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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醉眠慌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

    连行礼的姿态都倦懒:“儿臣来迟,望父皇恕罪。”

    “既然如此,那臣便代替犬子谢皇上赐婚。”

    姜醉眠穿着侍女服饰,头上梳着两道弯弯的发髻,安安静静地垂首立在旁边,瞧着乖巧极了。

    只是她没能将剩余的话问得出口,一个面皮白细的太监从金殿后走了出来,站在殿上扬声道:“皇上驾到!”

    赵家父子入了席位之后,殿上的其他官员这才敢随意走动。方才没跟厉郙寒暄的几个朝中命官,现下全都站到了赵筠面前,端着酒杯满脸谄媚。

    百官皆谦卑垂目,位列大殿两侧,毕恭毕敬地迎接即将入殿的人。

    他一定是眼睛花了,不然怎么会在殿上看到眠儿的影子。

    皇上先是对赵家父子关怀慰问了一番,赵筠老将军虽然在百官面前颇为高傲无礼,可面对皇上,还是要卑躬屈膝恭恭敬敬。

    殿上几位重臣家的女眷听了此言,皆矜持地低下了头,像是等待一道圣旨宣判,能将自己许配给赵棠将军。

    赵棠却摸着她的脑袋,温柔的看着她笑。

    赵棠和赵朗也单膝跪地,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在几位皇子公主最前方,也是合殿之内离得龙椅最近的位置上,坐着大宴朝的太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子。

    许是她太过安分,厉云川寻了机会从喧嚷人群中脱离出来,端着杯水借机走到她身侧。

    说话间,殿内百官均已到齐,几个皇子公主也都在金殿旁侧落了座。

    而紧跟在赵筠身后的两人,跟赵筠长相气质都颇为相似的是赵朗,另一位瞧着异常沉稳,面容俊秀的不像沙场出来的高大身影,便是赵筠的长子——赵棠。

    而那双凤眸在看见了缩在角落中的一道纤细身影后,忽得眼角眯了眯,定定地望过来一眼,眸中像是带了无尽玩味和势在必得的掌控,随后才走到了金殿正前方。

    “你要来宫宴,可是为了赵副将?”

    朝中众臣顿时噤声,全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随后齐刷刷朝着大殿上方叩首跪拜。

    随后只听一道沉缓嗓音开口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若是谁能嫁给年轻有为的赵棠副将军,那真是顶顶好的福气了。

    “赵老将军如今年事已高,两个儿子也是年轻有为啊,为大宴立下如此汗马功劳,朕必有重赏!”

    既然心中全都明了,又有什么好值得落泪的呢,她现在分明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必须要报的仇未报,哪里还有时间为了个已经忘记了她的人伤心烦恼。

    旁人看了,只以为这小侍女居然也敢肖像赵副将。可姜醉眠知道,一别十年,她的棠哥哥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连忙扭头去问身旁的厉云川:“路予行到底是……”

    姜醉眠扮成了普通侍女的模样,跟着厉云川进了宫。

    “累了吗?”

    皇上似乎也在考虑究竟要将谁赐给赵棠,而满殿众人也无一人敢打断皇上思绪,便都安稳坐等旨意。

    姜醉眠随众人起身,却也不敢光明正大望向金殿龙椅上坐着的皇上。

    只是现在看起来,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一身玄色金丝滚浪锦袍衣袂翻飞,不急不缓,踱步进殿。

    很快到了宫宴当日,厉云川对于姜醉眠的请求断然不会拒绝。

    皇上目光在赵棠身上停留片刻,忽而问道:“赵棠既已升至副将,在功绩上已然颇有建树,可朕听闻如今尚未婚配?”

    特别是眉宇之间,怎得,怎得和她那仇人如此相像?!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现下四周都是人,更别提坐在他们身侧的,是都察院那群监察百官上言参奏的御史们,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半分差池,那便是无事找参。

    厉云川道:“无妨,这里这么多人,更何况今日的主角不是我……”

    接着,身穿朝服的赵筠便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进了殿内。沙场征战多年,他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戾气尤为明显,尤其是此次又是立了军功回朝,连皇上都亲自设宴替他接风洗尘,这样尊贵的殊荣,开国以来都没有几位拥有过。

    话音刚落,便听见宫殿门口有位小太监尖声细语地通禀道:“赵将军进殿!”

    厉云川虽然官位不高,却可以随父亲厉郙坐在金殿之下,居于百官之首。

    姜醉眠微微抬头,见他捧着杯水递给自己,眼神中满是关怀。

    赵棠听言,脸色忽然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筠拦了下来。

    姜醉眠心想,这样的身份,倒是与他相配。只是户部尚书与厉丞相交好,而厉丞相又与赵筠在朝中分庭抗礼,私下水火不容……

    俊美无俦的面庞被殿内通明烛火映亮后,仿若四周众人都悄然失色,一双狭长凤眸此刻敛尽阴戾煞气,只用幽深眸色扫遍殿内众臣,与生俱来的矜贵邪魅令人炫目。

    他是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来日可期。

    宴席还未开始,厉郙身边便围满了官员,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多谢厉公子好意,”姜醉眠婉拒道,“只是眼下我们还在宫宴上。”

    只是听说皇家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姜醉眠确信自己眼睛没花,怎得瞧着那座上如今只有三位皇子三位公主。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

    从赵家父子三人踏入大殿开始,姜醉眠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赵棠身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话不能这样说,难不成我军将士都要为了守卫疆土不婚不育了?”皇上说道:“朕瞧今日殿上                                                的诸位女眷之中便有资质尚可者,不如今日朕就成人之美,替你许一门亲事吧。”

    年少时的那份悸动,也早就该随着蹉跎的十年光阴消散了去。

    皇上对此像是早已习惯,语气中也带了些无奈:“行了,来了便好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见几个太监恭敬地上前大开殿门,这是只有皇上和几位尊贵王室才有的礼遇。

    厉云川无奈,仰头将杯中的水自己喝了。

    还有一位皇子去哪里了?

    “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厉云川道。

    他还说什么了?

    她自然是懂得分寸的,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皇宫大殿上,她虽说拜托了厉云川带她进来,可也不能给厉云川惹麻烦才是。

    今日皇上是为西北军凯旋设宴,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均可携带家眷参宴,宫宴设在百花轻殿,既随意亲近,又不失华贵。

    可是他跟父亲一样,全都食言了。

    姜醉眠胸口沉闷得厉害,像是坠了块千金重的石头,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此刻那群老头子一直在盯着厉丞相,像是瞅准了时机便要参他一本。

    厉云川站在父亲身后,也不免与众人颔首行礼,寒暄一番。

    今日来宴的还有些群臣家眷,其中不乏年龄适配,模样姣好的女眷。看见身材高大威猛,长相却俊秀斯文的赵棠后,皆忍不住春心萌动,羞红着脸窃窃私语起来。

    殿中正安静着,却忽然听见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一脚踢了开来。

    他们现在的差距太过悬殊。

    “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出去逛逛,御花园的花开得正艳,外面可看不见这样的景色。”

    轻殿外便是百花丛生的御花园,虽天气严寒,可御花园四周围绕着袅袅蒸汽,那是能工巧匠们专门在此地引来的温泉水,可以使得寒冬腊月,御花园中依旧花香四溢,娇艳欲滴。

    姜醉眠连忙又把头低下了,小声提醒道:“厉公子,我是您的侍女,您应当注意分寸。”

    姜醉眠恍然从回忆中抽离,眼眶中含着泪意望向厉云川,那种布满委屈不甘,却又害怕退缩的眼神,看了直叫人心疼的肝颤。

    “你还好吗?”厉云川问道。

    厉云川又道:“既是旧识,为何不上前去相认?”

    赵棠不卑不亢,低声道:“回皇上,臣一心只想守护我大宴领土,击退辽军为皇上分忧,并无他念。”

    那时候他们还小,她总缠着棠哥哥,要他当自己的战马背着自己去战场杀敌。

    姜醉眠一直低着头,并不想知道皇上究竟选了哪家的女眷赐给赵家。

    而她是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婢女,窥不得光。

    甚至远远坐在辉煌大殿中,也能闻到隐隐花香传来。

    那天尊贵无比的太子爷端坐在马车内,她也没能看得清楚他的长相。

    姜醉眠瞥见了旁边户部尚书的千金,生得花容月貌柔美娇弱,虽然也是害羞的低着头,可是一双美目流转,却一直在悄悄偷看殿上的赵棠。

    对了,他还说,小姑娘是不能上战场的,但是等她长大了之后,他可以娶她,然后再带她去战场。

    她并不知道的是,赵棠的视线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像是有些许的愣怔。

    姜醉眠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就是那日在长街上,纵容侍卫当众骑马踩死了一个无辜百姓的太子。

    姜醉眠没回答,可方才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需要了,”姜醉眠道,“我和他,已不是同路人。”

    厉云川见姜醉眠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且视线一直牢牢锁在对面的席位上,他便忽然明白了什么。

    姜醉眠心中骤然一紧,可她也不敢上前再仔细察看,只是心跳“扑通扑通”快得不行,像是急切地想要从薄薄胸口处腾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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