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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张照片上,true似乎意识到有人在偷拍,淡淡地回过头来,眼里无波无澜,唇边有一抹挑衅的笑。

    他吐出一口淡淡的烟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我会赢。”

    不是。即便他们想绕过屠辛,屠辛也不可能放过他。

    那双在半空中翻飞的手指忽然停下来,针线都静止了。

    林长野很久没有看见过老张这个样子了。

    “如果上面知道了,是不会让我们参与行动的。”

    宏立城说喘口气,就真的只是稍微喘口气,他了解这群人,没一个是消极懈怠的。

    “还有什么事?”

    老张深呼吸:“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林长野没说话。

    真名不详,出生地点不详, 过往不详, 所有人都叫他true哥。

    “你疯了?大家吃这碗饭,尽心尽力对得起上头下头也就够了,拼什么命?世界上犯罪分子那么多,每一个你都要拿命去抓吗?”老张拉开椅子站起来,“何况是屠辛这个疯子,咱们已经为他拼过一次命了!”

    这段时间以来,宣月与袁立在做卧底,林长野也没闲着, 除了比平日里更严肃, 更沉默寡言,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台机器, 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屠辛想干什么,死里逃生,妻儿都不在身边了,这一切都拜警方所赐。或者更直接一点,拜林长野所赐,而老张是“帮凶”。

    “愿安读初二了,明年中考,成绩挺好的,这回期末考试拿了全班第三。”

    “……”

    林长野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放,拎出一张a4纸来,“让你找资料,你浏览游戏网站,还把更新内容都打出来了。你告诉我你想涨工资?”

    她裹着袄子,下了炕,“茶不大好,你将就喝?”

    true, 华裔男性, 年纪在40-50周岁。

    他是,林长野也是。

    “已经当了这么久了,没理由临阵退缩。”

    几次拍到他也不过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他永远戴着墨镜,对镜头无比敏感。

    “我说过了,我是寡妇,没有丈夫也无儿无女。愿安是谁,我不认识,用不着给我说这些。”

    宏立城:“……”

    林长野揉揉眉心,心里只有疲倦和焦躁,倒没有真的生气。

    林长野抽着烟,抬眼平静地看着老张,“你以为这件事是我说了算?”

    “是他。”

    “……他还没死?怎么可能?!”

    小毒|贩从来都是东躲西藏的,没有强大的背景可以庇护他们,面对警察的追捕也束手无策,而true给了他们一个栖息地。

    是林长野替他补充完整:“要是没抓到他,输的是我?”

    “屠辛回来了。”

    “是真的。”

    宏立城捋了把后脑勺,嘀咕了一句:“抠抠搜搜的,自己觉不睡,假不放,还搞得上上下下都跟火山似的……”

    宣月失联那天, 林长野正在参与部署跨境追捕行动。

    这些人甚至称呼他为摩西,因为他像摩西一样带领众人从饱受压迫的埃及走出来,走向了迦南,走向了应许之地。

    林长野从怀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桌上。

    “管他是true还是false,这回都叫他翻不了身!”

    “今年她过生日的时候问起你了——”

    女人手上一顿,连接茶杯和开水壶的水柱也中断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水声才继续。

    一般人若是白手起家,运气好的也要花上三五年才能成功上位, 但他不同,他似乎有什么别人没有的特殊本事, 一来就有门路,就聚集起了无数跟随他的人。

    “有完没完?”

    一边夹着尾巴往外跑,一边喊:“就中午吃饭那会儿还在给你加班加点找资料呢,稍微看一下网页平复一下心情都不行吗?”

    “再说都过这么多年了,他当年跳湄公河里基本上都去了半条命,谁知道这些年长什么样子了?”

    多年过去,窗边的女人老了许多,头发干枯了,眼角有皱纹了,昔日风华绝代的阿嫂如今俨然变作这漠

    “……照片这么糊,你确定?”

    “确定。”

    女人倏地抬头,“你,你说什么?”

    女人淡淡地说:“什么阿嫂?我是个寡妇,林警官给面子的话,叫我一声大姐就行。”

    “别告诉我这些,我不想听。”

    林长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是吗,你当真一点也不关心她了?”

    “那就跟他干!狗日的,不信这回干不死他!”

    此人相当谨慎,几乎从不露面, 所有的交易都由手下完成。

    只是林长野和老张隐瞒了一件事——关于这位true哥就是屠辛的事实。

    归来后的人生不同于在外的日子,在外是漂泊无依的,全靠一口气撑着,做什么事都拼命,生怕不拼就没命。归来后,虽然职业要求,他们依然要上一线,但比起那些枪林弹雨,眼前的都是小风小浪。

    第六十章

    “你,你不能把愿安给他!”女人开始发抖,声音变得尖利刺耳,“不能让他知道愿安在哪,不能让他接近愿安!”

    林长野点头:“不碍事。”

    “都在这儿了。”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出难听的声响,仿佛带着火花。

    她转身把杯子递给林长野,看也没看桌上的照片,重新回到炕上拿起毛衣来。

    老张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毛躁过了,自打从东南亚回来,疗伤期结束后,他就沉稳很多。见过生死的人总会平和一些,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

    女人头也不抬继续织毛衣,“慢走,林警官。”

    “抓到他为止。”林长野说。

    脚步声靠近大门,都走到门口了,那人却忽然回头,似是不经意地说:“对了,有件事要提醒你。”

    “我不露面的话,他不会轻举妄动。”

    宏立城推门震惊道:“着火了吗这是,咋一屋子全是烟?”

    比起其他顶尖犯罪分子来说,这位大|毒|枭简直低调的过分了。

    林长野站在原地与她对视,叫了一声:“阿嫂。”

    在他的碎碎念里,林长野缓慢地点了下头。

    从这天起,所有人都变得脚不沾地,市局内外,都在策划一起跨国毒品打击行动。

    他们吞云吐雾很久,室内残留着浓重的烟味,空气都变得稀薄,从外头看起来,里头像是仙境。

    “看清楚啊。”

    老张没说信不信,忽然伸手从林长野手里夺过那半截烟屁股,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重重杵灭在烟灰缸里。

    “没完。”宏立城硬着头皮说,“我要求涨工资!”

    “屠辛的目标是你,保护你本来就是应该的——”

    耗时许久, 最终拿到的也只是寥寥几页的资料。

    好半天——

    “那要是——”老张嘴唇蠕动半天,没能说下去。

    几天后,林长野去了趟北边。

    “这照片太模糊了,我都不敢认。”

    看见林长野的一瞬间,她失神片刻,然后放下毛衣,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继续做事。”

    女人的慌乱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她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抬头望着林长野,“你来不是为了说愿安的近况吧。”

    他把漂泊在外的小毒|贩们聚集起来,从东南亚的各个国家带回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毒|品网络。

    林长野点头:“我也这么想,但屠辛这个人你比我更清楚,真想保护愿安,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张的嘴开了又合,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嗓子眼里。

    “如果屠辛还没死——”老张艰难消化着,嗓子里像憋着一团棉花,“那他想干什么?”

    宏立城不解地望向林长野,“你骂他了,火气这么大?”

    老张:“所以你准备拿自己当诱饵?”

    “我早就说过了,你把愿安带走,她就是你的孩子了,用不着告诉我她的近况。她要是问起我,你也只管说我早就死了。”

    林长野放大那张照片,定定地看着模糊不清的面孔,虽然看不真切,但他沉默许久,放下照片。

    老张杀气腾腾冲出去,撞在他肩膀上。

    林长野朝他伸手,“资料?”

    这期间,老张一直在急切地追问:“是他吗?”

    起初老张不同意,林长野抽了半包烟,最终说服老张,暂且对屠辛的真实身份保密。

    女人背对他,动作娴熟地替他泡茶,屋内陈设简陋,看得出主人生活朴素,像在修行。

    “屠辛还没死。”门口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如果他知道愿安在我那里,以他的性格,你猜他会不会来带走孩子?”

    他想干什么,他们俩比谁都清楚。

    顿了顿,林长野笑笑,“这种事,总会有输赢。”

    一边亲力亲为,监听宣月与阿皓的谈话内容,一边与国际刑警合作调查, 联合东南亚几国警力, 初步获取了关于这位true哥的一些信息。

    能找到的资料寥寥无几, 那几张不甚清晰的照片上,true哥要么坐在光线昏暗的车里,隔着遮光玻璃隐隐绰绰露出模糊的轮廓, 要么只有一个背影。

    两人对峙良久,林长野点头,放下茶杯起身,“是我打扰了。”

    漠河旁的村庄里有位故人,坐在窗前织毛衣,桌上泡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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