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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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不睡，等你后天去了学校我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外婆说：“我的小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还要捏捏你的脸，摸摸你的头，看看我的小乖长高了没有呢！”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气太冷的缘故，她今天这个美容觉睡了好久，中途也没做什么梦，醒来时天都黑了。
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说： “因为外婆要记住我小乖长什么样，记住小乖的味道，等你长大出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外婆想你又摸不到，就摸摸自己的手，就能想起我的小乖啦！”
其实后来，她连书包都想一起丢了，但想到唐婉清知道后的结果，她最终还是把这计划推翻了——孟瑾抬头看着周遭黑云密布的天，风很大，雨也很大，不知是雨水进了眼睛，还是泪水藏进了雨滴，少女的脸颊很快就湿了一片。
那时候，孟瑾是跟着外婆住在舅舅舅妈家的，舅舅家的房子在半山腰，位置很偏，周遭方圆十里只住了他们一家，院子外没有灯，只在门口拴了一只立耳狼狗。
如果孟瑾有什么事耽误了，没接到她的电话，那后果……外婆是知道的。
孟瑾说：“没事，我以后去哪都带着你，天天给你摸。”
孟瑾弯腰拿出床底下的洗脸盆，倒了些暖水瓶里的热水，洗着头哑声应：“我妈明天早上要打电话。”
只是安静地闪着，闪了一遍又一遍。
孟瑾没有说什么，她沉默着走出了王斌的办公室。
啪一声，门关上，隔绝了他身后刺目的光。
孟瑾配合着点头，伸手接过外婆手里的衣服，转过身边换边说：“外婆，你先睡吧，已经很晚了。”
外婆：“带着我个糟老太太干嘛？也不怕别人笑话。”
那时候，十六七岁的孟瑾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外婆了，外婆从小就很疼她，她在外婆面前性格也没那么冷淡梳理，加上洗完头换了衣服，身上干爽，心情也好了。
孟瑾回神眨了眨眼睛，周围其他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脑子里外婆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孟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远远地看到门口除了兴奋摇尾的大黑，还有穿着雨衣，打着手电四处看着等她的外婆。
外婆听完更高兴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她，连连点头：“好，听我小乖的。”
“要是雨太大去不了，第二天也就去了，记住没啊？”
孟瑾当时是住校生，平时不回，只有每周周五下午才会回家一次，她每次回家都要走两三公里的山路，下午五点从学校出发，走回去已经夜里八九点了。
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还是很大，不过因为有了屋子的遮挡，听起来恍恍惚惚的，没有那么真了。
那晚的路格外难走，孟瑾怀里抱着书包，脚上穿着十几块钱的那种帆布鞋，没走两步就湿透了，她一脚泥一脚水，深一下、浅一下艰难地往前走。
这是唐婉清去了安城后一直保持的习惯，因为不确定孟瑾周五回来到几点，她第二天还要上班没时间一直等，就把每周五晚上要打的电话改到周六早上了。
走廊里稀稀拉拉几个人，闻见不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她被外婆幽默的语言系统逗笑，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笑着点点头，迅速穿好衣服，乖乖地把头和脸伸过去给她摸，“给你摸给你摸，摸完赶紧睡觉。”
孟瑾下午没有回房间，她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
直到又过了好一会，她把手机拿起来，按了接听，“喂。”
闻见那边很着急，他的背景音听着很吵，全是风的声音。他说话有些喘，像是一直在外面跑：“孟瑾，你在哪？”
一边伸手接过孟瑾拎在手里湿透的书包，嘴里一遍遍念叨：“哎哟，小瑾呀，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回来呢？你瞧瞧，这衣服也湿了，人也湿了……冷不冷啊？赶紧进去先洗个头，别感冒了。书包都淋成这样了，里头的书还能用吗？以后要是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别回来了，找个小卖部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给你送钱去。”
孟瑾在冷风口里站了一会，然后打车回家，将手机调成静音，美美地睡了个美容觉。
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有些刺眼，手机上那串电话号码还在一直闪，因为静了音，所以没有铃声。
她转身出了医院，外头太阳消失了，冷风呼呼呼地直往人骨缝里钻。
孟瑾鼻头蓦地一酸，心里闪过什么，面上还是一惯的冷淡。她加快脚步跑过去，抬头跟外婆说：“进去吧，外面冷。”
过了一会，外婆又忽然说：“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外婆不能陪你一辈子，也不能绊住你走你自己的路。”
说完，又想起什么，脑袋一歪蹭在外婆怀里，笑咪咪地问：“外婆，我又不是大黑，你怎么那么喜欢摸我呀？”
到家已经是凌晨。
她一边点头应她的话：“好好好，快进去，一起进去。”
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地一颗一颗砸下来，她一眼不眨盯着周遭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缓了好一会，才说：“我在家，你快回来……”
她抬手盖着眼睛醒了一会神，然后摸黑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一刻。
《白月光回国，求婚闻教授？》
外婆看她洗完头，把衣服递过去，笑眯眯地瞧她：“你妈就是嘴不好，心里可关心你啦，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呀，你说是不是？”
孟瑾漫无目的往前走，她没有要等谁的习惯，也不想有谁被她牵绊。
“……”
……
要么就打来家里连外婆一起骂，说她为老不尊，孩子也不管，自己摊上她这样的妈，孟瑾以后早晚都得出事。
孟瑾记得她上初三的那一年，有一次回家刚好赶上老天“作美”，全县下大暴雨，豆大的雨点儿砸在人身上又急又疼，像有人在天上往下扔冰雹似的。
外婆转身从衣柜里找出孟瑾的干净衣服，衣服洗了晒了一遍，前两天趁着天气好，外婆又拿出去晒了一遍，所以摸上去一点都不潮，闻着还有一股暖烘烘的太阳味道。
要么，直接把电话打去学校，当着孟瑾班主任的面，骂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自爱，不要脸”之类的话。
同时间一起跳出来的，还有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闻见打的，孟瑾没有备注他的号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透过手机听筒传到孟瑾耳朵里的瞬间，却仿佛熙熙攘攘，穿越时空，传回了十年前那个在机场独自徘徊，将要出国的少女耳尖。
“我不怕，有我在，谁也不敢说外婆的。”孟瑾很严肃地看着她，说：“你也是，以后也不许这样说自己。”
外婆看见她浑身都湿透了，说话嗓音也变了调，一下就红了眼睛。
外婆没有接她的话，她站在屋里一盏暖光下，周身都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看着很温柔，也很慈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小时候在南方，夏天多是雷雨交加的天气，山里雾气又重。
如同刀割喉间，心被狠狠抓了一把，她蓦地惊天动地呛咳起来，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一路上她摔了很多次，怀里的书包也丢了很多次，刚开始，她是找了一块塑料把书包包起来的，可是脚下的路太难走了，天又黑，不知什么时候，孟瑾就把包着书包的塑料给丢了。
] “哎呀，我不睡，等你后天去了学校我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外婆说：“我的小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还要捏捏你的脸，摸摸你的头，看看我的小乖长高了没有呢！”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气太冷的缘故，她今天这个美容觉睡了好久，中途也没做什么梦，醒来时天都黑了。
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说： “因为外婆要记住我小乖长什么样，记住小乖的味道，等你长大出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外婆想你又摸不到，就摸摸自己的手，就能想起我的小乖啦！”
其实后来，她连书包都想一起丢了，但想到唐婉清知道后的结果，她最终还是把这计划推翻了——孟瑾抬头看着周遭黑云密布的天，风很大，雨也很大，不知是雨水进了眼睛，还是泪水藏进了雨滴，少女的脸颊很快就湿了一片。
那时候，孟瑾是跟着外婆住在舅舅舅妈家的，舅舅家的房子在半山腰，位置很偏，周遭方圆十里只住了他们一家，院子外没有灯，只在门口拴了一只立耳狼狗。
如果孟瑾有什么事耽误了，没接到她的电话，那后果……外婆是知道的。
孟瑾说：“没事，我以后去哪都带着你，天天给你摸。”
孟瑾弯腰拿出床底下的洗脸盆，倒了些暖水瓶里的热水，洗着头哑声应：“我妈明天早上要打电话。”
只是安静地闪着，闪了一遍又一遍。
孟瑾没有说什么，她沉默着走出了王斌的办公室。
啪一声，门关上，隔绝了他身后刺目的光。
孟瑾配合着点头，伸手接过外婆手里的衣服，转过身边换边说：“外婆，你先睡吧，已经很晚了。”
外婆：“带着我个糟老太太干嘛？也不怕别人笑话。”
那时候，十六七岁的孟瑾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外婆了，外婆从小就很疼她，她在外婆面前性格也没那么冷淡梳理，加上洗完头换了衣服，身上干爽，心情也好了。
孟瑾回神眨了眨眼睛，周围其他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脑子里外婆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孟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远远地看到门口除了兴奋摇尾的大黑，还有穿着雨衣，打着手电四处看着等她的外婆。
外婆听完更高兴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她，连连点头：“好，听我小乖的。”
“要是雨太大去不了，第二天也就去了，记住没啊？”
孟瑾当时是住校生，平时不回，只有每周周五下午才会回家一次，她每次回家都要走两三公里的山路，下午五点从学校出发，走回去已经夜里八九点了。
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还是很大，不过因为有了屋子的遮挡，听起来恍恍惚惚的，没有那么真了。
那晚的路格外难走，孟瑾怀里抱着书包，脚上穿着十几块钱的那种帆布鞋，没走两步就湿透了，她一脚泥一脚水，深一下、浅一下艰难地往前走。
这是唐婉清去了安城后一直保持的习惯，因为不确定孟瑾周五回来到几点，她第二天还要上班没时间一直等，就把每周五晚上要打的电话改到周六早上了。
走廊里稀稀拉拉几个人，闻见不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她被外婆幽默的语言系统逗笑，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笑着点点头，迅速穿好衣服，乖乖地把头和脸伸过去给她摸，“给你摸给你摸，摸完赶紧睡觉。”
孟瑾下午没有回房间，她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
直到又过了好一会，她把手机拿起来，按了接听，“喂。”
闻见那边很着急，他的背景音听着很吵，全是风的声音。他说话有些喘，像是一直在外面跑：“孟瑾，你在哪？”
一边伸手接过孟瑾拎在手里湿透的书包，嘴里一遍遍念叨：“哎哟，小瑾呀，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回来呢？你瞧瞧，这衣服也湿了，人也湿了……冷不冷啊？赶紧进去先洗个头，别感冒了。书包都淋成这样了，里头的书还能用吗？以后要是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别回来了，找个小卖部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给你送钱去。”
孟瑾在冷风口里站了一会，然后打车回家，将手机调成静音，美美地睡了个美容觉。
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有些刺眼，手机上那串电话号码还在一直闪，因为静了音，所以没有铃声。
她转身出了医院，外头太阳消失了，冷风呼呼呼地直往人骨缝里钻。
孟瑾鼻头蓦地一酸，心里闪过什么，面上还是一惯的冷淡。她加快脚步跑过去，抬头跟外婆说：“进去吧，外面冷。”
过了一会，外婆又忽然说：“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外婆不能陪你一辈子，也不能绊住你走你自己的路。”
说完，又想起什么，脑袋一歪蹭在外婆怀里，笑咪咪地问：“外婆，我又不是大黑，你怎么那么喜欢摸我呀？”
到家已经是凌晨。
她一边点头应她的话：“好好好，快进去，一起进去。”
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地一颗一颗砸下来，她一眼不眨盯着周遭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缓了好一会，才说：“我在家，你快回来……”
她抬手盖着眼睛醒了一会神，然后摸黑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一刻。
《白月光回国，求婚闻教授？》
外婆看她洗完头，把衣服递过去，笑眯眯地瞧她：“你妈就是嘴不好，心里可关心你啦，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呀，你说是不是？”
孟瑾漫无目的往前走，她没有要等谁的习惯，也不想有谁被她牵绊。
“……”
……
要么就打来家里连外婆一起骂，说她为老不尊，孩子也不管，自己摊上她这样的妈，孟瑾以后早晚都得出事。
孟瑾记得她上初三的那一年，有一次回家刚好赶上老天“作美”，全县下大暴雨，豆大的雨点儿砸在人身上又急又疼，像有人在天上往下扔冰雹似的。
外婆转身从衣柜里找出孟瑾的干净衣服，衣服洗了晒了一遍，前两天趁着天气好，外婆又拿出去晒了一遍，所以摸上去一点都不潮，闻着还有一股暖烘烘的太阳味道。
要么，直接把电话打去学校，当着孟瑾班主任的面，骂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自爱，不要脸”之类的话。
同时间一起跳出来的，还有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闻见打的，孟瑾没有备注他的号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透过手机听筒传到孟瑾耳朵里的瞬间，却仿佛熙熙攘攘，穿越时空，传回了十年前那个在机场独自徘徊，将要出国的少女耳尖。
“我不怕，有我在，谁也不敢说外婆的。”孟瑾很严肃地看着她，说：“你也是，以后也不许这样说自己。”
外婆看见她浑身都湿透了，说话嗓音也变了调，一下就红了眼睛。
外婆没有接她的话，她站在屋里一盏暖光下，周身都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看着很温柔，也很慈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小时候在南方，夏天多是雷雨交加的天气，山里雾气又重。
如同刀割喉间，心被狠狠抓了一把，她蓦地惊天动地呛咳起来，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一路上她摔了很多次，怀里的书包也丢了很多次，刚开始，她是找了一块塑料把书包包起来的，可是脚下的路太难走了，天又黑，不知什么时候，孟瑾就把包着书包的塑料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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