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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开。”
“就,就俩。”
“没找到。”
沿途有多少口子?
他们的搜寻从崔明皓带着宣月离开公墓开始,但崔明皓此人显然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轻车熟路拐出公路, 沿着乡村小道飞驰而去, 自此消失在监控盲区。
李芒冲前台要了张万能房卡,“那我上去了。”
前台微微一顿,还是把房卡老老实实交过去,“三楼走廊的灯坏了,我陪您上去吧。”
走廊上铺着猩红色地毯,不知多少个年头没换过,一股陈旧的味道,这么暗的光线也能看出灰尘遍布。
说来奇怪,他不是一个多矫情的人,从来做事雷厉风行,心无旁骛。宣月常常笑话他是个钢铁直男。
印象里,宣月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不论多混乱的场合,队里的一众汉子有的连衬衣纽扣都系错,她也从头到脚挑不出半点毛病。
“都是什么人?”
“这一看就开了不少年了吧,怎么地图上没更新?”刘鑫还在研究地图,拼命戳戳戳。
刘鑫嘀咕:“这年头开店不标点的,姜太公钓鱼呢,愿者上钩?”
李芒把车停下,眯眼说:“好家伙,业务还挺齐全。”
另一个叫刘鑫的干警生吞了条咖啡,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几大口灌下去,含含糊糊说:“也不是啥坏事,这趟也比待中队能学到的东西多多了。”
“其他房间都空着?”
林长野看着镜子里认不认鬼不鬼的自己,半晌没说话。
李芒撇嘴:“都不如在家里睡大头觉。”
林长野抽调的人不少,兵分数路,沿着最初的乡道路口,像开枝散叶一样,奔向无数条崔明皓可能的逃亡路线。
“荒郊野外的,不标个地图点,谁来啊?”
房间门打开,李芒拿着手机粗略一照,确实没人居住。
车子拐了个弯,黑魆魆的国道旁出现了零星灯火。
李芒:“咱们不就来了?”
李芒定睛一瞧:“前面那光是什么?”
招牌上的霓虹灯半截亮,半截不亮,歪七扭八的几个字:平安宾馆。
宏立城没忍住劝他:“少抽点烟,队长。”
他会选择哪条?
在其中一条路径上,两名年轻干警结伴而行。他们来自下面的中队,连夜被领导从床上叫起来,衣服裤子一穿,急匆匆赶去集合。
李敬负责查监控、查天眼, 在电脑前蹲得眼底一片红血丝, 密密麻麻,看着都渗人,不知第几十次接到林长野的电话。
李芒:“居民住宅?”
……
“那她,那她要是……”
他闭了闭眼,合上电脑,掐灭了烟头。
林长野缓缓侧头,从半开的车窗里望向黑魆魆的没有一丝光的田野。
他打开窗户透透气,免得被这二手烟熏死。
“黑店呗。”
刷开两间,空无一人。
雨不算大, 却绵里藏针似的, 一点一点浸入衣料, 侵入五脏六五。
上了二楼后,李芒打着哈欠,嘱咐刘鑫:“节约时间吧,你检查二楼,我去三楼看看。”
男人殷勤地拿卡刷开房间门,“您瞧,三楼很久没人入住了,咱们这儿生意冷清,压根儿用不上这一层,也就一直拖着没换。”
宏立城坚持道:“不行,你必须打个盹儿,十分钟都好——”
宣月翻翻白眼:“没说你脑门儿上绿油油的就很好了。”
林长野把镜子拨上去,狠狠揉了把干涩的眼眶。
平城公安局有跨国重案要查,留给林长野的人不够,他从张局那要了调令, 抽调下头大队中队的人手, 一同搜寻崔明皓和宣月的踪影。
刷开一间,空无一人。
“邋遢鬼。”
“警官,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前台,老板请来的。”
“……”那头沉默片刻, “继续找。”
刘鑫:“……”
三楼的灯的确坏了,黑魆魆一片,要打着手机灯光才看得清脚下的路。
从加油站开车离开时,李芒打了个哈欠:“一路开个不停,油都加三次了,这可比执勤累多了。”
刘鑫点头:“也行,那你仔细点。”
林长野带人在外奔波,抽空坐进车里, 在笔记本上查阅地图, 大脑飞速转动。
崔明皓的最终目标必然是越过边境线,要接近目的地, 他有哪些路线?
大门口立着灰扑扑的广告牌:住宿,餐饮,下午茶,棋牌娱乐,农家乐,土特产……
“您查,查就是了,每间房都给您查。”
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有藏不住的关切。
窗外夜色辽阔,他们的车停在荒郊野外的乡道上。
“睡不着。”林长野的声音像来自荒野,没有一点生气,“一天找不到她,就一天合不了眼。”
刘鑫:“不能够吧,好几层楼呢,哪家农民盖这么高房子?”
他是嫌弃刘鑫做事死板,每个空房间打开,明明一目了然就能看清全景,非要进去把衣柜、厕所都检查一遍,纯属浪费时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眯一会儿吧。”宏立城低声说,再接再厉发起第二波劝诫,“这都两天两夜了,本来之前跟车去边境就没怎么睡好……”
如男子所说,107敲门后,里头传来人声,刘鑫喊了句“警察临检”,房客就把门打开了,检查证件和驾照后,证实他的确是个货运司机,车还在院子里。
第六十四章
扯着喉咙喊了一分多钟,才有人从走廊那头慢吞吞走过来。是个中年男人,穿了身皱巴巴的睡衣,没精打采揉着眼睛,“谁啊?”
“对,都空着。”
“好。”
比如每回执行完任务,一身酸臭回到队里,宣月总会捏着鼻子说:“这得三天不洗澡才能腌出这么大味道吧?”
“我们这儿就是普通的农民自建住宅,平时顶多给开卡车的司机提供点吃的喝的,晚上留个落脚点,真不是为了逃税避税……”
会在他敷衍塞责,随手刮一刮胡子就出来时,双臂抱在胸前,斜着眼睛打量他:“有你这么刮胡子的?下巴上还绿油油的,糊弄鬼呢!”
李芒:“去看看。”
扑面而来一股潮湿阴暗的霉味,叫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下巴上绿油油的?谁的胡子是绿油油的?”
“相熟的司机,搞货运的,长期在我们这儿落脚。”
宏立城大概也没想到这回的劝诫居然奏效了,还纳闷呢,原来自己在队长心里分量这么重……
她永远干干净净,像刚从三月枝头摘下的一枝红杏,透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他赶紧退出来,摆摆手,“行了,下一间吧。”
可眼下,他总能轻而易举想起一些平时并不太放在心上的细节。
“嗯。”
“执照过期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至于为什么没更新地图,我们老板说这也不是啥旅游景点,更新地图也没人会来。”
“你又不是铁打的,就眯一会儿吧。”宏立城把车前镜拉下来,“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跟吸血鬼似的了。”
一间一间查下去,李芒越来越
两人拿出证件:“公安,麻烦你出示一下营业执照。”
“今晚有多少房客入住?”
傍晚,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极细密,天地间朦胧一片, 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两人推门而入,小小的前厅没有人,李芒打着嗓门儿叫了好几声:“有人没?哈喽?来人啊!”
刘鑫放下矿泉水瓶,看了眼地图,“图上没更新啊。”
林长野微微一顿,耳边回响起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少抽点烟吧林长野,你是生怕自己活太长吗?”
李芒问:“怎么不换灯?”
413乡道通向哪些地方?
“那俩人住哪屋?”
“你也不想想,咱待中队的时候能干嘛啊?处理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纠纷。”
“怎么样了?”
301,302,303……
——
“不用。”
男人睡意顿无,神色紧张起来,“……公,公安?”
“不就是赶路,临检,赶路,临检?”
起初,刘鑫比较谨慎,没尽信前台男子的话,依然一间房一间房地检查。
男人慌慌张张跟在两位干警身后,一路拿出房卡,从101开始刷开。
车开近了,才发现是一家宾馆,破破旧旧,常年风吹雨打,外墙上的白瓷砖都七零八落的。
可惜四十八小时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那时候他怎么说来着?
“队长。”
大半夜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车驶过公路,都是载满货物的大卡车。
宏立城说了一半,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但车里就两人,他和他都明白那没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
“知道了,要你说。”
林长野也就上车十来分钟,车里跟仙境似的, 烟雾弥漫。
他有些不耐烦,拨开这多事的女人,“开会就开会,没人计较我胡子长多长了……”
她会细心地准备好肥皂和剃须刀,催促他:“队长要有队长的样子,做汇报之前,先去打理一下呗。”
……
“一个107,一个209。”
] “往前开。”
“就,就俩。”
“没找到。”
沿途有多少口子?
他们的搜寻从崔明皓带着宣月离开公墓开始,但崔明皓此人显然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轻车熟路拐出公路, 沿着乡村小道飞驰而去, 自此消失在监控盲区。
李芒冲前台要了张万能房卡,“那我上去了。”
前台微微一顿,还是把房卡老老实实交过去,“三楼走廊的灯坏了,我陪您上去吧。”
走廊上铺着猩红色地毯,不知多少个年头没换过,一股陈旧的味道,这么暗的光线也能看出灰尘遍布。
说来奇怪,他不是一个多矫情的人,从来做事雷厉风行,心无旁骛。宣月常常笑话他是个钢铁直男。
印象里,宣月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不论多混乱的场合,队里的一众汉子有的连衬衣纽扣都系错,她也从头到脚挑不出半点毛病。
“都是什么人?”
“这一看就开了不少年了吧,怎么地图上没更新?”刘鑫还在研究地图,拼命戳戳戳。
刘鑫嘀咕:“这年头开店不标点的,姜太公钓鱼呢,愿者上钩?”
李芒把车停下,眯眼说:“好家伙,业务还挺齐全。”
另一个叫刘鑫的干警生吞了条咖啡,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几大口灌下去,含含糊糊说:“也不是啥坏事,这趟也比待中队能学到的东西多多了。”
“其他房间都空着?”
林长野看着镜子里认不认鬼不鬼的自己,半晌没说话。
李芒撇嘴:“都不如在家里睡大头觉。”
林长野抽调的人不少,兵分数路,沿着最初的乡道路口,像开枝散叶一样,奔向无数条崔明皓可能的逃亡路线。
“荒郊野外的,不标个地图点,谁来啊?”
房间门打开,李芒拿着手机粗略一照,确实没人居住。
车子拐了个弯,黑魆魆的国道旁出现了零星灯火。
李芒:“咱们不就来了?”
李芒定睛一瞧:“前面那光是什么?”
招牌上的霓虹灯半截亮,半截不亮,歪七扭八的几个字:平安宾馆。
宏立城没忍住劝他:“少抽点烟,队长。”
他会选择哪条?
在其中一条路径上,两名年轻干警结伴而行。他们来自下面的中队,连夜被领导从床上叫起来,衣服裤子一穿,急匆匆赶去集合。
李敬负责查监控、查天眼, 在电脑前蹲得眼底一片红血丝, 密密麻麻,看着都渗人,不知第几十次接到林长野的电话。
李芒:“居民住宅?”
……
“那她,那她要是……”
他闭了闭眼,合上电脑,掐灭了烟头。
林长野缓缓侧头,从半开的车窗里望向黑魆魆的没有一丝光的田野。
他打开窗户透透气,免得被这二手烟熏死。
“黑店呗。”
刷开两间,空无一人。
雨不算大, 却绵里藏针似的, 一点一点浸入衣料, 侵入五脏六五。
上了二楼后,李芒打着哈欠,嘱咐刘鑫:“节约时间吧,你检查二楼,我去三楼看看。”
男人殷勤地拿卡刷开房间门,“您瞧,三楼很久没人入住了,咱们这儿生意冷清,压根儿用不上这一层,也就一直拖着没换。”
宏立城坚持道:“不行,你必须打个盹儿,十分钟都好——”
宣月翻翻白眼:“没说你脑门儿上绿油油的就很好了。”
林长野把镜子拨上去,狠狠揉了把干涩的眼眶。
平城公安局有跨国重案要查,留给林长野的人不够,他从张局那要了调令, 抽调下头大队中队的人手, 一同搜寻崔明皓和宣月的踪影。
刷开一间,空无一人。
“邋遢鬼。”
“警官,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前台,老板请来的。”
“……”那头沉默片刻, “继续找。”
刘鑫:“……”
三楼的灯的确坏了,黑魆魆一片,要打着手机灯光才看得清脚下的路。
从加油站开车离开时,李芒打了个哈欠:“一路开个不停,油都加三次了,这可比执勤累多了。”
刘鑫点头:“也行,那你仔细点。”
林长野带人在外奔波,抽空坐进车里, 在笔记本上查阅地图, 大脑飞速转动。
崔明皓的最终目标必然是越过边境线,要接近目的地, 他有哪些路线?
大门口立着灰扑扑的广告牌:住宿,餐饮,下午茶,棋牌娱乐,农家乐,土特产……
“您查,查就是了,每间房都给您查。”
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有藏不住的关切。
窗外夜色辽阔,他们的车停在荒郊野外的乡道上。
“睡不着。”林长野的声音像来自荒野,没有一点生气,“一天找不到她,就一天合不了眼。”
刘鑫:“不能够吧,好几层楼呢,哪家农民盖这么高房子?”
他是嫌弃刘鑫做事死板,每个空房间打开,明明一目了然就能看清全景,非要进去把衣柜、厕所都检查一遍,纯属浪费时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眯一会儿吧。”宏立城低声说,再接再厉发起第二波劝诫,“这都两天两夜了,本来之前跟车去边境就没怎么睡好……”
如男子所说,107敲门后,里头传来人声,刘鑫喊了句“警察临检”,房客就把门打开了,检查证件和驾照后,证实他的确是个货运司机,车还在院子里。
第六十四章
扯着喉咙喊了一分多钟,才有人从走廊那头慢吞吞走过来。是个中年男人,穿了身皱巴巴的睡衣,没精打采揉着眼睛,“谁啊?”
“对,都空着。”
“好。”
比如每回执行完任务,一身酸臭回到队里,宣月总会捏着鼻子说:“这得三天不洗澡才能腌出这么大味道吧?”
“我们这儿就是普通的农民自建住宅,平时顶多给开卡车的司机提供点吃的喝的,晚上留个落脚点,真不是为了逃税避税……”
会在他敷衍塞责,随手刮一刮胡子就出来时,双臂抱在胸前,斜着眼睛打量他:“有你这么刮胡子的?下巴上还绿油油的,糊弄鬼呢!”
李芒:“去看看。”
扑面而来一股潮湿阴暗的霉味,叫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下巴上绿油油的?谁的胡子是绿油油的?”
“相熟的司机,搞货运的,长期在我们这儿落脚。”
宏立城大概也没想到这回的劝诫居然奏效了,还纳闷呢,原来自己在队长心里分量这么重……
她永远干干净净,像刚从三月枝头摘下的一枝红杏,透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他赶紧退出来,摆摆手,“行了,下一间吧。”
可眼下,他总能轻而易举想起一些平时并不太放在心上的细节。
“嗯。”
“执照过期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至于为什么没更新地图,我们老板说这也不是啥旅游景点,更新地图也没人会来。”
“你又不是铁打的,就眯一会儿吧。”宏立城把车前镜拉下来,“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跟吸血鬼似的了。”
一间一间查下去,李芒越来越
两人拿出证件:“公安,麻烦你出示一下营业执照。”
“今晚有多少房客入住?”
傍晚,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极细密,天地间朦胧一片, 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两人推门而入,小小的前厅没有人,李芒打着嗓门儿叫了好几声:“有人没?哈喽?来人啊!”
刘鑫放下矿泉水瓶,看了眼地图,“图上没更新啊。”
林长野微微一顿,耳边回响起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少抽点烟吧林长野,你是生怕自己活太长吗?”
李芒问:“怎么不换灯?”
413乡道通向哪些地方?
“那俩人住哪屋?”
“你也不想想,咱待中队的时候能干嘛啊?处理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纠纷。”
“怎么样了?”
301,302,303……
——
“不用。”
男人睡意顿无,神色紧张起来,“……公,公安?”
“不就是赶路,临检,赶路,临检?”
起初,刘鑫比较谨慎,没尽信前台男子的话,依然一间房一间房地检查。
男人慌慌张张跟在两位干警身后,一路拿出房卡,从101开始刷开。
车开近了,才发现是一家宾馆,破破旧旧,常年风吹雨打,外墙上的白瓷砖都七零八落的。
可惜四十八小时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那时候他怎么说来着?
“队长。”
大半夜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车驶过公路,都是载满货物的大卡车。
宏立城说了一半,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但车里就两人,他和他都明白那没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
“知道了,要你说。”
林长野也就上车十来分钟,车里跟仙境似的, 烟雾弥漫。
他有些不耐烦,拨开这多事的女人,“开会就开会,没人计较我胡子长多长了……”
她会细心地准备好肥皂和剃须刀,催促他:“队长要有队长的样子,做汇报之前,先去打理一下呗。”
……
“一个107,一个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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