那个小姑娘，你给她就行了。”

    将新鲜的小螃蟹洗干净切碎，放入木头碗中等待。小锅熬熟金黄麻油，放冷备用，巫马奕取出各种装香料的瓦罐，依次取出适量的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水姜，胡椒，放入药碾中碾成细末。【1】

    苓的烛火一出现就成为最亮眼的存在，迷毂怕火，在苓经过时花朵闭合，像是在躲避烛火炙烤。

    “偏不，我现在就要吃！”苓伸手索要筷子，闻到料汁的味道她就已经口水直流，不想做过多的等待。

    舀了一勺碾成细末的香料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辛香刺鼻。将所有细末倒进碗里，加入嫩绿的小葱，盐，甜醋，知道苓爱吃酸口，特意多加了一勺醋。

    货郎再货物上一番扫视，拿起一个造型精美的陀螺，“这个怎么                                                样，好玩的很，用来解乏最好。”

    入座，今晚是一顿丰盛的晚餐。苓拿着莲花琉璃盏在手中把玩，在光下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这么漂亮的杯子若只用来喝茶岂不是可惜。

    见有客人，货郎麻溜从伞下钻了出来，“要买点什么?进来瞧一瞧吧！”

    董子穆想着自己的病怕是不能好，若是能留下一个孩子陪在母亲身边，日后也好相互陪伴，也就答应了。

    “主人，请用茶！”

    超大的一把蓝色伞插在板车上，将所有货物罩在阴影里，伞边垂下各色小玩意，香囊，拨浪鼓，铃铛，玉佩，娟人娃娃应有尽有。进入伞内，顶上上伏虎五毒图，大红的底色与蓝色包边相互碰撞，尽显梦幻。

    “主人，木木也要。”

    “初夏?你是说董家的那个吧。”阿奶熟练地切下一块豆腐放进客人碗里，抽空回答巫马奕的问题。“我知道啊，那丫头还是我介绍的，现在可享福了。”

    见巫马奕答应后，苓一伸手一根藤蔓从房梁垂下，拉住藤蔓，在手上缠了一圈，整个人被拉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裙摆飞扬，稳稳落在青铜门前。

    “味道不错！”苓竖起大拇指，夸夸他。

    巫马奕是不抽烟袋的，用火镰点熏香倒是方便，于是点点头要了。“还有没有别的，姑娘家会喜欢的?”

    “去去去。”大公鸡一直往巫马奕身上飞，搞得他心烦，挥挥手将它赶走。

    董宅原本也算是富户，董老爷年轻的时候会做生意，积累了不少家财地产。唯有董子穆一个儿子必定爱如珍宝，可惜董子穆打娘胎里带病，日日用名贵药材保养，山参灵芝恨不得当饭吃。

    见巫马奕没有接，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头顶，货郎继续说：“这伞我是不卖的，客人要是喜欢找我定一个，下次再给你。”

    巫马奕盯着头顶的大伞，造型精美煞是好看，若是下雨，他可以撑伞与苓同行，也不会淋湿半边胳膊。伞下挂着的铃铛，风一吹叮铃作响。

    阿奶摊上有不少买豆腐的人，只是应了声知道了，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有麦芽糖吗？”巫马奕打量着板车上堆积的货物，要是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给苓买一个玩玩。

    苓用自己的琉璃盏，给巫马奕和木木用和茶壶配套的茶杯，至少比山海内的陶土茶杯好看太多。

    正是最热的季节，明明晃晃的太阳照下来，他的货物可受不了，若是再碰上下雨，可都要被淋湿，摊子上还有书本宣纸。

    镇上的人都说董家出了个病秧子，根本不肯把女儿嫁过去。阿奶动了坏心思，有户人家刚生了儿子，原本日子就过得紧巴巴，若是让他家女儿做董家媳妇，彩礼肯定不少，换了钱留给儿子娶媳妇，哪有不肯的。

    醇正的豆腐味飘香，巫马奕将瓷碗放在桌子上，“阿奶，碗给你放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