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牛栏街杀人不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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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目送范闲等人离开，洛九登上马车，                                                合上车帘，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萎顿在地。

    邓子越：“……”行吧，大人您说了算。

    洛九勉强平复气息，回答一句：“无妨，刚才强行提速奔袭，伤了肺经。你送我回去调息一下就好。”安进听了，不再多话，赶紧架起车朝鉴查院驶去。

    “你……”范闲忍不住抬手，想要按住他肩膀，却被洛九直接拎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范闲突然口吐鲜血，身体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洛九见状，急忙冲向他的身边，想要搀扶他起来。然而，范闲却抓住了洛九衣袖，声音微弱：“看……滕梓荆……”他的眼中似是含了血泪，藏着深深的无助。

    两人先后醒来，就听耳畔有人沉声喝道：“抱元守一，凝神固本。”他们忙闭上双眼，随即感受到自身状态的变化，努力恢复气力。

    因此，他甚至不敢送范闲他们回去，尽管担忧他们路上还会再遇到危险，也只是让鉴查院众人护送。洛九此时的状态，只怕来一个人轻轻推一下都会就此倒地。他盘坐在马车上，双眼紧闭，额头见汗，鼻尖喷出白雾，越来越浓，渐渐将他完全笼罩。

    众人望向洛九，难掩惊骇。只见他赤足而立，沙石的锐利边缘已在他的脚上留下了道道伤痕，一袭红衣溅满了鲜血，长发披散，双眼血红，美艳却凶险，如同杀神降世，令人不寒而栗。

    火光电石间，范闲回想起第一次遇到洛九时，他们对了一招，洛九明明比他更强，却被打得吐血飞退，当时，他手臂上是蛛网密布的鞭痕——

    可是他不能。刺杀范闲那人虽然只与洛九交手一招，但他已然看出那人只有八品，应当不如自己。如果面对八品对手，范闲和滕梓荆只受了轻伤，自己却重伤昏迷，根本不合情理。若是露了马脚，只怕他的能力再匪夷所思，也会被人发现蛛丝马迹。而要是这样的能力暴露，那么洛九，和所有洛九关心的人，都会从此永无宁日。

    洛九只是刚刚熟悉了京都地图，大致了解牛栏街的方向，但并没有来过。只是他远远望去，便能看到目之所及一条巷子里烟尘滚滚，房舍塌陷，一时间心急如焚，霸烈的真气在体内鼓动，身形更快了三分。这是他初研霸道真气之后，第一次用出这样爆种一般的效果。

    而范闲蓄力已久，正需要这一瞬间的机会。他双拳挥出，拳风扭曲了空气，奋力砸向那人，竟将他双脚生生捶进地里，待洛九飞至，那人已经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洛九特意选安进送自己回去，正是因为他一根筋，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若是王启年或者邓子越这样的人，只怕根本瞒不过去吧。洛九苦笑一声，面色灰败。

    “停车！”

    另一边马车上，滕梓荆闭目养神，范闲却眉头紧蹙，越想越不对劲。他和滕梓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伤势奇迹般大为好转，一定是洛九做了什么。两人尽管极为震惊，但不约而同地打算为洛九保守秘密，甚至彼此之间都没有讨论过一句。

    等鉴查院众人持剑赶到，一切具已尘埃落定。

    晨光微熹，金色的阳光洒在窗棂上，斑驳的光影投在书房一隅，让沐浴在微光中的洛九神采熠熠，玉面与玉簪之色辉映，恍若画中人。只是鉴查院众人却早已看习惯了，对上司的美色并不买账，他们只觉得一进门就见到已经坐下开始办公的洛九令人心塞，纷纷停下了泡茶聊天的打算，觉得嘴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洛九扶起范闲和滕梓荆，嘱咐他们：“你们先回范府养伤，莫要劳神，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查。”他命人以鉴查院名义征用附近的两辆马车，留下安进送自己回鉴查院，邓子越带人保护现场，其余人一起护送范闲二人回府。

    情急之下，洛九拔下发簪，灌注真气使之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速度之快，竟使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玉簪在范闲身前和巨掌相撞，硬生生以玉质贯入那人掌中，带着凌厉的劲风炸裂在他脸前，阻拦了他一瞬间。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一惊。这个人虽说是行凶者，可也是人证啊，就这么杀了？

    而洛九根本没从街巷中穿行，直接跃上房檐，在屋顶楼宇间纵跃奔袭，走直线冲牛栏街而去。他运起十成功力，一路风驰电掣，行人只见天上划过一道红影，连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大人，这人是不是带回去严加审问？”邓子越指了指那个倒在地上的巨汉。洛九这才想起，还没处理这个人。他看着这个差点杀死范闲的凶手，缓缓俯身，捡起滕梓荆掉在地上的一把飞刀，然后走过去一刀划过那人咽喉，等他抽搐两下不动了，这才回复道：“嗯，带回去详查。”

    ——他的金手指之前只用过一次，对之并不熟悉，这次忧心如焚之下，好像有点玩脱了。

    慌乱了一瞬，洛九将范闲抱起，来到滕梓荆身侧，盘膝坐在两人中间，左右手同时伸出，扣住两人腕脉。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安之，我字去伤，可不是白叫的。”

    “相信我。”他郑重地对他说。

    所谓去伤，便是去他人之伤，转至己身，这样的转移，并不打折扣。上次抱月楼丫鬟所受乃是外伤，虽然对于本就虚弱的她而言是致命伤，但对洛九来说，只是比较疼。但是这次不同，滕梓荆和范闲各自受到几次重创，皆是内伤，洛九当时来不及思考太多，强行一同转移，导致他此时真气絮乱、气血翻涌。若非他内功高深，勉强压制得住，只怕当场就要吐血昏迷。

    《从庆余年开始，了我意难平》

    就在此时，有人飞奔来报，话里带着颤音：“大人！不好了！小范大人在牛栏街遭遇刺杀！”

    “大人！您怎么了？”安进从车前回过头，大惊失色。

    这种家长里短的细致嘱咐让旁边的人松了口气，他们方才被洛九气势震慑住，总觉得他像是要大开杀戒似的。

    范闲原本猜测，这就是洛九所说的金手指，他攻击、防守、治疗三位一体，堪称全职高手。可是，这样逆天的能力就没有任何代价吗？洛九让鉴查院众人护送他们，自己独自离去，这不正常，他就不担心他们路上再遇杀机吗？他曾猜测感受不到疼痛是他金手指的配套赠品，这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

    在洛九确认滕梓荆只是昏迷之后，范闲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疲惫地倚在洛九怀里，彻底栽倒了下去。“安之！”洛九一把接住倒下的范闲，吓得眼圈都红了。

    奇异的力量如洪流般在三人之间流转，滕梓荆和范闲的内伤好似被温泉抚愈，飞速好转。

    想了想，洛九又对旁边的王启年吩咐道：“滕兄每日必要归家，只是今天他们受伤严重，需要静养，你去城外一趟，将情况告知滕夫人，问她们是不是直接来范府住几天，就近照顾滕兄。”

    住在鉴查院内让洛九失去了工作和生活的分界线。他一大早便来到工位，投入下一个案子的调查中，见证专案组的同僚们先后而至。

    待洛九飞至牛栏街前，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眦尽裂。滕梓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范闲浴血奋战似是强弩之末，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正凶悍地挥动着蒲扇般的巨掌，朝范闲打去。而洛九离他们还有一射之地。

    “范闲呢？”洛九忽然出声问道。专案组众人并非一直坐在鉴查院内，要查案自然要经常跑外勤，因此不在座位上也很正常。此时大家听洛九问起，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鉴查院内众人忙抄起兵刃，飞奔出来，却连洛九衣角都没看见，只好自行结队朝牛栏街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案卷中的洛九再次感到一阵心悸。他蹙眉抬头，环视了一圈。习武之人有时会心血来潮，有所感应。从昨天到今天，他两次心悸绝非偶然，自然不敢轻易放过。

    他话音未落，洛九已腾空而去，只留下一句“跟上”，和落在原地的一只鞋，昭示着主人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