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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去那里。」

    杜霄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但是此刻,她终于对这里有了一种家的实感。

    曾几何时她的心灵手巧在小区里都是出名的,窗帘自己加工,勾花、针织没有难得倒她的。

    许荧看她那别扭的表情,原本也想说些什()

    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和李叔叔一起生活也有十几年, 两人虽然磕绊不断, 但生活在一起也有了十足的默契。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也不需要说什么,就配合默契。

    「我什么时候念了?」许荧妈妈立刻反驳。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这两种。

    许荧年轻, 爬上去都有点累, 有点难想象两个五十几岁的人是怎么日复一日的上上下下。

    她回过头来看看杜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始终挺直着背脊,有一股强装的骄傲,「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要的那个版权授权,我们决定给你了。」

    用钥匙开了门, 许荧的动作很轻, 轻到屋内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家里门被打开。

    不一会儿,两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把小小的正方形餐桌上都摆满了。

    「我念的,行了吧。」

    她拿过抱枕,放到腿上。

    许荧

    ……

    一听是许荧妈妈,杜霄立刻严肃了起来:「我现在上来。」

    等信号灯之际,杜霄问道:「我们去哪里?」

    许荧摇摇头,举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菜。妈妈和李叔见状,才放下心来。

    杜霄接到电话的时候,许荧妈妈就已经在张术家,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好,那我在家等。」

    这次许荧妈妈没有拿水泼他,而是拿起来喝了一口,这让杜霄松了一口气。

    ……

    就像网上那句话说的,你怕的鬼,都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老旧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 生活的气息很浓, 许多小细节能看出屋主人清贫的生活里也有对生活的热爱。家里的沙发垫,空套的罩子,都是妈妈手工制作。

    ……

    杜霄马上起身:「是不是搁着不舒服?我拿到一边去。」

    狭窄的客厅里, 那台格格不入的智能电视正在大声播放着电视节目,许荧妈妈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李叔叔则拿着拖把在拖地,拖得老式木质地板上全是水渍。

    「……」

    许荧回神,静静看向杜霄,报出了一个地名。

    车辆驶离市区,一路从绕城高速开进了山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杜霄来与他们见一面。

    妈妈对许荧的口气并不是多好,一边吃饭一边叨叨:「今天怎么回来了?真是稀客。」

    他是一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人,时不时拖累全家,但也没有慢待过许荧。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请你务必,要好好对待她。」

    张术阻止:「不用,阿姨说她下去,有点事要单独和你说。」

    「我不知道怎么操作。你这边的人会弄吗?」

    「问什么?」杜霄问。

    许荧问:「你为什么没有问我?」

    许荧妈妈逐渐苍老的脸上,有时光留下的沟壑,充满了风霜和历练,平时好强刻薄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让人怜悯的一抹伤感。

    他说:「你在家吗?」

    ……

    此刻看着两个两鬓开始花白的老人,许荧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和妈妈之间隔阂太深,她无法像别的女孩一样躺在妈妈怀中撒娇,告诉她,她找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伴侣。

    一直到离开,许荧都没能说出她回来的目的。

    许荧的爸爸被葬在城西公墓,后来许荧爷爷奶奶也葬在此处。

    这就是他们家一贯的样子。

    马上要立冬,北风萧萧,许荧裹紧了风衣外套。走出老破小小区,回望一眼,破旧的墙面,是灰黑中带着潮湿青苔绿的脏旧颜色。在钢筋水泥公建满地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杜霄的严重也飘过了一丝疑惑,吃不准她的意思。

    妈妈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热腾腾的菜冒着勾人的香气。

    想也知道,那大约是许荧的东西。许荧妈妈眼中的防备和蓄势待发的攻击感都瞬间消弭。

    秋入冬,一场雨拉开了序幕。

    张术也有些为难,低声说:「阿姨过来了,找你的。」

    三十年房龄的步梯房, 还是个六楼,每次妈妈抱怨自己爬不动了,李叔叔就会胡咧咧说等拆迁了就好了, 后来拆迁无望了, 他又说, 等改造过来, 加装电梯就好了。

    后来许荧长大了,就没有那种恐惧了。

    妈妈拿了卡,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当初李叔叔撺掇妈妈, 把父亲留下的房子卖了,一家人搬进了外婆留下的老破小。www.baiwenzai.com

    会是什么事呢?

    杜霄没想到许荧妈妈会突然改变主意,一贯喜怒不颜于色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然。

    记得当年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一回头,入眼的全是冷冰冰的墓碑,上面刻着逝者的生卒年月。有些还镭射印上了逝者的照片,一眼扫过去,想到这些人都已经化成了小盒子在墓里,后背就像被人丢了一块冰进去,一阵发凉。那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恐惧感的。

    许荧熟练在入园处买了纸钱和火柴,然后带着杜霄走了进去。

    杜霄没想到许荧昨天回了家,她什么都没有说。

    雨势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雨水将世界洗刷干净,沥青马路上白色黄色的标识线干净得好像刚画上去似的。

    ****

    李叔叔拘谨地说:「吃啊许荧,不用等我们,别把菜放凉了。」

    许荧环顾自周,挂在墙上的照片能看出许荧妈妈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不过美人迟暮, 看上去老了很多。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杜霄也不知道接什么了。

    许荧妈妈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第一次进杜霄家,虽然竭力掩饰,还是能看出有些局促。

    「我们公司有专门的法务,我的助理也会亲自跟进。您大可放心。」

    抗拒两个人把爸爸留下的财产败光了,也抗拒这个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在家里占着她父亲的位置。

    「嗯。」

    这是杜霄第一次和许荧妈妈单独见面,不由有些紧张。

    从那天起,许荧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家了。

    许荧妈妈往后靠了靠,就发现高级的意式皮质沙发上,却有两个毛绒绒的玩偶抱枕,与整个屋子风格不搭,好像在彰显著这不是一个单身汉的房子,这个屋子是有女人痕迹的。

    李叔叔看到许荧, 整个人都愣了, 似乎没想到许荧会来回来。好一会儿才咧着嘴笑着,大喊:「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许荧妈妈四下打量着杜霄的房子,屋内装饰风格冰冷而简洁,不论是面积还是装潢都与她家完全不同,能看出屋主的经济实力。

    苏一舟送了他两张玩具展的票,是许荧喜欢的展。周末,杜霄正准备出门去接许荧,就突然接到了张术的电话。

    许荧妈妈突然起身,不再继续话题,「不说了,我走了。」

    临走前,许荧给了妈妈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交完税剩下的一百多万。她承诺会把所有的债都还完。

    最后只是撇开脸,没好气地说:「以后不忙了也回来看看我们。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见一面少一面。」

    杜霄点点头,就调了头。

    ***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场面倒是没有那么尴尬和疏离了。

    李叔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小孩,虽然许荧不肯叫他爸爸,连叔叔都叫得不多,但他在外「招摇撞骗」的时候,从来都是称许荧为「女儿」。

    上次那样不欢而散,还以为许荧妈妈这辈子也不会见他,却不想她居然主动来找他了。

    此刻,许荧抬眼就能看到李叔小心翼翼的眼神。他说:「不和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

    杜霄开着车,许荧坐在副驾上。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纵横交错,水珠成串。

    雨后的墓地笼罩在一层薄雾里。风吹动山上的树木,树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许荧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电话挂断,杜霄陷入沉默。

    只是点了点头:「嗯。」

    「在,有什么事吗?」杜霄看了一眼时间,解释道:「正准备出门,可能时间不多。」

    一切都很别扭。

    李叔马上说:「别和孩子这么说话?不回你又念,回来又这口气。」

    杜霄也赶紧跟着起来:「我送您。」

    他没有问前因后果,只是真诚地道谢:「谢谢您的成全。」

    杜霄给许荧妈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想到上次她泼了他一头的水,他看着那杯茶,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

    许荧看他对她百分百的信任,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许荧有很久没有回家了,时间上没有那么忙,最主要是心理上的抗拒。

    许荧妈妈握得紧紧的。许久,她的声音低了很多:「她昨天回家了,不过什么都没说。」她停顿了片刻:「我想,她可能是想说你的事。」

    许荧妈妈没有阻止。临走前,她突然回头对杜霄说:「她吃了很多苦,是我们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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