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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愕然抬头,正好对上一只黑曜石般明亮的凤眸,潋滟的眼尾微微上挑,细密的睫羽投射在琥珀色的眼珠上,泛出几许琉璃的色泽,细看之下,他忽然发现更多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例如对方的左眼眼皮下还坠着一颗小巧的泪痣,例如那原本应是一双很好看的美目,却被覆盖着右眼的纱布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凭空沾染了一丝匪气。

    既然这种简单粗暴的炼制方法不能用,而风暴交给她的方法既缺少复活材料,又缺少盛放灵魂的容器,柒汐只得退而求其次,想到了《炼魂炉说明书》后面附页里那个十分邪恶的炼金图纸――况且李老的情况和雅妮不同,他还没有死去,只是身体被菌群破环,但大脑还活着――这正好满足了图纸上的基本要求,剩下的,只组要一具新的躯体就可以了。

    如今您已经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索、去实验,所以请您稍稍放松一点,不要再那么拼命了,毕竟您现在要为我爱惜身体了呢!

    小陈抖着唇瓣悲痛欲绝的摇摇头:“太晚了, 菌群已经发展到二期了……”

    “老人家怎么样了?”柒汐问他。

    “你是……”话未说完,他慌忙按住自己的唇,这不是他的声音!这是……

    他猛地坐起来,茫然地四下望望,忽然发现他此时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而这个房间的墙壁竟然是缓慢转动的星云,那景象如此的生动与真实,就仿佛他正身处于神秘璀璨的宇宙中。

    “真的?”柒汐面无表情地问:“如果这个代价是你自己的命呢?”

    “你受伤了?”小陈忍不住往她蒙在右眼上的纱布瞟了一眼,又一眼。

    仿佛沉睡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纤纤玉指抬起,一本厚重的黑皮书凭空出现在她的手掌上,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她需要的那页。

    再见了,我的老师,请千万别为我难过。

    强壮澎湃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年轻充满活力的身躯让他分外陌生,又莫名的熟悉,疑惑的抬起手,出现在眼前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柔和有弹性,没有饱经沧桑、满是摺皱的粗糙老皮,也没有墨点般褐黑色的老年斑。

    柒汐定定的看着他,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流转,小陈也倔强的回望她,满眼的决然。

    对于一个睿哲的科学家来说,失去理智,失去引以为傲的学识,只能像低等动物一样靠本能活着,这不是复活,这是侮辱!

    小陈吸了吸鼻子, 抬起头, 在防护头盔下幽幽地看着她:“它们不是病毒, 是从你身体里提取出来的细菌群……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来, 血液库存不足,动物的血液不能用, 没有办法, 老师只能同意启用人类的血液做为代替品……我也说不清中间发生的过程,总之菌群剧烈变异长出了孢子,变得可以空气传播……

    正当他沉浸在震惊中时,房间的门开了(这时他才发现有门),一名清冷古装美人系着围裙(?)推门进来。

    “你,您真的,真的能救我老师吗?”小陈激动的语无伦次,不知不觉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用上了敬语。

    您还记得您和我说的话吗?

    您总是说我是您的接班人,但我不想从您手里接过这个担子,它太沉重,也太过渺茫,我了解我自己,我恐怕承受不了这种背负整个种族的未来的压力,既然柒汐小姐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做了逃兵,用我自己换您回来继续承担这份执念。

    也就是说,哪怕她现在把细菌注射入体内,生出抗体,也于事无补了?柒汐叹了口气唏嘘不以,一想到记忆里那个德高望重、和蔼慈祥,又狡黠可爱的老人家就要被病魔夺去生命,不由有点难以接受。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

    您不想让我们的种族退出历史的舞台,为实现人类的种族复兴宁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您肩上的担子重达千斤,因为您扛着整个人类!

    在这片寂静中,女孩继续用平淡,听不出感情的清甜的声音,吐出一个个残忍的词语:“我要的并不是一具随随便便的躯体――这个人必须是意识清醒、思维清晰、有强大的自制力和伟大的牺牲精神,哪怕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要承受双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被烈焰一点一点煅烧,也依旧无怨无悔……这些,你能做到吗?”

    你说:我们人类的进化已经停滞了。

    说着说着,青年悲从中来,一把抱住柒汐的胳膊,又嚎上了:“你能救救他吗?我的老师是那么无私、那么纯粹的人,他年高德劭、品德崇高,他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事业,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更不该在无望中死去……求求你救救他!”

    柒汐黯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忽然下定决心般一咬唇,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小陈。

    小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颤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紧紧攥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他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坚毅一点点驱散了他眼中的胆怯和懦弱,虽然他的身体依旧因为恐惧打着颤,嘴唇无意识的颤抖,但那双黑眸却被他的勇气所点燃。

    柒汐皱眉:“这到底是什么病毒?”

    * *

    “我明白了。”柒汐面无表情地垂下眼,长长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柒汐想了想, 又问:“刚刚用我的血制作了血清, 现在打进去还来得及吗?”

    压下心中的激动,小陈咬着牙狠狠点点头:“如果您真有办法,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我老师的命!哪怕是我自己的命!”

    “自然选择只是一个筛选手段,而非核心过程,如果有哪个物种停下脚步,它将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细菌和病毒不同,它们首要目标是繁殖和生存,所以通常最后一步才会攻击宿主大脑……如果病人陷入昏迷,那就说明已经发展到无法救治的二期……”

    他说:“我能做到。”

    * *

    永远敬爱您的学生:陈

    如今的菌群像是生命的黑板擦, 全心全意自我繁殖,变异的速度非常惊人,它们会找出你体内免疫力的弱点,首先从最孱弱的脏器开始入侵,最终扩散到全身,将宿主侵蚀殆尽……

    柒汐抬手摸摸自己的右眼,没有回答,只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至于我,还请您原谅您不成器的弟子,就当我是个胆小的逃避者吧,屈服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李老的情况不容乐观, 菌群已经完全侵蚀了他的身体,脏器全面衰竭,极度衰弱的身体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准确的说, 他现在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www.xiluoxuan.com

    他从寂静的黑暗中慢慢睁开眼睛,忽然涌入的光芒让他不由眯起眼睛。

    原本他也是只在发泄内心的悲痛,并不报什么希望,他的老师如今只是凭借体外循环仪才吊住一口气,暂时没有死亡,以他那已经被菌群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身体,能好起来谈何容易,毕竟起死回生已经脱离的现代科技的范畴。

    救治方面柒汐帮不上忙, 索性不去搀和, 她坐在一旁的实验台旁,由一名资历稍浅的研究员为她抽血――救人要紧, 制作血清也刻不容缓,毕竟之前血清不够,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疫苗可用。

    * *

    “对。”柒汐颔首,黑眸里满是笃定。

    “您别慌,我的主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美人微微一笑,好似远山上的皑皑白雪,“她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笺,熟悉的字体跃入他的眼帘。

    这一刻,他眼中的勇气之光宛若艳阳。

    他疑惑地接过那张折好的信笺,古装美人则优雅欠欠身,转身离去,将空间都留给他自己。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您身边了吧,但是您千万别自责,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您醒了。”

    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柒汐小姐的帮助,您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弘愿,带领这个时代走上巅峰,走进美好的未来。

    他还活着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惊愕地看向那个正襟危坐的黑发女孩,实验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机械启动时的“嗡嗡”声。

    一个小时后,小陈垂头丧气的走过来, 坐在她旁边沉默不语。

    “我可以完美的复活你的导师,甚至保留住他的所有记忆与才华。”柒汐捧着黑皮书欲言又止,最终轻轻一叹,还是说了出来,“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是:海蓝宝石10颗,2000cc新鲜血液……以及,一具鲜活的躯体。”

    ps:不瞒您说,一想到将来您会用我的双手创造无数的奇迹,我还有点小激动呢!^-^

    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哀伤,我知道,您在为人类的未来难过。

    不是柒汐不想救李老,而是她确实回来的有点晚了,李老的身体所有脏器都被菌群掏空,现在就是一具空壳,只有大脑还勉强有活力,如果就这样直接放入炼魂炉的话,炼制出来的便如她的骨刺异形那样,只剩下本能,不会保留多少智力。

    小陈眼眶一红, 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老师他……情况很不好。”

    “你真的想让我救你的老师?无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吗?”柒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手指却在衣袖下紧握成拳。

    小陈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希冀与仓惶,他双肩打着颤,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抓住,就不愿放手:“我愿意!只要能救回我老师我什么都愿意!”

    气管插管、呼吸器、启动bls、除颤监护仪……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 急救正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在哪里?

    致:敬爱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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