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择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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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就是牛粪，也是你的姐夫。”

    宋玉被一顿吓唬，着实恼了，嚷嚷着要和离，可一想到那十箱金玉宝贝都要送回去，便觉得从皮到肉疼极。

    彼时穆安幼弱，很多事情理不清楚，便拿了十个编号的铜牌，反复推演，抽丝剥茧。

    京都百姓闲来无事，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把武成王自出生到如今的人生履历扒的一清二楚。

    穆安一掌拍在案上，震的案子啪的一声巨响，穆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眼底的怒气顿时散

    可昨日看见宋玉沾花惹草的浪荡模样，穆安的脾气就上头了，当着一众贵公子给他办了丢人，已然决定弃了这位成事不足的绣花姐夫。

    不过自此以后，宋玉收敛不少，穆淑来哭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事搁谁能忍，偏偏穆淑忍下了。

    李常侍点头，含笑走近一些，把花名册递到穆安手上，“郡主娘娘，太后为您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您就体谅体谅她老人家，择个如意夫婿吧。”

    今日是一定要有个结果了。

    “元昙，年廿一，清河王世子，美姿仪，善骑射，为人至孝……”

    穆端说的认真，瞋目望着一身嫁衣的穆安。

    和离一事自然没成。www.uuwenzhai.com

    穆安却彻底变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悠悠百姓之口，当真不可小觑，不止将武成王的旧事扒的一清二楚，还传出了恒安郡主嫌弃武成王貌丑、要给他整容的笑闻。

    先帝崩逝，新帝即位，才想起边关还有一位皇弟，未有封号，未及聘娶。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若不是今日恒安郡主将要做武成王的第五位新娘子，谁也想不起这些事来。

    一番好意，穆安不得不领，随手翻了几页，便意兴阑珊的放在一旁，伸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今日眼睛太累了，改日再看吧。”

    李常侍无话，只得如实回宫复命。

    富贵思□□，宋玉一边挥霍着穆家女郎的嫁资，一边招蜂引蝶。

    “阿姊，你要是敢嫁他，我就叫上一帮兄弟，潜去边关把他杀了！”

    穆淑能忍，她母亲却忍不了，每回见着她都要指责:“你丢咱们穆家的脸！现如今哪个女子不妒，哪个丈夫不是服服贴贴的，你装什么温婉娴淑！”

    一夕之间，恒安好妒，传遍了整个雒城。

    穆安自池中捞出武成王的画像，浅笑低吟，“鞋拔子脸，景袭哥哥，你当真长残了么？”

    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穆安曾说要嫁一个像父亲那般俊俏威武的郎君，穆端牢牢记得这话。

    还没念完，穆安“嗯”了一声，道:“下一个。”

    穆安没有回话，仍旧闭目养神，微微斜倚在身后的栏杆上，赤足盈盈拨着水花，让人辨不出一丝情绪。

    穆安微微一叹，抬手抚抚眼角，有些颓靡的说道:“常侍放心，我今日一定会选个夫婿出来，不过这元昙与我光屁股玩大的，他的事我一清二楚，常侍莫费口舌了，换下一个吧。”

    这头一个是穆太后最中意的人选，介绍也最详细，足足写了三页纸，如今只念了个开头，实在有些浪费。

    李常侍微微一顿，低首笑劝:“郡主娘娘耐心些，太后娘娘为了挑出这些适龄公子来，费了不少心力，郡主娘娘便多听听吧，也好优中择优。”

    恒安郡主定了亲事，很快便成了雒城的热闻。

    穆安没理会弟弟的怒气，自顾自的试着嫁衣。

    李常侍来送名册时，穆安正坐在后园的亭子里喂鱼，赤着一双莲足半没进碧池，漾起一圈圈碧波，十几尾红鲤围在她足周，忽近忽远的嬉戏。

    李常侍堆笑，拿起名册，道:“郡主娘娘不必受累，小人给您念，您听着就行。”

    京都人事繁杂，确不如边关自在，往后，夫唱妇随，与她的元晖哥哥做一对戎装伉俪，也是一桩人生美事。

    “阿姊，我不准你嫁那个丑八怪，他就是坨牛粪！”

    说着话，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去看那漂在水面的画册，果见一条白头红鲤正张着大嘴啃那武成王的画像。

    “哦？”

    穆安转眸看了一眼来人，笑问:“常侍又来传姑母的旨意么？”

    穆安没再拒绝，闭着眼睛点头，李常侍便清清嗓子，声音尖细的读起来:

    又用去五年，大仇得报。

    历经五个寒暑，终于将一个个仇人变得清晰明了。

    穆淑挨了骂，两头为难，就去找穆安哭。起初穆安没想管，毕竟这是两口子的事，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也管不得。

    穆安“哦”了一声，悄悄将一粒鱼食粘在武成王画像背后，素手一挥，将名册抛进碧池，笑道:“姑母选的男儿个个优秀，叫我好生为难，不如，就让那条白头红鲤替我选吧。”

    穆小郡王听进耳朵里，对阿姊的这桩婚事攒了一箩筐的意见，带着一腔怨气就找上了正在试嫁衣的穆安。

    第二个新娘子在将至边关时被劫匪掳去，生死不明。

    “郡主娘娘好兴致。”

    第三个新娘子进了边关，暴疾而卒。

    穆安并不着急，领着胞弟吃喝玩乐之余，顺带料理了当年害她爹娘死于疆场的国之蛀虫。

    “这武成王是皇上推荐的，太后娘娘不好驳皇上的面子，不得已，只好将其放到最后。”

    穆安没有说话，接过名册又看了看，才发现穆太后果然贴心，知道她是个好美色的，每位公子的介绍后头还附了画像，最后那位武成王，当真不负“貌丑”二字，高额凹鼻，下巴前凸，已经丑极的一张面容上偏偏还生了一脸麻子，妥妥一张鞋拔子拍在马蜂窝上。

    不成想，送亲队伍刚出雒城十里，遇上了百年不遇的狂风，一阵风过，只留下一队车马，送亲之人连带新娘子都失了影踪，此桩案子至今仍旧悬而未决，百姓皆传鬼神作祟。

    李常侍应下，开始念第二个，名字刚刚出口，又被穆安要求换下一个。

    父母大仇已报，确实该过自己逍遥的人生了。武成王长年镇守的边关，正是穆安幼时与父母久居之处。

    她想救穆淑出苦海，她的伯母和祁阳侯府却各有各的思量，而穆淑贪恋宋玉的姿貌，亦舍不得和离，这桩风波只能悄无声息的歇了。

    “武成王长年镇守边关，偶尔回京述职也是深入简出，不与人交往，郡主自然不知。”

    看着花名册对一众世家公子品头论足，挑三拣四，这不是皇上选妃的派头么。

    新帝宽仁，以元晖久在边关，驱鞑虏，镇蛮敌，护得魏朝太平，颇有武成之业，遂授荣封武成王，赐以妻妾远赴边关完婚。

    穆太后慌了，亲自张罗为她择夫婿的事，命身旁伺候的近侍送来一本适婚贵子的花名册，下了诏命，无论如何得选一个出来。

    第四个新娘子成亲当晚，失心而疯，杀了府中伺候的一众家奴，之后自戕而死。

    穆安失笑，“天意如此，看来那武成王便是我的夫婿了。”

    “这位武成王，好像没听说过？”穆安转眸望向李常侍问道。

    一共九个公子，都是皇室宗亲，前八个穆安都熟，是些性子软弱、唯命是从的，难怪会被太后抓来娶她，最后一个，却只听过名号，其他则一概不知。

    穆安颔首，抬眼望向池中的花名册，笑道:“无妨，本郡主就嫁他了，他克妻，本郡主克夫，说不定反倒相安无事，琴瑟和谐呢，至于模样嘛，本郡主认识几个神医，不行给他动动刀子，看得过去便好。”

    李常侍便接着劝道:“小王爷如今也已十七了，听说甚是中意高司徒家的幺女，太后娘娘也有意为二人赐婚，不过，长幼有序，郡主娘娘您的婚事还未定，小王爷的婚事怕也得往后搁一搁。”

    大约是因为妒名远扬，穆安本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却门庭寥落，无人问媒。

    本来默默无闻的武成王，一下子被推上风口浪尖。

    定阳王夫妇战亡，朝中皆认作意外，殊礼厚葬，抚恤遗孤，只有十岁的穆安清楚，她爹娘被人暗算，领兵征战之前已经病入膏肓，却还是强提着一口气退了蛮敌。

    穆安还要接着听下去时，李常侍已经合上名册，笑问:“郡主娘娘，可选好了？”

    “元晖，年廿七，武成王，貌丑，善射，好杀伐，性乖张。”

    穆安妒名在外，又是穆太后的亲侄女儿，便是勋贵之家也都觉得庙小容不得这尊大佛，自听说穆太后亲自为恒安郡主张罗亲事，雒都里的适龄公子又紧锣密鼓的办了一波婚事，生怕被穆太后抓了壮丁。

    如此情境下，还能做一个花名册出来供穆安挑选，想想都知，必是太后以权谋事，威逼利诱，属实费了不少心思。

    李常侍面容一僵，“郡主娘娘慎选，那武成王脾气暴躁不说，还是个克妻的，前前后后已经聘了四个女郎，都没活够一个月，太后娘娘哪里舍得您嫁与他？”

    祁阳侯府早就是一座空壳子了，虽有世袭的贵爵，却无立命的余财，自穆家女郎嫁进来，府里的日子确实富贵不少。

    自是操碎了心，便是连魏朝最尊贵的公主，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穆安却因为这桩风波，声名鹊起。

    穆安惊奇的歪着脑袋，眉心微蹙，“那姑母为何还将他放进名册里来？”

    武成王的母妃是一个不受先帝待见的汉家女子，生下武成王后便被赐死。子以母贱，武成王也不受待见，将将七岁便被扔到了边关。

    满脸堆笑的李常侍哈腰立在穆安身后，保持着令人舒服的距离，亲而有敬，疏而有礼。

    唯独念到第九个时，穆安没有打断，安静的听他念完，不成想，这位公子的介绍却是最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