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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昇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嗝儿,半天才通气道:“不晕不晕,皇叔别担心。”

    孟君贤觉得幼稚,便道:“我现在没功夫同你掰扯这些,先走了。”

    “皇叔!裴哥哥欺负朕呜呜呜…………”心里正感慨着,云昇软糯糯的声音便传来,云照无奈叹息,只得递个眼神给裴勉。

    额头青筋暴起,他牙关紧闭,体内暴虐好似要将他吞噬。

    …………

    将将吐完的云昇嘴角还挂着晶莹,云照拿出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后问:“还难受吗?”

    不知过了多久,孟君贤闲散着步子走到一条小道上,葱郁的柳枝垂满大地,他双目有些空洞,头痛的频率也越发接近了。

    对待别人,孟君贤可以雅正端庄,也可以以礼相待,偏偏遇上他沈阙,就只有叫人心寒的冷言冷语。

    身体跌进一道软墙之中,孟君贤下意识想要挣脱陌生人的怀抱,却在瞧见对方那张脸后顿时怔在了原地。

    殿外。

    大抵是许久未见这般热闹的场面,云昇一时没控制住,喝了好些葡萄酒。

    堂下,沈阙一袭紫袍加身,没了戎装的加持,那双贯来无情的眸子褪了几分狠戾,多了一丝丝的人情味。

    难受之意似要如泉水般涌出,孟君贤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轻轻抚了抚额头。

    “昇儿?”看着对面双颊扑红的人,云照心中不免气愤,但更多的是担忧。

    孟君贤的头还有些晕,面对沈阙的咄咄逼人,他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只傻傻地任由对方训话儿。

    四周遍布的蝉鸣似要将人吞没,就这么静坐了好一阵,孟君贤深知作为此次筵席的上客,即使再难受也得忍到宫宴结束,于是拖着沉重的脑袋,他正要起身回去,却不想眼前忽然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走?”他冷嗤一声,步子紧逼孟君贤,“孟君贤,这么些年了,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还是说,你以为我的心也是铁做的?”

    “行了行了。”忽然,一抹身影闪过,裴勉强行分开这愈靠愈近的二人,道:“知道你们叔侄情深,但能不能换个地儿?”

    裴勉收到讯号,讪讪松开

    说罢,他转身往章华殿方向走去,竟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沈阙。

    不知是不是喝得多了,孟君贤脑袋忽然有些发疼,他略显烦躁地叹了口气,

    沈阙站在原地,半晌自嘲一笑。

    蓦地,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孟君贤的瞳孔不易察觉地震了一下,又很快将情绪敛了去。

    “你!”话音刚落,云昇已然羞红了脸。

    孟君贤这才有了反应。

    “皇叔?”眼前是云照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云昇陡然一惊,心想完了,自己没有听皇叔的话不喝酒就罢了,现下还被人亲自逮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冗长的沉寂过后,痛感并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是了,他心道,孟君贤这个人,从来只对他沈阙冷漠无情。

    孟君贤啊孟君贤,你如此薄情寡义,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宴会从晌午一直持续至傍晚,姗姗来迟的云照与裴勉抵达宫邸的时候,孟君贤已醉得不省人事,云昇亦有些微醺。

    他摸了摸云照的脸颊,道:“今日特殊,皇叔许你饮酒,所以不必道歉。”

    云昇听罢轻“哦”一声,没有再去多想。

    云昇淡淡道:“嗯,去吧。”

    双脚忽然悬空,云昇面儿上一惊,“谁、谁这般胆大包天!竟敢揪朕的衣服!”

    许久不见人有反应,沈阙看着孟君贤呆滞的眸子,眉眼泛起一抹不悦。

    第三十三章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他盯着眼前放大的脸,呼吸稍有凌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松手。”

    云照刚想上前查看,裴勉立即拦住了他,并指了指他的小腹,示意云照怀里孩子不便见污秽之物。

    云昇微微抬手,“爱卿不必多礼,平身。”

    说罢,他强忍胃内不适走到了云昇身旁。

    沈阙气笑了。

    殿内众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纷纷猜测沈副将是不是又与孟相闹别扭了。

    如此,云照也不好过多苛责,嘱咐李泓申留下来清场后便要带云昇回寝殿。

    云照眉心微凝,继而展露一抹淡笑。

    “不该睡那么晚的。”他口中嘀咕了一声,接着环视四周后寻了个石凳坐下歇息。

    “陛下。”倏地,他抬起眸道:“臣头有些疼,想来是喝多了,想出去走一走。”

    裴勉哼哼一笑,“陛下还好意思说?您都这么大的人了,回个宫还要叔叔陪,这说出去呀,臣都替您羞呢。”

    堂上之人将那道凌厉的视线敏锐捕捉,心脏倏然一痛,所幸有茶盏当作掩护,才不至于叫人看见。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体一阵摇晃,云昇头脑不甚清醒地睁开眼,眼见身前一抹白色身影,他迷登登地咧起嘴,也没看清来人是谁便道:“皇叔,葡萄酒好好喝,朕还要………嗝!还要再来一杯。”

    “皇叔么?”云昇闻言道:“皇叔方才派人捎了口信前来,说今日需与裴哥哥回将军府一趟,所以得晚些过来。”

    …………



    “昇儿。”他微微弯下腰,关切道:“头可还晕?”

    离开章华殿,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云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走几步,扶着墙便在角落里吐了起来。

    瞥见高堂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沈阙眸色顿时冷了些许。

    云昇知道,这些达臣门又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心下无奈的同时只能闷声饮酒。

    “谢陛下。”沈阙缓缓起身,然后径直走向了距高堂最远的席坐上。

    口中呜囔了两声,云昇竟是紧张地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话虽如此,那虚浮的脚步和摇晃的身形还是让云照无奈叹息。

    沈阙在孟君贤抬眸的那一刹那,便将眼底的紧张掩去了,摆出一副讨债人的架势劈头盖脸对着孟君贤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走个路都能摔,你这两条腿干脆别要了。”

    云照一时哭笑不得。

    心底的悲戚一晃而过,沈阙盯着孟君贤渐远的背影,眸中火光一触即发。

    孟君贤视线一路跟随,直到瞧见沈阙连闷三碗白酒,他眼底忧色不减,心里也忍不住叹息自己的无用。

    虽然云照曾明令禁止过他饮酒,但此番场景,若不与众人畅饮作乐,只怕会遭人诟病。

    眉眼终于舒缓了一些,他两根指节搭在眉心,有节奏地揉捏着。

    孟君贤未料到自己的表现会如此明显,便微微拱手道:“谢陛下关心,臣并无大碍。”

    孟君贤立即侧首,“陛下,臣在。”

    李泓申闻言立即弓腰道是。

    待人离开,殿内议论陡然减了大半。

    云昇看着他,一双乌瞳略有疑惑,“你自进殿开始便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

    “孟君贤。”他心一横,干脆上手捏起对方下颌,“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睡觉睡傻了?再不说话,当心我割了你舌头。”

    脸被迫歪向一旁,孟君贤摸了摸被捏痛的地方,眼中闪过丝丝悲凉,却在抬眸之际烟消云散。

    云照纠结片刻,轻轻拂下胳膊上的那只手道:“无碍,我只看看而已。”

    孟君贤仰颌猛嗅一口气,顿觉心里舒服了不少,但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晚的缘故,他自今儿早睁眼开始便觉周身阵阵难受。

    …………

    “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他淡淡道。

    “臣沈阙,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沈阙无视孟君贤的一举一动,跪地道。

    冰冷的话语传来,沈阙当即盛怒,负气似的甩开了孟君贤下巴。

    云照见状,如画眉眼浮出一丝尴尬,只听他刻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云昇道:“走吧昇儿,我先送你回承乾宫。”

    “真的?”云昇试探性地抬起眸子。

    “什么意思?”沈阙笑得更大声了,只是其中不乏悲悯,“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见识一下你孟相到底是否如传闻那般冷漠无情。”

    “原来如此。”孟君贤轻轻道了一句。

    一旁的云照看着眼前小孩“互殴”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升级成了老父亲。

    “沈副将到———”

    云照颔首。

    孟君贤婉拒道:“谢陛下关心,臣只是有些晕,想出去走一走。”

    云昇当即喟笑。

    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堂下沈阙的身影,孟君贤忽问:“敢问陛下,今日怎的未见安王殿下与裴小将军?”

    云昇高兴地应了一声,接着就要上去牵云照的手,被裴勉眼疾手快地薅了过去。

    …………

    不知是不是刚吐完的原因,云昇脑袋清醒了一些,但眼前依然模糊,费了半天力气才依稀看清对面的人是谁。

    云昇闻声应道:“需不需要朕请太医来?”

    “孟爱卿?”忽地,身旁传来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

    就在孟君贤以为自己要与冰冷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眼前一抹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拉扯了过去。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这般无情。

    裴勉见此心中大笑。

    孟君贤后退,“什么意思?”

    说罢,他醋意大发地指了指周围的宫女和偶尔路过的大臣,好心提醒他们注意场合。

    云照见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慌张模样,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正欲开口慰抚几句,只听云昇忽然开口道:“皇叔,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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