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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生意再差，他也没亏待过员工，在井子门附近，他给服务生们租赁了集体公寓。

    苍木对婚姻大事不太上心，一味地打哈哈、躲年节，七大姑八大姨去父母家串门时，他从来不回去。

    京城老房改造，还有别具一格的精致院落，加上高级黑、蓝、红的色彩格调，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装潢风格，回住处的一路上，在庭院里散散步，容修感觉很安逸。

    这个小弟弟也太有意思了啊，平时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成绩也是垫底的，而且看上去温驯无害，像这样的竞争对手再给来一打好吗？

    上午，舞蹈老师终于叫了停，学员们喘着粗气，抹掉额上汗，冲到走廊饮水机去补充水分，体力过硬的则仍在坚持练舞，跟拍VJ们尽职地分散两处继续拍摄。

    劲臣给跟拍VJ使了个眼色，后者默默地将镜头对准了向小宠。

    爱豆必须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学员们小声地交谈，一边互相调侃逗趣儿，一边尽可能地给自己加戏，但是，顾PD坐在那边，谁也不敢语出惊人或大声喧哗。

    苍木犹豫着，咬了咬牙，微信打开通讯录，戳到“顾劲臣”这个名字。

    和曲艺聊起了明晚学员抽签比赛时要用的曲目，就在这时候，劲臣忽然听见有人在远处小声打口哨，吹的是亡灵序曲。

    所有人都

    “顾，顾PD！”那道人影刚出现在练舞房门口，十六名选手就不禁浑身僵住，齐齐站直了行注目礼。

    劲臣垂着眼，感到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看了一眼摄影机：“刚才他吹的那几句《The Dawn》，VJ老师录下来么？”

    课间休息，通常是收集跟拍素材的最好时间。

    “吃吧。”苍木说。

    比起井子门夜店一条街的其他业主，苍木算是相当年轻有为的老板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融资，纯粹一个人单干——对家的La和无穷动，老板都是五十岁见望的大伯，他才三十岁，就开了一家投资千万的夜店，为此有不少人上门“求亲”，家里父母也一直在催婚。

    向小宠一直低头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费劲地憋出一句：“顾老师，您刚才是在表扬我吗？”

    他不是十六强中年纪最小的，21周岁了，但他长得相当显小，一笑两个酒窝，性格比较腼腆，做录后采访时既不会对镜头撒娇卖萌，也不说一些其他人气选手的好话。因为不太会找戏，所以向小宠网上的人气并不高，唱跳方面也不是特别的出彩。本以为他进不到这一轮，没想到竟然踩着及格线进到了前十六强。

    时隔近九年，回来的这天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忧。

    Bb埋头猛吃。

    他发了一个微信。

    前辈的点名让向小宠一愣，紧接着就是受宠若惊，他紧张地看向顾PD，不经意扫见一旁VJ举着黑洞洞的镜头，吓得连忙脸颊发烫地低下了头。

    那样会不会让他觉得尴尬、难堪、伤自尊？

    苍木酝酿了一会，坐起身倚在床头，打开微信看业务，这才发现6号渡口的员工群里炸开了锅，满屏幕都是容修的话题，所有人都表示已经保存了容哥的联系方式。

    得给他找一个隔音的房子。苍木一瞬间转换成了经纪人的脑子，他盘算着，房子要大一点，能放下一架斯坦威，还有Fender、音箱、效果器、迷笛键盘、跑步机……之类的……

    只有五个字——

    苍木：“？？？”

    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向小宠的脸上，将他白皙的肤色衬得仿佛透明，脸上的妆早就被汗水洗得差不多了，却一点也不显黯淡，和身旁众人相比，他就像个还没成年的青春期小少年。

    劲臣在墙边的休息椅坐下，通过视频来了解这两天的学员练习情况。

    还有容修目前的生活。

    “顾PD点拨你呢，向小呆。”一位学员说。

    为什么不回家？

    “顾老师是不是要亲自教咱们跳舞？”

    VJ高举右手比出OK的手势。

    让自己激动了一夜的优越感呢？

    凌晨回家之后，洗洗就上了床，辗转反侧直到两点多，既兴奋又担忧，怎么也睡不着，他担心容修一人住在外头不习惯，也不知有没有不方便之处。

    但是，苍木不打算让容修和那群小孩住在一起。

    那些年，他靠演出就算赚的再多，眼下也应该花费得差不多了吧？京城的消费这么高，他手里的钱够用么？

    如果……有人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好了……

    《The C》内部学员还是比较和谐的，大概是累的吧，再加上平时一起跑节目组安排的通告，谁都别欺负排挤谁，大家都不好过就是了。剩下的学员们都很清楚，现在是顾PD在帮向小宠加戏，不过，这种没什么爆.点的选手就算得到了老师的照顾，也不会让他人产生危机感。

    苍木计算了下时间，从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三小时，应该足够睡眠了，这会儿容修应该醒了吧？要不要联系他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日常需要的？

    另一边，西城区合宿练习基地，第三舞房。

    老赵说要把容修登上花名册，他竟然说到做到，而且大剌剌地把自家爱豆的手机号公之于众了？

    ——容修回来了。

    贷款肯定批不下来了，还有小百万没还清呢。

    也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钱，筹备这些东西够不够用，也不能动用店里的流动资金……

    难道真像后援会谣传的那样，容修因为搞摇滚而辍学，然后和家里父母闹掰了？不是亲生父母吗，怎么可能不管儿子呢？

    “小宠的口哨吹的不错，如果明天抽到合适的风格，比如民谣，你可以考虑在前奏时表演一下，既怀旧又有特点，会给你加分的。”劲臣说。

    “忙你们的。”劲臣笑着看他们，接过舞蹈导师曲艺递来的平板，“怎么样？”

    众人：“……”

    让他们如坐针毡的容修却是悠然自得，从渡口出来，走在灯红酒绿的井子门夜店街，远远看见落海南沿，再走不远，就到了他所谓的“附近旅店”。

    身边的学员们都在无声地笑。

    顾劲臣今天穿的和往常风格不同，比起平日里西服革履的体面模样，这身衣服反倒显得青春帅气，和那些小鲜肉站在一起丝毫也不显老，反而多了几分沉着的气场。

    赵光韧回家之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地呼呼大睡，虽说他这晚同往常一样在店里一直操心抓头，时时刻刻都在怀疑与自我怀疑中度过，始终认为自己肯定会中年秃顶，但是他确实没有再失眠，这是赵光韧两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宿。

    苍木住在世纪恒商开发的楼盘，33层精装修酒店式公寓。一室一厨一更衣间一浴室，没有客厅，对眼下单身生活来说，这个宅子绰绰有余了。反正他平时很少在家，哪怕白天不营业，也会留在店里打理后勤事务。

    爱豆的私人微信：get

    再贵的宾馆，也比不上自己家。

    其实，也并非“不婚族”什么的，一来没遇见动心的，二来……明知道店里生意不好，贷款一堆没还清，哪能拉着人家姑娘跟着一起遭罪，那不是丧良心么？

    *

    显然睡眠不足，眼睛泛红，眼底微肿。

    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向小宠。

    地处二环，周边是王府、落海、伟人故居。

    《The C》是一档不单以唱歌为标准选秀节目，主要还看偶像的综合素质，唱、跳、才艺、硬照、舞台感、镜头感、综艺感、采访临场发挥，以及日常生活能力等都包括在内。比赛期间节目组会为学员安排各种通告，在参与活动过程中拍摄学员的各方面表现，与每周的比赛剪成一期，由网友、评委、导师、制作人票选决定晋级选手。

    苍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了，他发现自己紧握着手机，点亮屏幕之后入眼就是拨号页面，上面显示着容修的号码。

    这么想着，他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往浴室走，经过小泰迪Bb的小窝，随手按了一下自动喂食器，狗粮哗啦啦落进狗盆里，Bb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苍木。

    爱豆的手机号码：get

    只见靠窗而坐的少年并不和身边的学员们一起谈天说地，只是微微地侧头望向窗外，嘴上小声地吹着口哨。

    但是他的脸色不太好。

    “别做梦了……”

    “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进步特别大，顾老师检查作业？”曲艺语气颇为得意，她是顾劲臣经纪人的亲妹妹，从南韩回来不久，相对于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熟稔。

    自己要不要主动开口，先给他预支一些薪水？

    劲臣突然愣了愣，停止了谈话，回过身，寻找那个人。

    该死的。

    两年来，6号渡口生意最好的这一晚，特邀乐队主唱们反而心情都不太好，收工回去之后无不叫人打听容修的来历，还有连夜给经纪人打电话，让对方来井子门挖角的。

    经过七场残酷的舞台厮杀，如今只剩下了十六名学员，已经和顾PD相处三个多月了，尽管他今天一身随意的卫衣仔裤运动鞋，一行人见到这位同样年轻的执行制片人，还是会感到分外紧张。

    “顾PD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而且没穿西装啊。”

    昨晚暖场退下来之后，两人回到员工休息室，苍木给容修订的披萨很快就到了。把食物递过去时，苍木忐忑地问容修，能不能给他一个联系方式。容修想也没想，随手就把手机递了过来，说：“自己拨。”

    怎么是好？

    扣工资，一定要扣他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