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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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他关上了手机，一脸不爽，“嘁，死了。”

    我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在意识到他们都在盯着我看时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觉得危险，不由紧张起来，费劲憋了一句，“上野山爱子。”

    他指了指刚刚铺好的床铺。

    会去不了学校了吧。

    “醒了？阿真给你准备了白粥。”他翘着椅子晃来晃去，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保温饭盒。

    于是我跟着这个陌生人爬到了五楼，他推开了504的门，把寒冷关到了门外。

    我还在费劲的喝粥。

    “不够？”

    “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吗？”

    可是未来究竟什么时候才来呢。

    捋起袖子，用头巾把头发全都包起来人的从屋内走出来，在看到我的时候愣住了，“这是你买夜宵的赠品吗？”

    我没去上课。

    “先敲门试试。”

    等到他走近些，我看到他单薄的身形，判断出他还是个未成年才放松了些警惕。

    他每次都会说花钱给我读书都是浪费钱，但是如果我不能保持我的年级第一让他拿出去吹嘘的话，他会给拿起皮带狠狠抽我一顿。

    “阿真家里有事回去了，挂完这瓶我带你回去。”

    他也是个不良。

    那个男人会更生气的。

    但是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妈妈。

    今牛若狭没有穿上那身显眼的特攻服，穿着常服的他戴上了单只耳坠，长串的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想着想着，身上刚刚被踹的伤口疼到我没忍住，像小时候面对妈妈一样哭了出来。

    我不想挨打。

    见我这副模样，今牛若狭俯身单手把我抱了起来，就跟公园里看过的家长抱小孩的姿势一样。

    我摇摇头，又意识到他没在看我，开口道，“够的。”

    “我是佐野真一郎，这位叫今牛若狭，小妹妹你叫什么？”

    他的头巾下面是白色的发丝。

    “205。”

    捡我回来的少年搔搔脸颊，“夜宵还没买呢。”

    第二天果不其然重感冒了，还发起了高烧。

    我不吭声了。

    我害怕疼痛。

    如果他好好读书就会明白抽烟会导致各种健康问题了。

    哭得正投入的时候，在楼梯那段探出一个脑袋来，来者发出一声疑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又要被揍了。

    他应该是新搬过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对这么显眼的白毛没有一点印象。

    我吓了一跳，抱紧了他们今天带我出门的被子。

    我低头不说话。

    完全看不出来，至少目前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除了发型，还有其他哪点和那些打架斗殴以欺负敲诈勒索弱小为乐趣的不良相像了。

    “哦。”我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很饿，于是单手笨手笨脚地打开饭盒，拿勺子喝起粥来。

    “小孩子你懂什么。”

    妈妈可能在我没有印象的时候这样抱过我吧，但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妈妈更多是被打得满身是伤的，害怕弄疼她，所以我从没有找她要过抱抱。

    ——“要跟我去我朋友家吗？”

    我又看了一下身边的大背头，觉得他审美没有他朋友好。

    当他看到我单薄的穿着，还在因寒冷瑟瑟发抖的身躯之后，他脱下了身上那身象征不良的特攻服递给了我。

    他盯着手机问我。

    “你家长在家吗？”

    我照做，他让我自己按一会针孔，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你家是哪间？”

    佐野真一郎出门买夜宵去了。

    可他们不是学生吗？

    在我看过的故事里，父亲这个身份总会让他人想起宽厚温暖的手掌，而那个被我称之为爸爸的男人，他的手掌让我想到的只有疼痛。我曾在他面前哭过，他给我几个耳光，直到我不敢再发出声音他才会放过我。

    如果不想挨打的话，我还可以找一些征文比赛试试，曾经我就拿过一笔奖金，虽然没过两天便被学校里的不良抢走了。

    “饿死了，买了什么夜宵啊？”

    我第一次遇到佐野真一郎的时候，是凌晨两点的冬夜，东京的天空下起了小雪。

    好疼啊妈妈。

    “......小孩子真是麻烦。”

    佐野真一郎叫我起来时被我身上的温度下了一跳，两个人把我连着被子一起裹着送到了医院，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挂吊水了。

    “雪下得大起来了。”他推门进来，在看到貌似已经睡着的我之后压低了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努力让自己发抖的双腿平静下来。

    “那喝完去睡觉。”

    明天会重感冒吧。

    从很小我就知道了，我的眼泪只有妈妈会在意。

    可是我没有什么信心，我成绩虽好，但写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说明书。如果医药费很贵的话，我可能只能去选择挨打去凑钱了。

    这样一看果然是不良呢，说着别人明天还要上课，自己却完全不在意逃课。

    我才没有不懂，明明不懂的是他。

    在我六岁那年，妈妈曾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拉着我的手小声叮嘱着我，爱子要好好学习，这样未来的爱子一定会变得幸福的。

    很温暖。

    “哦。”

    “几岁？”

    于是他抱着我，似乎真想去敲我家门，我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回家？”

    “我打个电话。”

    回家的时候是坐着摩托的，引擎轰鸣声在我耳边响了一路，今牛若狭把车子开出了我不能接受的生死时速，一路上我死死抱着他的腰，到下车的时候在他惊讶的目光和消失的笑容里才意识到自己被吓哭了。

    他接着问我，尾音因为寒冷不禁打了个颤，我感受着他在衣服上遗留的温存，摇了摇头。

    从没人这样抱过我。

    冬天的被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我刚刚躺下去不过几分钟便迷迷糊糊了，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佐野真一郎披着雪回来了。

    “什么？”他停在二楼的楼道间看向我，我抿抿嘴，低下了头。

    今牛若狭给了我一个毛茸茸的毯子，又翻箱倒柜翻出一包可可粉，冲给我让我喝，我抱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看着他收拾东西。

    “谢谢你们......但是那个，医药费、多少啊？我会还你们的......”说道后面我越来越小声。毕竟我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哪里能拿到钱呢，只能咬着牙找那个男人要钱，但每一次找那个男人要钱他都会揍我一顿，况且他心情好才会打开钱夹丢给我一些零钱。

    我茫然回头，看到今牛若狭在一旁坐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不知道，你去问阿真吧。”今牛若狭站起来给我的输液调了下速度，“手伸过来我帮你拔针。”

    “明天要上课吗？”

    喝着热可可的时候，我看见他挂在墙边的外套，跟佐野真一郎是同一个款式。

    在小口喝完热饮之后，还是小孩子的我很快就开始犯困了，虽然还想等佐野真一郎回来，但还是被今牛若狭命令躺好睡觉。

    即使被那个男人打得很疼，疼到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也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没有用。

    我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忍不住说了一声，“抽烟不好。”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按着针孔。

    “八岁。”

    那个男人将我赶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穿外套，现在只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冰冷的呼啸寒风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我点头。

    我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们低声在说着些什么，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我的左耳传进，又从右耳飘出消散在这个温暖的冬夜里。

    好冷。

    到这我才意识到。

    “不知道。”

    一夜无梦。

    太疼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我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这样称呼他们，“谢谢若狭哥哥，你帮我问问真一郎哥哥医药费多少可以

    好疼。

    如果有火柴也好啊。

    自从小二妈妈离开了这个家之后，我很少哭了。

    我又想到这个问题，于是目光转到了那个白脑袋身上。

    我不敢吭声了。

    如果是这样美知老师又会上门来吧。

    我点头。

    真的很冷，我要把衣服还给他吗？我迟疑了一秒，和他的下一句话一起响起，“哥哥，可以带我回家吗？”

    “不介意的话披上这个吧。”

    我家附近的治安并不好，经常能看到洗剪吹的不良来来往往，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这几年来不知道目睹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斗殴了。

    更别说那个跟恶魔一样的男人了。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确认他似乎真无恶意之后，我接过对我来说很宽大的衣服把自己裹了起来。

    当我警惕看着对方靠近时，内心在思考，如果这个时间点闹出动静把暴怒的那个人吵醒会挨到什么程度的毒打。

    “这个是...”他又转向我，想介绍我的时候顿住了，似乎才意识到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怎么呆呆的？”今牛若狭那双没什么精神的下垂眼更垂下了点，“不用按了，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