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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杨老师。”
姜敏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拨云见日似的,震地他心中顿时清明起来。
哦,我不是任东苗,我还活着,我是杨诗隐,我还有姜敏。
没有暴力和辱骂,只有舒服的卧室、好吃的零食、整洁的书桌和好看的电影。
感谢你给我的悲凉的人生带来的温情,在你家里住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那我不管,反正你至少得陪我们两万块钱。”她狮子大口,与敲诈近乎没有区别,“赔完钱赶紧麻溜得给我从学校里滚蛋。”
任槐立刻收起泪眼,感恩戴德,快快活活地回家计划盖楼重新娶媳妇生儿子去了。
“那可不能啊。“任槐慌了,他倒不是关心儿子学业,而是因为只要他儿子继续上学,他就可以拿村里和学校拨的困难学生补助,每个月加起来大约得有千把块钱,这对于他一个好吃懒做的农村离异单身汉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孙老师啊。m.ruxueshu.com”任东苗的爸爸任槐双手交叉插进袖管里,对孙成客气的笑着。
杨诗隐拦在任东苗身前,“我有病例,昨天我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他腹腔都被人打出了血,还有医务室的江医生,江医生也在场,我们都可以证明任东苗是被打了,还有监控……”
“喂,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
“打死他活该。”任槐毫无人性地还要冲过来打人,他气急了连自己都骂了进去,“你个小王八,臭龟孙。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打狗还得看主人!有钱人家里的少爷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你个死货当初怎么不跟你那个妈一起死了算了,我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你妈那个不要脸臭婊子跟人跑了,还逼我离婚,把你这个人烦狗嫌的货丢给我,我他妈还不如养条狗,两万块钱,我到哪儿去凑,你他妈还不如在我面前死了干净!”
他忘不了任东苗最后跟他诀别是笑容,满是血泪的笑容。
陈
杨诗隐不想骗他,但又不能让他操心,只能选择撒谎道:“连上了几堂公开课就哑了。我已经请假在家休息了。”
无能,懦弱,自责,内疚,他沉溺在各种负面情绪形成泥沼里,他把任东苗的死都怪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想做一个令你骄傲的学生。
杨诗隐放下电话,他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趁着姜敏还没回来之前,他得想办法自救。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像你这样的好人,可惜我命不好,总是遇不到。
任东苗说完这两句话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奔到走廊栏杆边纵身一跃。
“你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他打开手机,翻开电话薄,联系人寥寥无几,他点开了陈嘉敏名字。
任东苗反身跪下,众人都以为他是要向吴离求饶,但他却对杨诗隐磕了个头。
怪道邓魁在班里敢如此横行霸道,原来家里是有后台的。
所有人都熟视无睹,只有杨诗隐心疼地叫道:“快住手,不能打孩子。”
“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她昂着头,双眼往上一翻,连一丝眼神都不屑给他,“我儿子说了是你儿子故意把他绊倒了,摔到了腿,还把他的钢笔摔坏了。那钢笔是他爸给他从外国买的生日礼物,一千美元的金笔就这么摔坏了,如果想让我们不追究你儿子,就把医药费和钢笔钱一分不少的赔给我们,然后申请退学。”
杨诗隐木然地拿起电话。
他被脑海中各种紊乱的影像反复折磨到意识不清。
“怎么不说话?我从昨天起打了几十个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我都急死了。”姜敏焦急地说道。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可以继续坐在教室里听你讲课,你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的老师。
至于杨诗隐反倒成了整个事件的最大的责任人,他被学校追究了责任,受了严重的处分,甚至有可能会影响毕业。
楼下的水泥地上漫出一片的血红,像凋零的玫瑰花瓣碎了一地。
姜敏总能在危机关头把他拉回来。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孙成这个小人是故意要报复他,他这种人也能当老师,真是教育界的耻辱。
他的梦里有时又会出现虹光映照中的血色,那是死亡的色彩,是盛开在地狱里的曼沙珠华。
“好。”
姜敏长吁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这样我也放心了。马上彩排要进入关键期了,我恐怕连跟你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等节目一结束,我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你。”
杨诗隐心里默默地哀叹,还是自己社会经验浅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他没法选择生命的开始,那么至少他还可以选择终结令人嫌弃的一生。
姜敏,他的救命稻草,他的生命源泉。
杨诗隐预感大事不妙,他瞟了一眼孙成,孙成双手抱胸、翘着嘴角,静等事情闹大。
我也很想像你一样考上大学,毕业后教书育人,我会对我的学生很好的,不会让他们像我一样受欺负。
为了平息舆论,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命令所有校职工和学生禁止谈论这个事件。邓家和学校以救助的名义,私下里一共赔了任槐七十万块钱。
“你嗓子怎么哑了?”
任槐当着几人的面直接对任东苗动起手来,他揪着儿子的耳朵,把他踢倒在地,疯狗似的把他的脸扇的又红又肿,连嘴角都打出了血。
杨诗隐胸口憋了一口恶气,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吴女士,以我对任东苗同学的了解,故意绊倒同学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我亲眼看见……”
他不明白,既然这个世界如此厌恶他,又为何残忍地将他带来人世间呢?
吴离踏了踏高跟鞋,走廊里响起她盛气凌人的脚步声。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自从他亲眼看见任东苗从楼上跌落,他就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乃至于高烧不退,学校给他放了假,他吃了药就躺在家里,一连三天从早睡到晚,饭也不吃,像是要睡死过去一样。
当这个场景再次出现在杨诗隐眼前,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三天了,杨诗隐已经无数次从这场噩梦里惊醒了。
他病到迷糊,梦中,那坠落的人好像变成了他自己,任槐丑恶的脸与杨毅的脸重合,吴离似乎变成了朱毓,那邓魁又好似中学时带头欺负他的李晨阳,他被重重围困其中,如同陷入死局。
“你也是。”
“孙老师在这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吴离瞪圆了双目,声音上调了八度,无理也要占三分,“你不过是一个代理班主任,孙老师才是正式班主任,你的担保算什么?我告诉你,这个镇里最大的房地产项目就是我老公投资的,你们学校当年筹建的时候我老公可捐了不少钱。你以为我们家是好欺负的吗,你们敢污蔑我儿子,信不信让派出所先把你们抓起来?”
“白天忙起来还不觉得,晚上一忙完,我就想你想的要命。”姜敏叹气道,“以后再有这种长时间封闭彩排训练的节目我就不来了,每天都不能回家,见不到你我真要急疯了。”
他在吴离面前唯唯诺诺,可转脸就把怒火全发泄在了儿子身上。
孙成往后让了让,吴离厌弃地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怪声怪气道:“你就是任东苗的爸爸是吧,瞧你这幅穷酸样,孩子要是教育不好就不要生。”
死亡像贪吃的恶兽吐着舌头舔着他的脸,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那日外婆去世时走廊上的栏杆,他清楚的记得他望向栏杆时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美丽诱惑。
“嗯。”杨诗隐也不敢多说话,“要注意身体。”
因为有了手机,公寓中的座机从来没响过,可在他病倒的第四天晚上,座机居然鬼使神差的响了。
杨诗隐还在焦急地想办法,任槐先乱了阵脚,他一听任东苗得罪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当场吓得差点跪下,哭哭啼啼道:“我家小混蛋不懂事,惹了您家里的少爷罪该万死啊,但是我们家穷的已经揭不开锅了,两万块钱就是我们卖了也凑不齐啊。”
任东苗脑袋里响声滔天,他翻来覆去,耳朵里能听见的只有一个“死”字。
饭香并没有勾起他的食欲,他喝了两口粥甚至有点想吐。
对了,替我跟姜敏哥哥道个别,他说他会请我去听他的演唱会,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没关系,我们下辈子再见啦!
他不敢开灯,他害怕阳光,他躲在黑暗里,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的任东苗还是活着的杨诗隐。
但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他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他被彻底击碎了,像行尸走肉一样瘫在床上。
我还不能死,我还要等姜敏回家。
他始终没有勇气去看任东苗最后一眼,尸体已经送入火葬厂火化了。
他把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又去厨房煮了点粥。
因为任东苗的死,任槐反倒占起理来,他在校长室门口哭得声振云霄,口口声声说要让学校还他儿子命来,那模样仿佛真是一位爱子如命的慈父。
恍然中,恶毒丑陋的父亲、冷漠无情的老师、仗势欺人的同学、抛家弃子的母亲,在他眼前交织出现,构成了他短暂而又可悲的人生。
杨诗隐很怕姜敏听出他的异常,强装淡定地说道:“没有的事,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他对着吴离鞠躬苦苦哀求道:“这位好心的夫人呐,我们都是农村人,穷的能有口饭吃就不容易了,哪能赔的起美金啊。”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厌食症。
“再见,杨老师。”
] “谢谢你,杨老师。”
姜敏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拨云见日似的,震地他心中顿时清明起来。
哦,我不是任东苗,我还活着,我是杨诗隐,我还有姜敏。
没有暴力和辱骂,只有舒服的卧室、好吃的零食、整洁的书桌和好看的电影。
感谢你给我的悲凉的人生带来的温情,在你家里住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那我不管,反正你至少得陪我们两万块钱。”她狮子大口,与敲诈近乎没有区别,“赔完钱赶紧麻溜得给我从学校里滚蛋。”
任槐立刻收起泪眼,感恩戴德,快快活活地回家计划盖楼重新娶媳妇生儿子去了。
“那可不能啊。“任槐慌了,他倒不是关心儿子学业,而是因为只要他儿子继续上学,他就可以拿村里和学校拨的困难学生补助,每个月加起来大约得有千把块钱,这对于他一个好吃懒做的农村离异单身汉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孙老师啊。m.ruxueshu.com”任东苗的爸爸任槐双手交叉插进袖管里,对孙成客气的笑着。
杨诗隐拦在任东苗身前,“我有病例,昨天我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他腹腔都被人打出了血,还有医务室的江医生,江医生也在场,我们都可以证明任东苗是被打了,还有监控……”
“喂,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
“打死他活该。”任槐毫无人性地还要冲过来打人,他气急了连自己都骂了进去,“你个小王八,臭龟孙。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打狗还得看主人!有钱人家里的少爷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你个死货当初怎么不跟你那个妈一起死了算了,我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你妈那个不要脸臭婊子跟人跑了,还逼我离婚,把你这个人烦狗嫌的货丢给我,我他妈还不如养条狗,两万块钱,我到哪儿去凑,你他妈还不如在我面前死了干净!”
他忘不了任东苗最后跟他诀别是笑容,满是血泪的笑容。
陈
杨诗隐不想骗他,但又不能让他操心,只能选择撒谎道:“连上了几堂公开课就哑了。我已经请假在家休息了。”
无能,懦弱,自责,内疚,他沉溺在各种负面情绪形成泥沼里,他把任东苗的死都怪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想做一个令你骄傲的学生。
杨诗隐放下电话,他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趁着姜敏还没回来之前,他得想办法自救。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像你这样的好人,可惜我命不好,总是遇不到。
任东苗说完这两句话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奔到走廊栏杆边纵身一跃。
“你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他打开手机,翻开电话薄,联系人寥寥无几,他点开了陈嘉敏名字。
任东苗反身跪下,众人都以为他是要向吴离求饶,但他却对杨诗隐磕了个头。
怪道邓魁在班里敢如此横行霸道,原来家里是有后台的。
所有人都熟视无睹,只有杨诗隐心疼地叫道:“快住手,不能打孩子。”
“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她昂着头,双眼往上一翻,连一丝眼神都不屑给他,“我儿子说了是你儿子故意把他绊倒了,摔到了腿,还把他的钢笔摔坏了。那钢笔是他爸给他从外国买的生日礼物,一千美元的金笔就这么摔坏了,如果想让我们不追究你儿子,就把医药费和钢笔钱一分不少的赔给我们,然后申请退学。”
杨诗隐木然地拿起电话。
他被脑海中各种紊乱的影像反复折磨到意识不清。
“怎么不说话?我从昨天起打了几十个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我都急死了。”姜敏焦急地说道。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可以继续坐在教室里听你讲课,你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的老师。
至于杨诗隐反倒成了整个事件的最大的责任人,他被学校追究了责任,受了严重的处分,甚至有可能会影响毕业。
楼下的水泥地上漫出一片的血红,像凋零的玫瑰花瓣碎了一地。
姜敏总能在危机关头把他拉回来。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孙成这个小人是故意要报复他,他这种人也能当老师,真是教育界的耻辱。
他的梦里有时又会出现虹光映照中的血色,那是死亡的色彩,是盛开在地狱里的曼沙珠华。
“好。”
姜敏长吁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这样我也放心了。马上彩排要进入关键期了,我恐怕连跟你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等节目一结束,我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你。”
杨诗隐心里默默地哀叹,还是自己社会经验浅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他没法选择生命的开始,那么至少他还可以选择终结令人嫌弃的一生。
姜敏,他的救命稻草,他的生命源泉。
杨诗隐预感大事不妙,他瞟了一眼孙成,孙成双手抱胸、翘着嘴角,静等事情闹大。
我也很想像你一样考上大学,毕业后教书育人,我会对我的学生很好的,不会让他们像我一样受欺负。
为了平息舆论,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命令所有校职工和学生禁止谈论这个事件。邓家和学校以救助的名义,私下里一共赔了任槐七十万块钱。
“你嗓子怎么哑了?”
任槐当着几人的面直接对任东苗动起手来,他揪着儿子的耳朵,把他踢倒在地,疯狗似的把他的脸扇的又红又肿,连嘴角都打出了血。
杨诗隐胸口憋了一口恶气,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吴女士,以我对任东苗同学的了解,故意绊倒同学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我亲眼看见……”
他不明白,既然这个世界如此厌恶他,又为何残忍地将他带来人世间呢?
吴离踏了踏高跟鞋,走廊里响起她盛气凌人的脚步声。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自从他亲眼看见任东苗从楼上跌落,他就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乃至于高烧不退,学校给他放了假,他吃了药就躺在家里,一连三天从早睡到晚,饭也不吃,像是要睡死过去一样。
当这个场景再次出现在杨诗隐眼前,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三天了,杨诗隐已经无数次从这场噩梦里惊醒了。
他病到迷糊,梦中,那坠落的人好像变成了他自己,任槐丑恶的脸与杨毅的脸重合,吴离似乎变成了朱毓,那邓魁又好似中学时带头欺负他的李晨阳,他被重重围困其中,如同陷入死局。
“你也是。”
“孙老师在这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吴离瞪圆了双目,声音上调了八度,无理也要占三分,“你不过是一个代理班主任,孙老师才是正式班主任,你的担保算什么?我告诉你,这个镇里最大的房地产项目就是我老公投资的,你们学校当年筹建的时候我老公可捐了不少钱。你以为我们家是好欺负的吗,你们敢污蔑我儿子,信不信让派出所先把你们抓起来?”
“白天忙起来还不觉得,晚上一忙完,我就想你想的要命。”姜敏叹气道,“以后再有这种长时间封闭彩排训练的节目我就不来了,每天都不能回家,见不到你我真要急疯了。”
他在吴离面前唯唯诺诺,可转脸就把怒火全发泄在了儿子身上。
孙成往后让了让,吴离厌弃地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怪声怪气道:“你就是任东苗的爸爸是吧,瞧你这幅穷酸样,孩子要是教育不好就不要生。”
死亡像贪吃的恶兽吐着舌头舔着他的脸,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那日外婆去世时走廊上的栏杆,他清楚的记得他望向栏杆时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美丽诱惑。
“嗯。”杨诗隐也不敢多说话,“要注意身体。”
因为有了手机,公寓中的座机从来没响过,可在他病倒的第四天晚上,座机居然鬼使神差的响了。
杨诗隐还在焦急地想办法,任槐先乱了阵脚,他一听任东苗得罪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当场吓得差点跪下,哭哭啼啼道:“我家小混蛋不懂事,惹了您家里的少爷罪该万死啊,但是我们家穷的已经揭不开锅了,两万块钱就是我们卖了也凑不齐啊。”
任东苗脑袋里响声滔天,他翻来覆去,耳朵里能听见的只有一个“死”字。
饭香并没有勾起他的食欲,他喝了两口粥甚至有点想吐。
对了,替我跟姜敏哥哥道个别,他说他会请我去听他的演唱会,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没关系,我们下辈子再见啦!
他不敢开灯,他害怕阳光,他躲在黑暗里,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的任东苗还是活着的杨诗隐。
但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他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他被彻底击碎了,像行尸走肉一样瘫在床上。
我还不能死,我还要等姜敏回家。
他始终没有勇气去看任东苗最后一眼,尸体已经送入火葬厂火化了。
他把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又去厨房煮了点粥。
因为任东苗的死,任槐反倒占起理来,他在校长室门口哭得声振云霄,口口声声说要让学校还他儿子命来,那模样仿佛真是一位爱子如命的慈父。
恍然中,恶毒丑陋的父亲、冷漠无情的老师、仗势欺人的同学、抛家弃子的母亲,在他眼前交织出现,构成了他短暂而又可悲的人生。
杨诗隐很怕姜敏听出他的异常,强装淡定地说道:“没有的事,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他对着吴离鞠躬苦苦哀求道:“这位好心的夫人呐,我们都是农村人,穷的能有口饭吃就不容易了,哪能赔的起美金啊。”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厌食症。
“再见,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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