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新的一年（六） 她可以回去，但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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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希听着手术室里夫妻两人欢喜又慌乱到颠三倒四的话语，笑了笑。做医生是有回报的，这种病人和家属的欢乐会给人带来成就感，会在那么一刹那让她觉得，她的人生高尚而有意义。

    “不至于这个样子……”陆希哭笑不得地让开身子，“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肖恩还没有醒过来，但你们不能随便碰他，也不要让他说话，他会先在病房里住几天，伤口需要慢慢愈合。另外，一次手术不能完全恢复，等到了冬天，我还会再给他做第一次手术，到时候情况会更好。现在进去吧，可以呆到他醒过来。”

    在这个时候，床上的肖恩轻轻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要是光球知道她现在有这种猜测，而且很可能还猜到了一些真相，那会怎么样？陆希不敢冒这个险，虽然光球自己说过不能把她怎样，但既然能把她的灵魂从裂缝那边拉过来，那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海因里希环视了一下周围，“现在没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陆希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你说什么？”什么叫“原来的世界”？海因里希，这是知道了什么？

    手术其实对于陆希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难题。肖恩的唇腭裂情况并不复杂，也不是非常严重，只是要把裂口割开再缝合这种事是平民们从没听过的，所以他的父母确实被吓坏了，甚至在手术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在门外脑补了儿子是如何被刀割开并因疼痛而哭喊挣扎的——虽然事实上手术室里根本没有哭声，但他们却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腿软。

    皮特扯着妻子，俩人哆嗦着走进手术室——这里太干净了，墙壁是雪白的，床上铺着同样雪白的床单，明亮的阳光从大大的玻璃窗透进来，照得整个屋子都像在发光。夫妻两个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教堂的礼拜堂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很重要？”

    海因里希不相信这个借口。霍尔一个小不点，随时可以被女仆抱走的，而且陆希也不娇惯他，怎么可能让他打扰到睡眠呢？尤其是在做手术之前。

    甜食真是世间宝藏。陆希喝了一大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丝滑了起来，从头舒坦到脚。

    那就等做完手术吧。就算做完手术她也不想说，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啊——没什么，我只是这几天被霍尔闹得没睡好。”陆希一边把锅往无辜的小家伙头上扣，一边暗地里咽苦水，她不能对海因里希说呀，光球虽然无法窥看她的思维，但只要她说出口，光球肯定能听到。

难道是手术很困难？海因里希觉得不太可能。他现在对陆希有着盲目一样的信心，陆希既然说过这手术不难，那就一定不难！

    所以，是因为别的事情？难道就他走开这两天，又有商人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虽然晚风岭有个小教堂，但皮特夫妻俩是没有资格进礼拜堂的，那里只接待拜耳子爵和他的骑士。皮特夫妻俩只听人说过，说礼拜堂如何光明，如何洁净，走进去就沐浴了主的光辉云云。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但在这一刻，夫妻俩同时觉得，他们确实看到了神的光辉，但这光辉不在虚无缥缈的“主”的身上，而是另外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给他们带来的……

    “也许……”陆希苦笑了一下，“如果几年之后我不在这里了，会怎么样？”也许对于光明大陆来说，不过是一个异界的灵魂来过又消失，但对她来说，自己的生命怎么也算是很重要了吧。

    跟着出来的海因里希默默地给她递了一杯热水，杯盖打开，就弥散出热巧克力的醇香。

    “现在不能说。”陆希叹了口气——海因里希是很执着的，糊弄不过去他就会一直追问，还不如说句实话。

    但是他也没有问，因为陆希看他的眼神充满烦恼，却没有敷衍的意思。所以她不是不想跟他说，而是有别的原因？

    “你要去哪里？”海因里希猛地挺直身体，脱口而出，“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所以陆希打开手术室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脸色惨白，得相互扶持着才能不坐倒在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