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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上节奏啊,连煜!

    远远的小型副舞台上,远远地,他紧紧盯着容修的脸,集中精力试着跟上容修的节奏。

    连煜怔忡站在原地,方才耳畔吐息很轻,却如惊雷,震得他大脑一瞬震撼。

    他甚至错觉地看到容修的信号,听到容修像年少时一样对他说:加油,我最棒的主音吉他。

    容修从前一直都说你弹得很好。

    这话足以激怒优雅的影帝。

    “你说话的语气简直和那家伙一模一样啊。”连煜耸了耸肩,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儿,“我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不好?”

    明明只是想吸引容修的注意,哪怕惹得容修暴怒,拿鞭子抽他,最好是恨上他,只要心里有他,他就会觉得幸福快乐?

    龙庭后院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两人却再无法在同一支乐队并肩合作,只能是两支乐队的battle JAM。

    顾劲臣可以在任何时候冷静理智,哪怕是面对全球镜头的刁难,哪怕是被绑架,他都可以冷静到近乎冷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

    并且,他真实、真真实实地察觉到,容修也故意在弹奏中引带着他,甚至放大了自己弹奏的动作来帮他。

    其实,容修自己就是吉他手,主唱担任吉他手完全没问题,国外出道乐队有很多都是三人组合。

    顾劲臣突然挥拳!

    在工体广阔的体育场,在无数粉丝的注视下,他们终于一起站在了演唱会的舞台上。

    一直都是。

    不愿意再与他同台。

    那是DK乐队的工体首演,他和容修遥遥相望。

    顾劲臣面色冷峻,近距离与连煜对视许久,突然甩开手臂。

    但他大氅繁复阻碍,连煜骤然抬手,握住了顾劲臣的手腕。

    他的对面就是他追逐的那个人。

    因为连煜也发现,相对于“顾劲臣爱上了别人”这件事,“好兄弟趁人之危撬墙角”给容修的伤害会少一点?

    顾劲臣:“……”

    容修当时说,不希望在这个舞台上与连煜同台,所以他们站得很远。

    连煜镇住:“……”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顾劲臣脸色发白,“为什么要试探我?”

    是怕将来他腻了容修或移情别恋,跑去和别人相好?那样必然会伤害到容修,所以连煜愿意当个挡箭牌,把仇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发现他跟不上容修的节奏。

    所以,在工体演唱会彩排《鲸落》时,容修才会建议两支乐队battle,而不是同台合作,他们甚至不站在同一个主舞台上,隔得很远,以对立之态遥遥相望。

    顾劲臣往前走,闲庭信步没回头,“你是小孩子么,用这种方法寻求大人关注?容修不会出来接你的,家里兄弟太多,他可能都不会发现你不在屋里。”

    让久别重逢的那个男人好好看一看你的实力行吗?

    而顾劲臣很快克制了情绪,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连煜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一层。

    “天快黑了,我回屋了,你自便。”顾劲臣微笑淡道,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右手的拨片还是动得不够快。

    当时工体舞台上的连煜试着让自己更专业、更清醒一些,反复提醒自己:你现在是不朽自由的队长,是殿堂五行的主唱。

    “为什么不回答我?”连煜咄咄逼人,“即使他旧疾复发,后半生变成盲人,不得不放弃工作,永远都不能成为殿堂级主唱,你也不会离开他吗?”

    那时他站在副舞台的灯光里,有那么一些瞬间,他几乎只要一弯下身子就会栽倒,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站直,认真地凝视着容修的眼睛。

    顾劲臣:“……”

    当然,演唱会上与DK乐队合作的后摇版本的《鲸落》,最后完成得非常漂亮,得到了全场歌迷的一致好评,尖叫声不断。

    面对面的对抗,两人的交火较量。

    片刻后,连煜站直身子,低下头自嘲一般:“顾老师说话委婉,不过我听你这话,是嫌我脏啊?”



    顾劲臣说完,站稳身姿,大氅随风舞,他负手而立,望着花圃里的红蔷薇,脸上表情淡淡,眸光中却满溢浓郁情感。

    只要心无旁骛认真弹吉他就行了。

    可,连煜迄今记得很清楚,整个弹奏的过程,他都在不停地对自己说:

    披着大氅的那抹浅色身影圣洁而飘逸,很快消失在门内。

    他根本不敢想容修旧疾的事,也不敢与人谈论。他和容修从没聊过这个话题,一直都在回避。他无法面对,舞台上明耀的容修将来可能会跌入黑暗。那双眸子在注视他时是如此迷人,可是有朝一日可能再也无法聚焦,也再也不能与他对视了。

    渐渐地,桃花眼染上一丝笑意。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大氅衣摆上并不存在灰尘。

    “怎么不说话,给点反应啊,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容修,”连煜认真地想了下,欠抽地笑起来,“我要告诉他,我准备和他抢老婆,气一气他,那简直太幸福快乐了。”

    “我说什么?”连煜与他视线对撞,眸色渐深,“如果容修变成盲人,你也会不离不弃?你确定么?你考虑过这一点么?没有一丁点动摇么?如果将来你会离开他,不如趁早离开,投入我的怀抱不好么?”

    连煜凝视他许久,突然道:“容修的眼睛,会看不见吧?”

    他脑中回忆起当时DK演唱会,那天他的状态简直糟透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后台就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心跳快得发疼,狂喝白酒才掩盖了那种情绪。

    于是他幻觉般地迷失时间和空间,仿佛一切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个曾经梦想着与他一起开演唱会、一起录专辑的人,温柔地对他说,要让他成为全宇宙最棒的吉他手的人。

    跟上节奏。跟上节奏。

    “真的么?谁知道呢,”连煜眼底变红,死死盯着他,“我只是多给你一条路而已,你已经不可能和女人结婚了吧?对女人有感觉么?所以……不论是娱乐圈,还是同志圈,都很乱,即使到了那么一天,也不能在外面乱找,免得闹大被人曝光,满城腥风血雨。你对我知根知底,很安全,不好么?”

    然后他就带着不朽自由从升降梯上台了,时隔十年,他终于可以和容修一起弹琴了……

    “不会。”顾劲臣往旁边挪了挪,“什么叫闹掰,我不会和容修闹,也不会和他掰。”

    连煜是什么意思?

    神经病啊。

    而连煜仍然没有收回目光,他望着顾劲臣消失的方向,又仿佛是望着更久远的地方。

    顾劲臣怔住,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连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愧是国际影帝,控制情绪的能力天下无敌。

    连煜:“……草。”

    突如其来的质问。

    这家伙是闲的吧?

    连煜噎了两秒,望着他背影,喊了声:“喂,你们把客人自己扔在后院?这就是容修的待客之道?”

    但他还是没法让他的左手像容修一样快速及时,没法比容修更快地挪到该挪的把位上。

    但同时他的噩梦也成真了:他发现他跟不上容修的节奏。

    “没有办法登台演出”是什么意思,破车库所有人都知道,容修当时的状态差透了。

    贱皮子的特点是“暗恋成瘾”,一旦对方接受他的心意,他的爱情就差不多到头了。

    连煜:“当然,至死不渝。”

    连煜搓了搓手,肩膀撞了撞他,“说真的,等将来你们闹掰了,你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啊。”

    唯独这件事,他无法冷静,就算知道只是假设,也无法冷静。

    连煜把他拉到身前,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顾老师,今晚谈话要保密,不过你要记得,想玩玩时,孤独时,来找我。”

    此时,连煜站在龙庭后院的冷风里,望着顾劲臣走进那个小门,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连煜转头凝视他,脸上笑容不变。

    连煜想起,时隔十年,再次和容修同台的那场演出。

    “现在已经不是暗恋了吧?反正你都知道了。”连煜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得不到,及时行乐怎么不行了?”

    顾劲臣无奈:“那我说,我知道了,接受你的喜欢,并表示感谢,也不会讨厌你,这样你还喜欢我?”

    正如白狗子吉他手所说,连煜当年离开容修时,容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登台演出,也没有创作朋克。

    很明显,这不是lithroantic“贱皮子”性向的特征。

    顾劲臣眸光犀利,似笑非笑:“难道你就这样暗恋我一辈子,然后继续左拥右抱吗?”

    四周是遥遥闪烁的荧光棒,隔着一大片的金海,他多么希望容修能像以前一样凝眸回望他一眼……

    ——跟着容修的节奏就行。

    顾劲臣笑问:“你呢?”

    顾劲臣眼底充血,甩开手,两人目光对峙角力。

    顾劲臣语气骤然下沉:“你身边太乱了,对你没有好处,对你的精神世界、心理健康都没有好处。”

的红玫瑰。”

    “他不会的,他不会变成那样。”顾劲臣脸色发白,“我不会离开他,我和他约定过,我会成为他的眼睛,何况医学进步这么快……”

    身为国际影帝,他看过太多邪恶的、大悲大伤的剧本,幻想过太多剧情场景,但只有这一件事是他深藏于内心中的恐惧。每每细想,便夜里辗转反侧,心痛难以平缓。

    这是他心里不可触碰、无法纾解的难言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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