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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立小声问:“刚才那位就是林队,咱们待会儿的面试官?”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需要谁告诉我,我自己有眼睛,看得见。”宣月退后两步,发现大厅里不少人盯着他们,遂草草结束对话,“时候不早了,宏警官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该去面试了。”

    ——

    “警队这种地方,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不同,既没有逢场作戏,又不能半途而非。”他的声音平缓有力,一字一顿,“如果只是来寻乐子,那么你来错了地方。”

    宣月彻底当机了。

    “宏?”他挑眉,“谁告诉你我姓宏?”

    “她多半能过。”

    已经入秋了,一天比一天凉,怕冷的人已经毛衣在身,这尖嘴男却还穿着短袖衬衣。袖子低下露出鼓鼓囊囊的肱二头肌,一身腱子肉,两只胳膊都不能垂直贴在身侧,而是像大力水手似的,向内弯曲,跟端着架子一样。

    宣月一惊,抽出胳膊,回头对上男人凌厉的视线,“你干什么?”

    “你的名字?”宣月更糊涂了。

    去格斗室的一路上,宣月都很沉默。

    “不好意思,你叫他什么?”她问那个传信的人。

    在她转身之际,又轻描淡写加了一句:“忘了说,我姓林,不姓宏。”

    宣月缓缓起身,站直了身子,即便是仰视,也把气势拿足了。

    没走上两步,胳膊被人一把拉住。

    “你叫我什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弯起嘴角,“我也是自己考进来的,不靠关系。”

    宣月:“……”

    “他姓林?”

    瘦这么多,她的模样的确大变了,第一时间林长野还不敢认她,只是牢牢记得那双眼睛。

    不是,那天晚上明明是他戴着那顶棒球帽,明明帽子里写的是to 宏立城,戴帽子的不就是宏立城?

    面试时间有长有短,短的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那没办法,你看这栋楼里,女的都没几个,阳盛阴衰,能添个女的那不得添上?”

    “嗯,是去见一位林队长,不是什么李队长张队长——”宣月佯装思考,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宏队长。”

    “林队啊。”传信小哥迷茫地扭头看她,一看乐了,“哎,你不是刚才停车场那个……?”

    这话就不中听了。

    他认出她了?去年一百四,今年一百一,按理说她整个人模样都大变了,他与她不过一夜的缘分,不能够吧?

    林长野一怔。

    宣月见状,挑了个话题,“你怎么会想干这行?”

    第九章

    “反正也不是什么能让我一会儿面试占便宜的那种认识。”

    他记得,她在沧县的巷子里丢来一包烟时,就是这么笑的。

    袁立在等宣月,而宣月……

    “那你刚才……?”

    离他们最近的人是袁立,刚才坐会议室门口一起等候的大眼睛男生。

    人都到齐了,警官清清嗓子:“下面我念一下面试顺序,念到的人依次答到……”

    此刻她这一笑,倒是和记忆里的人不谋而合。

    “大概吧。”

    第四位点到了袁立的名字,而宣月排在最末。

    即便早知今日面试的只有一位女性,大家也不约而同再次把目光投向她。

    他隐隐嗅到一点剑拔弩张的味道,出于好心,怕宣月还没面试就得罪了警官,赶紧小声补充。

    “到。”

    “宏立城”凝视着她,淡淡地说:“宣小姐,作为今天的面试官,我有一句忠告。”

    她有一瞬间的懵神。

    “主要长得也漂亮。”

    直到林长野抬手亮出腕表,右手食指在表盘上轻轻一敲,嗒的一声。

    那人一边跑一边说话,最后停在了宣月旁边,眼巴巴瞅着林长野。

    下一秒,宣月昂首阔步向前走,“告辞,宏警官。”

    良久,头顶传来男人平静的问询:“地上有金子?”

    ——

    面试的人等得枯燥,难免两两聚在一起闲谈。宣月和袁立站在一处,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二十分钟后,考官到了。

    袁立扭头,“这位大哥怎么还性别歧视上了?”

    袁立傻笑,“我从小就崇拜警察。”

    “不姓宏,不是宏立城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宣月虎躯一震,猛然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神情复杂。

    宣月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我看你俩好像认识……”袁立欲言又止。

    娃娃脸也懵了,“哎,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袁立有点坐立不安。

    “赶着去哪?”

    “你今年多大?”

    “对啊,我就是宏立城啊。”娃娃脸挠头,看看她,又看看高深莫测的男人,“这位是我们队长,姓林,叫林长野。你是不是对错号了?”

    警官拿着名册走了。

    袁立老老实实点头,“我看也是……”

    “这位警官,借过。”她支起文件袋,打发人似的碰碰他的手臂,“我赶时间。”

    骗炮的又不是她,她慌什么?

    “香港电影看得多?”

    还有,始作俑者怎么还敢理直气壮堵上来,一副老鹰捉小鸡的架势?

    怎么会……

    “再不去面试,你要迟到了。”

    认识吗?

    宣月拦住袁立,笑笑,“我是不如这位大哥,看看这身体素质就知道是练家子。”

    宣月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

    ?!?!

    袁立瞅了眼那家伙得意的样子,小声说:“你脾气真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人一进去,大门就关上了,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的光景。想来这房间里还有隔音装置,居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什么忠告?”

    六道男声之后,紧跟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像燥热的夏天从冰柜里捞出一瓶橘子味汽水,刹那间消融了暑气。

    倒也不是什么坏话,爷们聊天,八卦也八卦得坦荡,所以也没刻意控制音量。

    林长野的目光仍停留在宣月面上,“是吗?”

    “那是一方面。”袁立挠头,“其实是我高中的时候闹过一场笑话,有一次期中考考差了,老师请家长。我当时有点网抑云,就发了个□□空间,大意就是活着没希望,

    男人注视她片刻,“去吧。”

    不过,一旁有个尖嘴猴腮、体魄强健的男人凑过来,“好看顶什么用?这是当警察,又不是当明星,依我说就该挑咱们男的。女孩子家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当了警察也镇不住人。”

    “那你比我小一岁。”宣月抬眼,格斗室近在眼前,门口是拿着名册的警官和五个等候在外的面试者。

    等等,认出来又如何?

    话说一半,发现宣月脸色又难看几分,赶紧补充,“但是咱们又不靠关系进这行,不怕他使绊子——”

    后来在“药”外面的深巷里,把牛高马大的流氓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也是这么笑。

    “还能是什么?宏警官啊。”

    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挑衅,和文静秀气的外表毫不相符,鲜活似火,明晃晃的招人眼。

    林长野瞥了眼她的文件袋,袋子是透明的,一眼看见身份证、两寸照,还有一份面试资料。

    要说不认识,床单都滚过了。要说认识,她连他名字都没搞明白。

    林长野收手,“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等她反应,有人从走廊上匆匆跑来,“林队,张局说格斗室就格斗室吧,你先过去,他和郑队等几分钟就到。”

    面试的人侯在格斗室外,念一个名字进去一个。

    大厅里人来人往,带队的警员已经领着面试者走了大老远,唯独宣月和袁立还迟迟没跟上。

    宣月心平气和,“错了,我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

    宣月也认出来了,这传信的年轻男人一张娃娃脸,正是刚才在停车场开大众,抢了她车位的那个警官。

    “哎,别乱扣帽子啊,我可没性别歧视,只是实话实说。”尖嘴男上下打量宣月,“妹子长得是真好看,不该来这儿受罪的,金枝玉叶养着多好?”

    宣月懵了,猛地转身,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二十五了。”

    宣月缓缓抬头,正对上那双漆黑宁静的眼,表面波澜不惊,其实暗藏汹涌。

    “我去哪好像不用跟您交代吧?”她笑笑。

    宣月在灵魂出窍。

    宣月本来满脑子官司,被他这么一打岔,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队?”

    “你——”

    “第七位,宣月。”

    然后发现话好像说太满,他和宣月也只是一面之缘,并不了解,又弱弱地问了句:“我是没啥关系,自己考进来的。那个,你应该也是吧?”

    “……”

    “大家在这儿稍等,面试二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宣月一言难尽。

    肉眼可见,宣月的身形迟钝了下。

    但此刻顾不上这些。

    “这位警官,我们是来面试的,听说临时换了面试地点,这会儿赶去见一位林队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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