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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朱子抖擞拂尘，抬袖掩嘴:“王大人，娘娘一切都好，只是……”
牛骨汤炖了肉粥，连白花花的骨髓都挑出来和在碗里。连翘翘不爱吃这些，但为了温补还是就着雁凌霄的手，咬牙咽下去几口，再吃了足足一盅红枣乳鸽汤，用玫瑰露清了口，方才歇一口气。
“我已经拥有很多了。”连翘翘歪在他怀里，耳廓紧贴着胸膛，听着沉稳的熟悉的心跳，“足够多了。”
“陛下！”小朱子打个千儿，脸上半哭半笑，“您来了！小的正要去前头去信。娘娘她，有动静了。”
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比起虚无缥缈的情爱，他更想让连翘翘真实地活着。
宫女们纷纷矮身福礼，雁凌霄抬手让人退下，独自坐到床头，手背抚过连翘翘线条柔和的眉骨。几天了？两天，还是三天？为什么还不醒来？
山中白雪皑皑，雪花窸窸窣窣，掩住殿内的喁喁私语。
雁凌霄目光一顿，搁下湖笔，转身回了内殿。即便放了几盘暖棚里新鲜采摘的瓜果去味，依然盖不住苦涩刺鼻的药味。
*
王璞了然，捂着长了水泡的半边脸，垂眉耷眼退下。
雁凌霄已成惊弓之鸟，悄声唤她:“翘娘。”
他手探进锦被，握了握连翘翘的手，后又摸上高耸的腹部，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人稍高的体温。
次年二月，临近开春，温泉行宫内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王璞忙到嘴角起燎泡，脚跟打脚尖，在寝殿外问安后，不忘问朱公公一句:“公公，里间如何了？”
殿前司的人吃了挂落，行宫的巡防暂时交托给皇城司的察子们负责。
雁凌霄在外殿的书房处理政务，上午刚有个劝谏陛下回京的言官被拖下去，午后来问安的大臣们各个静若鹌鹑，褚红的官袍大袖背在身后。
又在撒娇。雁凌霄冷哼，撇嘴道:“朕怪你做甚？是朕没能护好你。你是朕的贵妃，好起来，朕什么都能给你。”
“陛下。”连翘翘倚在垫高的软枕上，想握住雁凌霄的手又不敢，讪讪地收回手，柔声说，“让陛下忧心了。”
雁凌霄看她的眼神颇为小心翼翼，就像看个玻璃人，看那只琉璃花冠，磕一下都怕她碎了。
太医和御膳房的膳食一齐到了，问过安，请过脉，只说醒转过来就是好事，往后要悉心将养，断断不能受惊受气，乱了气血。
这几日贵妃一直未醒，陛下把政事大半推给中书省的几位大人，一应要务都挪到寝殿来做，就差把贵妃娘娘拴在裤腰带上。
兕子无语，捶他一拳:“嘘，小心父皇听到了揍你。”
雁凌霄与她十指相扣，坐进去些，把人搂进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陛下……”连翘翘仰着脸望向他，心头酸酸软软的，“雁凌霄，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许怪我。”
陛下半晌没出声，他们偷摸抬眼看，就见雁凌霄转动左手指间的扳指，眉心微微一跳，倏然站起身:“先按昨日定下的章程做，有甚不通的，有劳政事堂的大人们讨论一二再回禀朕。”
*
底下人看了，谁不心惊？贵妃肚子里的两个顺遂落地也就罢了，倘若出了岔子，就是大臣们不甘愿，荣慧亲王也定然会是下一任储君。
山雪已然融化，点点青山重新染上碧色。雁凌霄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仍有些心烦意乱。他顺着心意往内殿去，穿过垂花门，再越过夹院，绕过雕着莲花祥云纹的影壁，与小朱子迎头撞上。
雁凌霄的心像初春的冰湖，迸开蛛网似的裂痕，露出温暖的湖泊。他想，连翘翘是个没心的小骗子，那又如何？她舍不得这一双儿女，这一对从她身体里落下的心肝。他指责连翘翘狠心，何尝不是在畏惧？怕她再次离开，怕她心里不曾有过自己。
雁凌霄笑了，捏一捏她的手，唤来宫女:“传膳。”
朝臣们作何感想，雁凌霄浑不在意，他在外殿的书案后望着一摞摞的奏折走神。提起湖笔，墨汁凝结而下，落成墨点。扯过一张信笺，想写几句交待给中书省，落笔却成了一个“连”字。
连翘翘喉咙干渴得快烧起来，胃里也空空如也，瞥一眼雁凌霄，没来得及互诉衷肠，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面上发烫，扭过脸去，轻声说:“好饿。”
榻上，趴在床头，歪着脑袋看熟睡的连翘翘。犀哥儿抽噎许久，哽着泪问:“妹妹，阿娘好像刺猬。”
贵妃在的寝殿内尚且有些许欢声笑语，行宫外围、各处山庄的大臣和宫人们说话做事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触了陛下眉头。
掌心下，似乎有隐隐的动静，像是有人轻轻踢了他一脚。雁凌霄眉毛一抬，刚想对连翘翘耳语，就见她皱了皱眉，发出难受的嘤咛。
“你胡说，父皇从不揍我……对吧，父皇？”犀哥儿扭头，圆鼓鼓的脸肉被他压出两道红痕。
] 小朱子抖擞拂尘，抬袖掩嘴:“王大人，娘娘一切都好，只是……”
牛骨汤炖了肉粥，连白花花的骨髓都挑出来和在碗里。连翘翘不爱吃这些，但为了温补还是就着雁凌霄的手，咬牙咽下去几口，再吃了足足一盅红枣乳鸽汤，用玫瑰露清了口，方才歇一口气。
“我已经拥有很多了。”连翘翘歪在他怀里，耳廓紧贴着胸膛，听着沉稳的熟悉的心跳，“足够多了。”
“陛下！”小朱子打个千儿，脸上半哭半笑，“您来了！小的正要去前头去信。娘娘她，有动静了。”
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比起虚无缥缈的情爱，他更想让连翘翘真实地活着。
宫女们纷纷矮身福礼，雁凌霄抬手让人退下，独自坐到床头，手背抚过连翘翘线条柔和的眉骨。几天了？两天，还是三天？为什么还不醒来？
山中白雪皑皑，雪花窸窸窣窣，掩住殿内的喁喁私语。
雁凌霄目光一顿，搁下湖笔，转身回了内殿。即便放了几盘暖棚里新鲜采摘的瓜果去味，依然盖不住苦涩刺鼻的药味。
*
王璞了然，捂着长了水泡的半边脸，垂眉耷眼退下。
雁凌霄已成惊弓之鸟，悄声唤她:“翘娘。”
他手探进锦被，握了握连翘翘的手，后又摸上高耸的腹部，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人稍高的体温。
次年二月，临近开春，温泉行宫内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王璞忙到嘴角起燎泡，脚跟打脚尖，在寝殿外问安后，不忘问朱公公一句:“公公，里间如何了？”
殿前司的人吃了挂落，行宫的巡防暂时交托给皇城司的察子们负责。
雁凌霄在外殿的书房处理政务，上午刚有个劝谏陛下回京的言官被拖下去，午后来问安的大臣们各个静若鹌鹑，褚红的官袍大袖背在身后。
又在撒娇。雁凌霄冷哼，撇嘴道:“朕怪你做甚？是朕没能护好你。你是朕的贵妃，好起来，朕什么都能给你。”
“陛下。”连翘翘倚在垫高的软枕上，想握住雁凌霄的手又不敢，讪讪地收回手，柔声说，“让陛下忧心了。”
雁凌霄看她的眼神颇为小心翼翼，就像看个玻璃人，看那只琉璃花冠，磕一下都怕她碎了。
太医和御膳房的膳食一齐到了，问过安，请过脉，只说醒转过来就是好事，往后要悉心将养，断断不能受惊受气，乱了气血。
这几日贵妃一直未醒，陛下把政事大半推给中书省的几位大人，一应要务都挪到寝殿来做，就差把贵妃娘娘拴在裤腰带上。
兕子无语，捶他一拳:“嘘，小心父皇听到了揍你。”
雁凌霄与她十指相扣，坐进去些，把人搂进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陛下……”连翘翘仰着脸望向他，心头酸酸软软的，“雁凌霄，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许怪我。”
陛下半晌没出声，他们偷摸抬眼看，就见雁凌霄转动左手指间的扳指，眉心微微一跳，倏然站起身:“先按昨日定下的章程做，有甚不通的，有劳政事堂的大人们讨论一二再回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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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看了，谁不心惊？贵妃肚子里的两个顺遂落地也就罢了，倘若出了岔子，就是大臣们不甘愿，荣慧亲王也定然会是下一任储君。
山雪已然融化，点点青山重新染上碧色。雁凌霄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仍有些心烦意乱。他顺着心意往内殿去，穿过垂花门，再越过夹院，绕过雕着莲花祥云纹的影壁，与小朱子迎头撞上。
雁凌霄的心像初春的冰湖，迸开蛛网似的裂痕，露出温暖的湖泊。他想，连翘翘是个没心的小骗子，那又如何？她舍不得这一双儿女，这一对从她身体里落下的心肝。他指责连翘翘狠心，何尝不是在畏惧？怕她再次离开，怕她心里不曾有过自己。
雁凌霄笑了，捏一捏她的手，唤来宫女:“传膳。”
朝臣们作何感想，雁凌霄浑不在意，他在外殿的书案后望着一摞摞的奏折走神。提起湖笔，墨汁凝结而下，落成墨点。扯过一张信笺，想写几句交待给中书省，落笔却成了一个“连”字。
连翘翘喉咙干渴得快烧起来，胃里也空空如也，瞥一眼雁凌霄，没来得及互诉衷肠，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面上发烫，扭过脸去，轻声说:“好饿。”
榻上，趴在床头，歪着脑袋看熟睡的连翘翘。犀哥儿抽噎许久，哽着泪问:“妹妹，阿娘好像刺猬。”
贵妃在的寝殿内尚且有些许欢声笑语，行宫外围、各处山庄的大臣和宫人们说话做事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触了陛下眉头。
掌心下，似乎有隐隐的动静，像是有人轻轻踢了他一脚。雁凌霄眉毛一抬，刚想对连翘翘耳语，就见她皱了皱眉，发出难受的嘤咛。
“你胡说，父皇从不揍我……对吧，父皇？”犀哥儿扭头，圆鼓鼓的脸肉被他压出两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