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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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是第一个帮我簪头发的人。红叶姐姐是第二个。

    我蓦地想要将腿收回去，却被中也抓着脚踝无法抽离。

    “让那个家伙等着就好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这是干部大人，我是准干部，这是在总部，我不能动手，冷静，诗音冷静。

    所以才有无数无知少女前仆后继的对他一见钟情。他眼睫微垂，唇角一勾，绽出一点天真笑意，就算站在尸山血海深处，都有诱惑倾天泻地。

    每次坐他俩副驾驶我都要确定自己的人寿保险还是生效的。

    中也看见我和太宰惯常的相处姿态后脸色蓦地冷却。

    我怀疑他们两个背着我又定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约定。

    我以为中也会阻止我落下威胁的狠话，没有想到他只是双手淡漠揣在西服的口袋里，冷眼睥睨那个在我们面前埋首瑟瑟发抖的清洁工。

    我纤细的小腿被他桎梏在掌心里，无法逃离地再一次感受到他炙热掌心的温度紧贴我的肌肤。

    我有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这家伙每次飙车都是在‘自寻死路’。

    我笑着踏出了电梯。

    中也“啪的”把打火机从桌面甩到一角，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等新人宣誓会结束了，我们把上次没比完的那一轮，打完吧。”

    太宰极有默契的和他搭档一起嘲笑我：“我允许诗音坐我的副驾驶和我一组哦。总觉得诗音会分不清刹车和油门，开着开着不小心打开了雨刷器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这个秘密，是只有“双黑”才知道的——我，即是最佳疗伤药。

    太宰玩着游戏机漫不经心抬眼，在看见我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我的大衣后眼神倏然幽冷了下来，唇角原先优雅戏谑的微笑也一同淡了。

    太宰一派天真地迎上中也的眼神：“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好心催一催中也不要迟到哦，现在可是连敌对帮派都知道“重力操纵使总是迟到”的名声了呢。”

    “知道了。我和诗音马上就来。”他冷声答道，沙哑的嗓音还浸染着未褪去的情欲。

    中也就算了，毕竟‘重力’是他的主场，不踩刹车也不会出事，就像他永远不会被风吹飞的帽子。

    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仪式，也代表着新人另一段人生篇章的伊始——宣誓将一身骨血效忠于组织，直到生命尽头。宣誓，港口黑手党，和黑手党的同伴们，将高于一切，高于血肉至亲，等同于最后的家人。

    “快点了啦，我——”

    他的血和他的气息一样，有一种冰冷清甜的味道掩藏在血液本质的铁锈味之下。

    我没等中也出声拒绝，已然应下来了：“你们两个输了可别在我面前哭。”不知道的约定我当然也要加入当个知情人啦。万一我又是赌约兑现的‘奖品’呢？

    极少有的感情和波澜起伏，都是太宰和中也带给我的。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蒂燃着猩红的光，映着他眼底的篝火：“前提是不逾越我的底线。”

    毕竟是太宰身侧与之比肩的，被称作□□最凶恶组合“双黑”的另一人呢。

    我没吭声，同为干部的我上司毫无顾忌。

    “吃吗？”他歪头看向我，摇曳的烛火模糊了他如描如画的眉眼。

    “我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一地的纯良之人，诗音。”他漫不经心压了压帽檐，漂亮锋利的眉眼掩在晦暗深沉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上次迟到明明是为了等你这个家伙打完超级马里奥吧？！”中也手指微微一用力，坚硬的白橡木桌子的一角像白巧克力似的，就这样碎成齑粉。

    “……你们不会又要去赛车吧。”

    这点太宰和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心情越不好，笑容越天真无邪。

    ——“中也大人，太宰大人喊属下上来为您清理办公室？”

    他偏过头，越过我看向太宰，眉梢挑起，恶狠狠捻灭了烟蒂：“混蛋青花鱼。故意的吧？”

    太宰的眼梢扬起愉悦餍足的弧度。令人心颤的冷酷和惊心动魄的冶丽完美糅合。

    ***

    他轻轻抵着我的头，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替我将胡乱重新簪上的发绾好，摆正歪斜插在发鬓间的扇子流苏发饰。

    这个时候的中也总是温柔至极，对我就像对待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宝宝。

    他和太宰都知道，我心情越不好，声音越甜。

    我一低头就看见了他受伤的手指，昨天被玻璃割破的掌心伤口又崩裂了，殷红黏稠的血沾湿了笑容滑稽的小熊饼干。

    中也温柔地低头替我系上领口最后一颗扣子，吻也一道落在了我的颈侧。

    宣誓会，其实就是新人的入会仪式。

    “我以为心疼下属的中也大人会对我刚才的行为表达不满诶？”电梯里我笑着问他。

    “这次新人的宣誓会，你也一起来。”

    “毕竟要给新人留下好印象嘛，”太宰弯着眉眼笑：“没有不小心搅扰到什么事情吧？”

    太宰气定神闲继续拨弄着我的流苏发饰：“听见了吗蛞蝓~我受伤了，诗音在帮我疗伤哦。”

    在他们数不清的赌约中，最常见的一项‘比赛’就是赛车了。

    我舔掉唇角的血，看向我的上司：“可是太宰受伤了诶。”

    他眼神深冷：“你们两个，过分了。”

    “如果有什么不该传出去的传言被散播出去了……女巫就要用掉毒药了哦~”

    又是一道陌生的基层成员的声音。应该是清理部的员工。

    当他心情真的差到最低谷，面无表情的时候，无论他对面的人是谁，都要倒大霉了。

    当然——

    在遇见太宰以前，我总是披散着头发，或者随便绾个马尾。

    中也赞同地颔首：“可能诗音连车子怎么打火都不知道，然后会哭着下车来求我和你吧太宰。”

    就算是被称之为“港口黑手党最后良心”的中也大人，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滥好人，不然也不会比我早先一步提拔为干部了呢。

    “新人呢？”中也随之落座在我身侧，松懒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扶手椅侧，燃了一半的烟从指间弥散着烟雾。

    像融化的薄荷糖。

    我的兄长黑泽阵（虽然在黑手党世界里更广为人知的称号是琴酒）向来是没有耐心帮我教我梳头的。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双黑”开车的共同点是——两个人几乎不会踩刹车。

    “诗、诗音大人……？！”门口那人颤颤巍巍地出声。

    他眉梢微挑，眼神有种耐人寻味的倦懒，漂亮得无懈可击的五官此刻也柔和了下来，微微汗湿的发从颈侧流泻而下，在暧昧的空气里迎上彼此目光的那一刻，我们差点擦枪走火了。

    我的性格一贯是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通常我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和这位新上任的干部大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太宰若有所思瞥了一眼我肩头这件男款西服，唇角带起一抹淡如雾的笑：“还有半小时才到吧～”

    他惊慌失措地鞠躬，再三保证：“诗音大人放心，属下可、可以是瞎子，缄口不言的哑巴，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起来，我一直不大擅长打理我的头发。

    他半跪着温柔地亲吻我脚踝的肌肤。

    但是太宰……

    刚想开口拒绝我加入的中也眄了我一眼，挑着眉梢嘲弄地笑：“哈。输给你吗，诗音，你确定？驾照有吗？”

    “好啊。”太宰轻快的答应了，低头看向我：“诗音要一起来吗？”

    中也掀起眼睫瞥了我一眼，低声笑了。

    他的吻这一次落在我褪去白袜的细腻脚踝，因为许久不见光而过分苍白的脚背，和颤栗着绷紧的趾尖。

    是啊，我们——是mafia啊。

    我总觉得今天我忘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是半天想不起来。算了，等发生了再说吧。

    我一直觉得对于太宰的敌人而言，死亡不可怕，生不如死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我讨厌血。肮脏的，污秽的血。但是我并不讨厌太宰的血。

    擦肩而过时我对着胆战心惊的清洁工甜腻笑着轻声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明白吧？每一位加入Port Mafia的成员都必须谨遵的‘沉默戒律’，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马上就好哦。”我语调甜甜的对门口说。

    不愧是你太宰治，换着花样催人。

    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悠悠撕开一袋树袋熊夹心饼干，递给我。

    他的指腹抚过我刚刚沾染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低头嘬吻那处已经烙下印记的吻痕。

    我愈发好奇，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中也究竟会怎样对待他的敌人呢。

    我瞥了一眼我左手边的太宰干部，又瞥了一眼右手边的中也干部。

    当我在他面前全盘推翻了娇憨天真的形象，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我更好奇，如果他看见了我喋血而无人性的那一面，又会是什么反应。

    太宰没有接话，因为我正没好气地替他处理伤口——没有纱布，也没有消毒酒精，我便向我们之前相处时的无数次那样，握住他的手，舌尖一点点地舔干净他掌心和指间的血。

    我和中也一前一后地走进宣誓会即将举办的大堂。

    我揉着酸疼的腰，欢快的落座在太宰身侧，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两位干部大人的中间。

    ……为什么总是在这个时候该死的配

    我缱绻的赖在我上司的怀里，为他把散落的侧马尾再一次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