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梦中说梦两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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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都过去了。

    黑暗的套房里没有开灯，姬雪沙哑的烟嗓一遍遍的唱着手嶌葵的“therose”。

    “楚言，人不能为了死去的人活着，要为在世的人活着。所有人中，唯一能幸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在黑暗中，我们亲密无间，却得不到一丝的安慰。

    从墓地出来，我一路跌跌撞撞，完全找不到方向。

    杜颜青是这样的男人，而江映蓉就是这样的女人。

    他们都说，楚言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完全就是狗屁！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是儒雅，我只是麻木。

    我学的东西越多，周围人的行为我越理解不了，也更加感到孤独。

    “你还要去杜颜青那吗？”

    可是为什么，这些有血脉关系的人，为了钱，都抱着一种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心情坐在一起谈笑？

    她只是笑笑:“女人都是傻的，当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精神就已经开始有毛病了。”

    这是顾思烟以前，最喜欢的歌。

    葬礼上我揍了杜颜青一拳，心情也因此变的更加沉重。

    “楚言，”她哑着嗓子问我:“你睡着了？”

    有一天，我碰到了个叫杨柳的女孩。她让我很费解，特别的费解。

    跟我的害怕比较起来，顾思烟带给我的伤害简直就不值一提。她的身边，是这个世界上我第一个想要停留的地方。

    我闭上眼睛，长久的爱恨折磨的我有些倦怠:“算了吧，都过去了。”

    她一遍遍的唱着，没有伴奏，没有配乐，甚至都称不上有一个完整的节奏。

    “楚言，你知道吗？”她笑的癫狂:“我是她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我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推的更远……像我这种闺蜜，完全就是不知足喂不饱的狗。”

    “好好活着，带着我们大家的

    她枯瘦的手夹着香烟，一边笑一边哭的同我讲着她和顾思烟曾经经历的一切。

    我永远的记得被赶出楚家时爷爷对母亲说的话:“等你有一天爱我儿子不像是爱沙丁鱼的时候，我就允许你回到楚家！”

    楚家的其他人没有因为我有脾气而有所收敛，相反的，更加变本加厉。

    海地，在记忆里只是一堆可怜数据的国家，却因为顾思烟的死忽然都变的生动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那个是我未婚妻的女人从后面抱住我，跟我说:“我们结婚吧。”

    母亲不爱父亲，这个连还是孩子的我都能看出来，自然也就骗不过我那个精明的爷爷。于是，不接纳母亲和我的爷爷，很不客气的将父亲一起扫地出门。

    接到这个消息，我完全的呆住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以前的无助与孤独是多么的无病呻吟。

    不过，那一天来的，实在是让我们太措手不及。

    即使他是她的丈夫，我是她的儿子。

    在楚家的亲戚眼中，我同父亲性格一样，温吞儒雅又不爱计较。或者说，在他们眼中，我和不计名利的父亲都是傻的可以。

    十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出了车祸。作为长孙的我，被重新接回了楚家。

    爷爷精明的眼睛灼灼发亮，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做楚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没脾气？”就是这句话，奠定了我在楚家不可动摇的地位。

    顾思烟，我们是一种人。我们将世间的关系看的太透彻，所以我们都太寂寞。

    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病了。那个打小用着贪婪的目光看着我的母亲，得了治不了的绝症，骨癌。

    我伸手摸了摸，一脸的湿凉，同样哑着嗓子回她:“还没。”

    他们的行为让我费解，更加让我寒心。我们不是亲人么？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么？

    顾思烟出轨，我其实早就有感觉。如果心变了，又怎么会不明显？只是，我太爱她，太害怕被她抛下，太害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同我相似的人。

    即使，她看我的时候，有跟我母亲一样贪婪的眼神。

    她总是精力丰富，朝气蓬勃。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对小虎牙，尖尖的，让人心情愉悦。我爱看她的笑，非常爱看。

    我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觉得孤独。

    在我每次呼吸，喘气，呐喊的时候，我都能体会到内心深处那腐烂发臭的孤独。

    在十三岁之前，我跟着名声不好的母亲和浪漫主义的父亲生活在一起。在逼仄的弄堂里，三口人挤在十多平的小房子里。

    可生活中有太多的始料未及。

    人和人之间，到底要靠怎样的情感去维系关系？这一直都是，困扰着我的问题。

    可是，真的值得我们去追逐和坚守的，却是来自心灵的力量。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肋骨间隐隐作疼。似乎有人对我说，楚言，你看，她曾经就是你的肋骨。

    “楚言，跟我那个吧！”

    我拥抱了她一下，告别似的说:“再见了。”

    因为父亲的死，爷爷心里充满了歉疚。他一直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觉得他当时接纳了母亲和我，那父亲也不会这么早死掉。

    顾思烟，一个有着艳丽外表和清澈灵魂的女人，一个有着冰凉的神情和柔软内心的女人。

    第二天，姬雪收拾妥当，我送她去车站。

    如果杜颜青恨的人是我，该多好。如果这不是她的葬礼，该多好。如果她还活着，多好……

    暗处，她的烟头往上窜了一块。她将烟头捻灭，屋子里一片漆黑。

    爷爷的歉疚和对父亲的爱毫无保留的转移到我身上，我得到了楚家历代继承人们奢望的东西——自由。

    所以，在我和母亲回到楚家的一个月后，我，姑母还有爷爷在餐桌上用餐的时候，姑母当着我的面开始批评指责我的母亲。戏子，贪婪，滥交……姑母的嘴脸，丑恶的让人想吐。

    我站在医院的长廊里，漫天的白色压的我喘不上气。

    在陌生的房间一遍遍的回响，像挽歌。

    因为她，我麻木的神经开始苏醒。我也开始明白，我会被杨柳这样的女人吸引却永远都不会跟她走长远的原因。我和杨柳，终究不是一类人。而一生这么长，如果你的伴侣不是你的同类，那会是件相当漫长又痛苦的旅程。

    自此，我有了另一个名字。家谱上的名字——楚艺轩。

    我静静的听着，却沉默着将饭碗摔在地上。

    但是日子总算还过的去，只是我总是不敢跟母亲对视。她那样贪婪的目光，连我都害怕。

    她不爱父亲，那么同样也不会爱我。她爱钱，爱的要命。母亲是个三流演员，以为傍上父亲就能成功上位。她爱名，爱利，唯独不爱我们父子。

    以前的日子不能说是富足，但是总归让人不讨厌。可楚家的日子，却让人想要去死。

    我的母亲一直想尽办法拆散我和顾思烟，几年来，乐此不疲。爷爷给了我自由，她也不好公开忤逆爷爷的意思，只能次次装病骗我回去。

    我母亲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真的是非常聪明。她知道，只要是有我，那么她就有出头的那一天。

    我和她结婚了，虽然我爱的女人是顾思烟。

    可是我知道，这是讽刺。爷爷在讽刺母亲，讽刺她的贪婪就像是看到沙丁鱼的猫。

    不同的人在一起会相互拖累，相同的人在一起则会相互折磨。这一生，我们会碰到太多人。浮躁的时代，我们总是会被一些外在的表象吸引。

    像是我最好朋友的婚礼，像是我最爱女人的葬礼。

    母亲这样开始让我很为难，可是在顾思烟出轨后，每次回家却是我唯一能透气的机会。

    这是个很可怕的恶性循环，我就像是个在黑洞里不断呐喊的生物。黑洞不断蚕食着我的精力与体力，在这里，连呐喊都是无声的。

    母亲以为这是承诺，所以她欣喜若狂的等待着。

    我去了顾思烟曾经住过的酒店，意外的，碰到了姬雪。

    没有顾思烟，我是谁。没有顾思烟，我又该在哪？

    开始我是不同意与江家的婚事的，可是，我母亲却真的病了。

    血脉，是多么微妙的联系。当你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跟你是有相同血脉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感到孤独。这种联系会让你明白，你还有同类，你不再是一个人。

    我和顾思烟是一种人，所以我们内心深处，都是渴望有一个意志强大的人在身边的。

    因为是家族婚姻，所以我答应她，在我母亲去世后，我就同她离婚。

    姬雪也回抱住我:“顾思烟以前一直说希望我幸福，那个时候我太小，不明白幸福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现在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你要是能幸福，那就真的比什么都好。”

    我是个偏执的男人，偏执到一种香味的香水一用就是好多年，偏执到不顾一切的去爱折磨的我遍体鳞伤的女人。

    有人千金买骨，有人千金买笑，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爷爷静静的听着，什么都没说。

    黑幕般的苍穹渐渐暗淡，天光初现，却不能让人感受到一点的欣喜。

    江映蓉是个好妻子，大方得体，持家有道。我对她有依赖，有尊重，却唯独没有爱，也唯独不能有爱。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地方却先于世界上的其他角落，先行崩塌了。

    我以为杨柳会是我的救赎，会是那个将我从黑洞中带出来的女人。直到我碰到顾思烟那天，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

    多年后，我想我会失去顾思烟，完全是因为我稍显懦弱的性格。虽然楚家让我看起来很财大气粗，可是我却缺少杜颜青那种越战越勇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